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弟弟顶罪,在镇魔塔里被心魔折磨了三百年,出来那天,他已是意气风发的少宗主。
而我的父亲,当年的宗主,只是淡淡地对我说:「尘儿,你弟弟天资比你好,家族需要他,
委屈你了。」甚至,我昔日的未婚妻,如今也成了他的道侣,她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怜悯和疏离。弟弟走上前,拍着我肩膀笑道:「哥,多谢你,
以后你就安心在后山养老吧,宗门有我。」我看着他虚伪的笑脸,以及父亲默许的态度,
默默捏碎了袖中那枚三百年来用血温养的魔种,养老?不,我要让你们,
把欠我的连本带利都还回来。1.镇魔塔的门,在三百年后,第一次为我打开。
刺目的阳光让我眯起了眼,浑身的骨头像生了锈的铁器,每动一下都发出不堪重负的**。
三百年,一万多个日夜,我在塔中与心魔撕咬,神魂被啃噬得千疮百孔。塔外,
站着我最亲的三个人。为首的是我的父亲,天剑宗宗主林天。他看着我,
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只有一句冰冷的通知:「尘儿,
你弟弟天资比你好,家族需要他,委屈你了。」委屈?我几乎要笑出声。三百年前,
我为弟弟林玄顶下私放魔修的滔天大罪,被他亲手送入镇魔塔。他说,哥,你信我,十年,
最多十年我就求父亲放你出来。我信了。可十年又十年,三百年过去了。他旁边的林玄,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跪地求我的少年。他身着锦绣宗袍,头戴紫金冠,浑身灵气充沛,
已经是元婴期的强者,是天剑宗风光无两的少宗主。他走上前,亲热地拍着我的肩膀,
力道却很重,像是在彰显他的强大:「哥,多谢你,以后你就安心在后山养老吧,宗门有我。
」他的笑容灿烂,眼神深处却满是轻蔑和得意。最后,是站在林玄身侧的苏清月。
她曾是我的未婚妻,此刻却穿着与林玄相配的道侣服饰,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与疏离,
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林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她轻声说,像是在施舍。我的心,早在镇魔塔里被心魔啃食殆尽,此刻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我只是看着他们三个,看着这幅父慈子孝、恩爱和睦的画面,觉得无比讽刺。我点点头,
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好。」林玄很满意我的顺从,大手一挥,
叫来两个外门弟子:「带我哥去后山静心苑,好生‘照料’。」那「照料」二字,
他咬得极重。我被两个弟子一左一右地架着,像拖一条死狗。路过林玄身边时,
他低声在我耳边说:「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路。镇魔塔都没能让你死,
你命还真硬。不过,后山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我没有回应,只是在宽大的袖袍下,
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温热的、仿佛有心跳的珠子。那是我在镇魔塔中,
用自己的血肉、神魂和无尽的怨恨,喂养了三百年的东西。他们叫它心魔。我叫它,魔种。
养老?我笑了。我从不见天日的深渊归来,可不是为了看他们一家和和美美的。2.静心苑,
名字雅致,实际上是后山最偏僻破败的一处院落,潮湿阴暗,杂草丛生。
架着我的两个外门弟子,一进院子就把我扔在地上,其中一个高个子弟子踢了我一脚,
啐了一口:「一个废人,还真把自己当少宗主他哥了。」另一个附和道:「就是,
听说当年还是个罪人,要不是少宗主仁慈,早该死了。」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任由他们的唾沫和尘土落在身上。三百年的折磨,早已教会我什么是忍耐。见我毫无反应,
两人觉得无趣,骂骂咧咧地走了。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缓缓撑起身体,
环顾四周。灵气稀薄,环境恶劣,确实是个「养老」的好地方。我盘膝坐下,神识沉入体内。
丹田气海一片死寂,灵根枯萎,经脉断裂,从外看,我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但在我枯死的丹田深处,那枚黑色的魔种正缓缓搏动,每一次跳动,
都散发出精纯至极的魔气,悄无声息地修复着我的经脉,滋养着我的神魂。这三百年来,
心魔日夜啃噬我,我也在反过来吞噬它。最终,我将那最恐怖的心魔炼化成本源魔种,
与我共生。它是我痛苦的根源,也是我复仇的唯一依仗。傍晚,一个仆役提着食盒过来,
将饭菜重重地砸在石桌上,汤水溅了一地。「吃吧,废人。」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
我抬眼看他,没有说话。那仆役被我看得有些发毛,明明眼前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废人,
可那双眼睛却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比我高出一个头,修为也有炼气三层,
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没有动用一丝魔气,只是伸出手,拂去他肩膀上的一片落叶,
平静地说:「辛苦了。」我的指尖冰冷,触碰到他肩膀的瞬间,那仆役却如遭雷击,
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景象,尖叫一声,
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我收回手,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只是将三百年来,我所见心魔幻象的万分之一,通过触碰,让他「看」了一眼。
这就吓破了胆?好戏,还在后头。3.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后山的一个传说。
那个给我送饭的仆役,疯了。整日缩在角落里,口中胡言乱语,说有恶鬼缠着他,
没过三天就活活吓死了。这之后,再没人敢来静心苑放肆。他们送来饭菜,
