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草的香气还萦绕在鼻尖,墨渊的铠甲突然泛起一层黑气。
灵昭月刚要伸手去碰,就被他攥住手腕按在草地上。少年的金瞳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呼吸灼热地喷在她锁骨上:“别碰,魔气在反噬。”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颤抖,那是龙血与魔气对抗的征兆。灵昭月反手扣住他的五指,将仙元顺着脉络送过去:“别怕,我帮你。”
淡金色的光芒在两人交握的掌心跳动,墨渊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他忽然低头咬住她的唇角,力道不轻不重,带着某种近乎虔诚的克制:“昭月,别离开我。”
“傻子。”灵昭月笑着偏过头,躲开他越来越灼热的吻,“我要是想走,早在仙宫就不会拆凡尘卷了。”
墨渊的动作骤然停住。他望着她眼底碎光般的笑意,忽然将脸埋进她颈窝,像只卸下所有防备的幼兽:“等拿到净化秘籍,我就带你回杏花村。村长家的老槐树该开花了,你不是想看吗?”
“好啊。”灵昭月轻抚着他汗湿的发,指尖划过他后颈的龙形印记,“还要教我酿桃花酒,你说过你娘的酒窖里藏着百年的秘方。”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弓弦震颤的锐响。墨渊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的脊背钉进泥土里,箭羽还在嗡嗡作响。
“看来镇南王是真不想让我们活了。”墨渊的声音冷得像冰,龙翼在月光下展开,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灵昭月扒着他的铠甲坐起来,看见山坡下黑压压的军队——至少有三百人,火把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镇南王的鎏金盔甲在人群中格外刺眼。
“墨渊小儿!你勾结妖女,私藏龙族秘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镇南王的怒吼顺着风飘上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识相的就把那妖女交出来,本王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他怎么知道龙族秘宝?”灵昭月的心猛地一沉。传承之地的事除了他们,只有李嫣然可能泄露,可那丫头被拖走时明明吓得魂不附体。
墨渊的金瞳闪过一丝厉色:“是黑暗魔神。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军队突然骚动起来。前排的士兵像被无形的手掀开,露出后面穿着黑袍的魔修——正是昨夜被打退的疤痕脸,此刻他手里捧着个黑陶坛,坛口萦绕着浓郁的魔气。
“墨渊少侠,何必呢?”疤痕脸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归顺大人,既能保这谪仙姑娘重返九霄,又能让龙族复兴,这买卖不亏啊。”
“复兴?”墨渊低笑出声,龙爪般的指尖捏碎了身旁的石头,“用你们这些腌臜东西的魔气吗?”
灵昭月突然拽了拽他的铠甲:“别跟他们废话。你看那些士兵的眼睛。”
墨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士兵的眼白泛着诡异的灰黑色,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显然是被魔气控制了。
“卑鄙!”灵昭月的仙元骤然暴涨,银发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用凡人做容器,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镇南王的笑声比魔修还要刺耳,“等本王助魔神大人一统三界,我就是新的天帝!”
他猛地挥下佩剑,三百支弩箭同时上弦,箭尖在火光中泛着暗紫色的毒光。墨渊将灵昭月护在身后,青铜令牌在掌心化作金色长弓,弓弦震颤的瞬间,九支光箭同时破空而出。
“铛铛铛”的脆响连成一片,光箭精准地射断弩箭的尾羽。可更多的箭雨接踵而至,墨渊的龙翼很快被射穿,金色的血液滴落在灵昭月的裙摆上,像绽开的红梅。
“墨渊!”灵昭月将仙元凝聚成盾,却被毒箭震得虎口发麻。她忽然想起仙宫的聚星阵,那是用自身仙元引动星河之力的禁术,稍有不慎就会仙元溃散。
“昭月别用!”墨渊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反手将她摁在怀里,“你会没命的!”
“可我不能看着你死!”灵昭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已经开始结印。她能感觉到仙元在飞速流逝,像被戳破的水囊,“墨渊,记住杏花村的桃花,记住我们要一起酿的酒……”
“闭嘴!”墨渊的龙吟震得山摇地动,他突然拽过她的手腕,将自己的龙血抹在她掌心,“用这个!龙族的血能增幅仙力,不会伤你根基!”
