江逾白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爱人谢清微。爱到可以为她放弃生命。
医生护士纷纷赞叹我们夫妻之间伉俪情深的爱情。我笑而不语。
低头在离婚协议的末尾签下我的名字——顾南栀01接到警察的电话我整个人不知所措。
江逾白出车祸了。似乎伤的很严重。我赶到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
他的好兄弟闻世霄看见我时眼神晦暗不明。「嫂子,这事都怪我,是我没拦住逾白。」
我无心计较是谁的过错,只希望病房里的男人能平安活着。「江逾白的状况如何?」
闻世霄小心翼翼观察我的情绪。「医生说,伤到了脑子,有可能会失忆。」我踉跄两步,
及时扶住门把手才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子。江逾白是在两个小时后苏醒的,
他茫然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对俊男靓女。「你们,是谁?」闻世霄试探性开口。「逾白,
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你的好兄弟闻世霄啊!」江逾白的眼神很清澈,
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当视线扫向另一边满脸担忧的我时,他脸色微变。
「这个女人是你的女朋友吗?」「她靠我这么近,微微看见了会不开心的,你快把人带走。」
我的眸色逐渐暗淡无光,不待我开口解释,电话**便突兀的响起。看到来电显示,
我恢复了往日一贯的清冷疏离。「麻烦闻少帮我照看他几个小时,我去去就回。」
来不及交代其他,我脚步慌乱地走出医院。看着车窗外的倒影,我内心惶恐不安。
到了江家老宅,江老夫人果然正脸色阴沉地等着我。「跪下。」我沉默不语,
走上前双膝跪地。江老夫人眼神阴鸷凝视着我。「顾南栀,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江家娶你进门是为逾白当灾的?」我挺直背脊,不卑不亢。
「孙媳不敢忘!」「哼!可你没有做到。」「是孙媳的错,任凭老夫人惩罚。」
江老夫人用拐杖轻触了两下地面。「既然逾白重新记起那个女人,你也就没了用处。」
「和逾白离婚吧,我会给你一笔补偿并派人护送你离开北城。」我沉默良久,
再开口时声音里夹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颤抖。「好!」02再回到医院时,天色已经变暗。
拿着从老宅带来的鸡汤,我站在病房门口独自徘徊。终于鼓起勇气想要推门进去,
却被里面两人的交谈声硬生生逼停了脚步。江逾白的声音中气十足,
一点都不像刚经历过生死的伤患。「只要顾南栀多存在一天,
微微回到我身边的日子就会推迟一天,我等不了了。」闻世霄似乎有些于心不忍。「逾白,
恕我直言。顾南栀毕竟陪了你这么多年,你不喜欢把人打发走就行了,有必要做这么绝吗?」
江逾白没有半分迟疑。「薇薇很讨厌她,所以她,必须消失!」
我手中的保温餐盒险些掉到地上。恰逢此时医生过来查房。看到我,笑着称赞。
「江太太和江总真是恩爱夫妻的典范,江总醒来后三句话不离自己的爱人,
现在我们整个住院部都知道江总爱惨了自己的夫人谢清微。」我努力压抑住内心的酸楚。
对医生回以礼貌的微笑,跟在他们身后进了病房。江逾白全程十分配合,
医生叮嘱一番后带着护士离开了。我看着面前曾经亲密无间的枕边人第一次感到无比陌生。
将手里的鸡汤递给闻世霄「他现在很排斥我,还是你来喂他吧。」话落,
两个男人都有明显的错愕。我识趣地站在距离江逾白最远的位置,
忽略他眼中不加掩饰的打量。他敷衍地喝了几口鸡汤,剩下的都倒进了垃圾桶。
「你做的东西真难吃!」我很想说这是你奶奶亲手为你炖的,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
多说无益,何必呢?见我依旧沉默,江逾白似乎很不爽。「闻世霄和我说你是我的妻子。」
「我不知道是你耍了什么手段骗我和你结婚,总之我不喜欢你,离婚吧。」
闻世霄坐在病床边充当透明人。我抬头与江逾白四目相对,他还是他,却又不再是他。
他的眼里没有我,就连瞳孔里我的倒影都似有似无。
我从包里取出江老夫人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到桌子上。「我已经签好字了,
去民政局的时间你另行通知我就好。」江逾白虽有些惊讶,
但我还是看到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我正打算离开,江逾白叫住了我。「顾**,
虽然我对你毫无印象,但你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不如由我做媒,
你考虑考虑我兄弟闻世霄如何?我觉得你们两个人挺般配的。」我震惊地看向他。
他竟想把我当做一个物件转手送人。一时间我忘记了该如何呼吸,身体好像也在逐渐失温。
过了好久,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但不必了。」失魂落魄离开医院,
我没有回我们的家。这座城市很大。这一刻起,我没有家了。我本就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
三年前江逾白承诺给我一个家。我心动了。现在这份心动变成了杀死我的元凶。
我漫无目地的走在街上,混迹在人群中。试图寻求一丝温暖。无果。
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酒店。进房间后我给浴缸注满水,穿着衣服躺进去,
任由冷水淹没我的头顶。窒息感传来,我挣扎着从水中坐起。死亡比情伤可怕。那便不死了。
拿出手机给江老夫人发送了一条短信。「我同意您的条件,时间由您定。」对方很快回复。
「明天。」我披着浴巾窝在沙发上,静静看着手机屏幕上我与江逾白的婚纱照。头发没吹干,
还在滴水,晕湿了手机屏幕。或许那不是水,是泪。左手轻轻放在小腹处,
感受着那里还没有来得及跳动的另一颗心脏。「我护不住自己。」「我也护不住你。」
03江老夫人很怕我反悔。天才蒙蒙亮接我的人就到了。为了不被江逾白发现,
江老夫人特意安排了另一家医院。她亲自到现场监督。我笑着打趣。「老夫人,您多虑了。
江逾白应该比您还不希望我生下这个孩子。」江老夫人面无表情,她依旧高高在上,
淡定地拨弄手里的佛珠。「若是被逾白知道这件事,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北城。」
我笑得凄凉。在对付我这件事上,他们祖孙俩倒是出奇的一致。够狠,够绝,够无情。
被推进手术室,感受着周身刺骨的凉意。我拒绝了注射麻药。清宫时的疼痛使我越发清醒。
手术结束后我坚持办理了出院。躲在酒店里独自舔舐伤口。
这段时间我倒是在贵妇群里听闻了很多关于江逾白的小道消息。据说他为追爱,
不惜赌上了全部身家。谢清微回国了。逃回国的。她的外国籍老公不同意离婚。
江逾白为了助她离婚,甘愿舍弃自身一半资产赠予谢清微的老公。我不禁暗自感叹。
真是感人至深的爱情!如果里面的主人公不是我老公就更感人了!自从做了流产手术,
我的身体就变得虚弱很多。我没有再去医院探望江逾白。毕竟没名没分的,去了也是讨人嫌。
每当想起他和闻世霄在病房里的谈话,我依旧会遍体生寒。如今的我一无所有,我赌不起。
安静了半个月后,江逾白的助理突然联系我。「夫人,江总出院了。您近期有时间吗?
我接您去民政局。」「现在就去可以吗?不用你来接,我自己过去就可以。」「好的。」
休养半个月,我的气色已恢复的与之前无异,但我还是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现在的我很怕冷,无论在室内还是室外,我的手脚都很凉。打车到了民政局。
江逾白已经等在门口,身旁还站着谢清微和闻世霄。这不是我第一次见谢清微,
但却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之前只是偷偷在老宅的一本旧相册里看到过。不同于曾经的青涩,
现在的她多了一丝妩媚。不得不说,她确实很美。谢清微也在打量我,眼里似有不屑。
我故作淡定地向他们走去。「久等了。」江逾白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进去吧。」我低着头,
跟在他们身后走进民政局。每一道流程都进展的很顺利,
不出意外的话冷静期结束我们就能领到离婚证了。递交完材料后我就收到了江老夫人的转账。
一千万的分手费。我看着手机上的进账通知,心里泛起苦涩。这笔钱拿的并不光彩,
但我确实需要它活命。从民政局出来,谢清微自作主张邀请我一起吃午餐。我想拒绝,
但江逾白用眼神威胁我。似乎我只要敢拒绝,下一秒就会死无全尸。迫于无奈,
我只能一同前往。有了前车之鉴,我故意走得很慢。距离江逾白很远,距离闻世霄更远。
一路上我始终心神不宁,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反观谢清微,
被两个男人捧在手心里守护着。曾几何时,我也被江逾白捧在手心里。现在……我并不羡慕,
我只想活命。04到了餐厅,我和闻世霄并排而坐。江逾白坐在我对面,
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我。他全程照顾谢清微的喜好,点了一桌子的海鲜。
可我海鲜过敏……严重的话会休克。我们结婚三年,江家的餐桌上从未出现过海鲜。
我握着筷子一动不动。谢清微面带嘲讽地看向我。「顾**是讨厌和我们同桌吃饭吗?