滚烫的龙血渗入灵昭月的肌肤,与她的仙元产生奇妙的共鸣。她的指尖泛起金紫交织的光芒,夜空中的星辰突然剧烈闪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汇成璀璨的光河。
“以吾残躯,引星河之力——”灵昭月的声音响彻山谷,银发根根竖起,像淬了星光的利剑,“诛!”
光河倾落的瞬间,墨渊展开龙翼护住她。他看着那些被光河触及的士兵纷纷倒地,眼白的灰黑渐渐褪去,而魔修们则在惨叫声中化作黑烟,终于明白她为何敢用禁术——她根本没想过独活。
“镇南王!你的死期到了!”墨渊的长弓对准鎏金盔甲,光箭凝聚的瞬间,却见镇南王突然举起黑陶坛,将里面的魔气尽数灌进自己嘴里。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镇南王的身体在魔气中膨胀,皮肤裂开道道黑缝,“一起死吧!”
他像颗黑色的炮弹冲过来,墨渊将灵昭月推到身后,龙翼猛地合拢成盾。剧烈的撞击让他喉头一甜,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他身后,是他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灵昭月突然扑上来,将掌心的龙血按在镇南王的眉心。“仙凡殊途,魔障自除!”她的仙元顺着龙血钻进镇南王体内,与魔气剧烈碰撞。
“啊——”镇南王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在金黑两色光芒中反复扭曲,最终化作一块焦黑的顽石。
山谷恢复寂静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墨渊抱着昏迷的灵昭月跪在草地上,指尖颤抖地探向她的鼻息。微弱的气流拂过指腹,他突然将脸埋进她的银发,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
“傻子……谁让你这么傻……”
灵昭月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兽皮垫上。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墨渊趴在床边睡着,眼下是浓重的青黑,铠甲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
她轻轻抚摸他的发,忽然发现他的龙鳞黯淡了许多,显然是强行催动龙血伤了根基。指尖凝聚起最后的仙元,刚要按向他的后颈,就被他攥住手腕。
“醒了?”墨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金瞳里布满血丝,“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灵昭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倒是你,像只斗败的公鸡。”
墨渊没笑,只是固执地把她的手按回被子里:“不许再乱动。医师说你仙元耗损太严重,需要静养。”
“可仙宫的秘籍……”
“不急。”墨渊打断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朵用月华草编的花,“我问过醒来的士兵,他们说镇南王的书房里有本《禁术大全》,或许有净化魔气的记载。”
灵昭月看着那朵歪歪扭扭的草花,忽然想起昨夜他抱着她哭的样子,眼眶一热:“墨渊,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用禁术。”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墨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如果我再强一点,就不会让你冒险了。”
“才不是。”灵昭月拽着他的衣襟,迫使他低头吻自己,“我们是要一起去杏花村看桃花的,少了谁都不行。”
墨渊的吻带着后怕的急切,辗转厮磨间,他忽然将一枚龙鳞放在她掌心。鳞甲泛着七彩的光泽,背面刻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昭月。
“这是……”
“龙族的聘礼。”墨渊的耳根红得厉害,金瞳却亮得惊人,“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取秘籍,打败黑暗魔神,然后……我娶你。”
灵昭月把龙鳞贴在胸口,那里跳动着的,是与他同样频率的心跳。帐篷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夹杂着远处的鸟鸣,阳光正好,岁月安稳。
她忽然想起仙宫的流云,想起凡尘卷里的烟火,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执意要下凡——原来最美的风景,从来都不在九霄之上,而在身边人的眼眸里。
墨渊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忽然低头咬住她的唇角,力道轻柔得像春风拂过:“不许再胡思乱想。”
“知道啦。”灵昭月笑着推他,“快去清理伤口,臭死了。”
少年笑着应了,却在转身时悄悄红了眼眶。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亮他铠甲上未干的血迹,也照亮了他眼底从未动摇过的坚定——无论前路有多艰险,他都会护着怀里的人,直到星河枯竭,龙血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