怎么不动筷?」江逾白冷了脸。闻世霄主动给我夹了一只虾。「顾**还是别扫兴的好!」
我在三人的注视下夹起那只虾,带皮生吞。他们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谢清微将整盘虾推到我面前。「顾**喜欢吃虾那就多吃点。」我机械般地吃着虾。不多时,
身上就布满了红疹。一盘虾见底。我强忍着身上的瘙痒,快速起身。「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逃似的走出餐厅。脑袋已经开始晕眩。失去意识之前我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救~救~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身在医院。闺蜜坐在病床边泪流不止。我虚弱地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雨桐,你怎么回来了?」闺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眼泪还在流。「傻瓜,
你海鲜过敏怎么能吃那么多虾呢!」我苦笑着闭上眼。「吃了,可能会没命。」「不吃,
一定活不了。」当然,事情的真相我不会告诉闺蜜。没必要牵扯无辜的人。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婚了,心情不好。」「以后不会了。」闺蜜紧紧握着我的手,
什么话都没说。却又似说了千言万语。她的眼泪滴落在我手上。我的眼泪滑进嘴角,咸咸的。
我也就只敢在她面前露怯,我唯一的避风港。在医院住了一周,期间闻世霄来探望过。
恰逢闺蜜不在。他面带愧疚。「抱歉嫂子,不知道你海鲜过敏。」我的脸还未消肿,
身上还有很多红疹。不想和他们撕破脸。我只能尽量周旋。「不知者不怪,
我这也没什么大碍。」闻世霄亲自给我削了个苹果。「嫂……顾**,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心中一惊,故作淡定。「闻家是名门望族,闻少自身又是八斗之才样貌出众,
自然是很优秀。」闻世霄看我的眼神多了一抹趣味。「既然顾**和逾白已经离婚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对你挺有好感的,跟了我你也不吃亏。」
我当即冷了脸。「慢走,不送!」闻世霄在我这吃了瘪,愤而离去。没过多久,
曾经专为江逾白设定的信息**响起。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不识好歹!」我关掉手机,
气得胸腔疼,靠着病床大声喘息。我想我做过最不识好歹的事就是曾经答应嫁给江逾白。
妄图贪恋他给我画的大饼。那个短暂拥有过的家。05我和江逾白也曾有过短暂的美好。
初遇时我是为赚学费混迹夜场的酒水推销员。他经常会来店里买醉,
喝醉了就拉着我痛哭流涕。从他醉酒后的呢喃中我了解到他是为情所困。
他的白月光在国外结婚了。他爱而不得,所以借酒消愁。
我出于同情时常会陪在他身边照顾醉酒后的他。一来二去,我们稀里糊涂在一起了。
没有仪式,也没有宣之于口的爱意。他只说了一句「我给你一个家。」
于是我就奋不顾身的嫁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奶奶曾经找过我,和我做了个交易。
我的身份本没资格嫁进江家,江逾白的父母很不喜欢我,
但江老夫人不愿看着自己的孙子继续堕落,于是便做主同意了这门婚事。
条件是我必须努力让江逾白忘记谢清微,并且我要甘愿舍命为江逾白挡灾,
不让他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我同意了江老夫人的要求。
因为我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江逾白。即使他心里住着一个白月光。
我们婚后的生活并不算枯燥。江逾白不再买醉,他变得越发成熟稳重。
甚至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大杀四方。我毕业后也入职了江氏,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江家人开始逐渐认可我。江逾白亦是对我体贴入微,常常恨不得将我捧在手心里宠。
我们相敬如宾,和如琴瑟。至少在谢清微出现前我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那天江逾白突发奇想要去赛车。他拒绝了我的陪同,只身前往。
那时的我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异样。却一直在自我欺骗。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
孕检单放在桌面上落满灰尘。我甚至没机会拿给他看。那个小生命就被匆匆判了死刑。
江老夫人一向宠爱孙子,她不允许我和孩子成为江逾白幸福路上的阻碍。
这场爱情游戏牺牲的只有我和我的孩子。我们母子只是江逾白和谢清微play中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