隔着院门就远远放下,然后飞也似的逃走,仿佛这里是什么禁地。这正合我意。
我利用这难得的清净,全力催动魔种,修复身体。魔气在我体内运转,
那些断裂的经脉被强行续接,枯萎的灵根在魔气的浇灌下,竟隐隐透出诡异的黑光。
我的修为,也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恢复,并且,比三百年前更强。这天,我正在院中修炼,
一个不速之客悄然而至。是苏清月。她换了一身素雅的白裙,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玉盒,
站在院门口,秀眉微蹙,似乎很嫌弃这里的环境。「林尘。」她远远地叫了一声,
没有踏进院子。我睁开眼,平静地看着她。她似乎有些不自在,
将玉盒放在门口的石阶上:「这里面是一些疗伤固元的丹药,你……省着点用。
玄弟他也是为了宗门,你别怪他。」又是这套说辞。我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去。
我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她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院门上,
退无可退。「你……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我们离得很近,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清雅的丹香,也能看到她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慌。「丹药?
」我伸出手,没有去拿玉盒,而是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她的皮肤很滑,也很凉。「苏清月,
你以为,我还是三百年前那个任你摆布的林尘吗?」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她的身体僵住了,美目中满是屈辱和恐惧:「放开我!林尘,你放肆!」「放肆?」我笑了,
手上微微用力,「三百年前,你我已有婚约。可我入塔第二天,你就和林玄走到了一起。
这三百年,你看过我一次吗?现在带着他赏赐的丹药来我面前装好人,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眼眶瞬间就红了,「我那是有苦衷的!
当年……当年是林玄他……」「他逼你的?」我打断她,讥讽地看着她,
「那你现在不也成了他的道侣,过得很风光吗?天剑宗未来的宗主夫人。」我松开手,
她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捂着下巴,满眼恨意地瞪着我。「林林尘!你别不识好歹!
我今天来,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这丹药你爱要不要!」她说着,便要去拿那玉盒。
我先她一步,一脚将玉盒踩得粉碎。丹药滚了一地。我碾了碾脚,
将那些珍贵的丹药踩进泥土里,然后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你的情分,
和这些丹药一样,脏。」「你!」苏清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在对清月做什么!」
林玄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4.林玄快步走来,
一把将苏清月护在身后,双眼如刀,死死地盯着我。「哥,看来这后山的清净日子,
没能磨平你的戾气啊。」他冷笑着,元婴期的威压毫不掩饰地向我碾来。若是几天前,
光是这威压就足以让我跪地吐血。但现在……我站在原地,任由那山岳般的压力袭来,
身形纹丝不动。我体内的魔种只是轻轻一转,便将那股威压化解于无形。
林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一个灵根尽毁的废人,竟能抗住他的威压。「看来,
你在镇魔塔里,也不是全无收获。」他眼中的杀意更浓了。苏清月躲在他身后,看着我,
眼神复杂,既有被我羞辱的愤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我懒得理会他们的内心戏,
只是淡淡地看着林玄:「怎么,少宗主是来兴师问罪的?」「兴师问罪?」
林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尘,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
只是一个寄生在天剑宗的废人!我让你生,你才能生!我想让你死,你就活不过明天!」
他上前一步,气息锁定了我:「刚才,你竟敢对清月动手,看来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那又如何?」我迎上他的目光,针锋相对。「找死!」林玄彻底被激怒,并指成剑,
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刺我的眉心。他根本没想留手,这一击,就是要我的命!苏清月惊呼一声,
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想中我被洞穿头颅的画面没有出现。我只是轻轻一侧身,
那道足以开碑裂石的剑气便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将我身后的一堵残墙轰然斩断。烟尘弥漫。
林玄瞳孔骤缩。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这一次,绝不可能!一个废人,
怎么可能躲开他的剑气?「你……」他死死地盯着我,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
我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面无表情地说:「怎么?少宗主也会失手?」「你到底是谁?
」林玄厉声喝问,全身戒备,再也不敢把我当成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废人兄长。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他身后的苏清月。「苏清月,你不是有苦衷吗?现在,
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我听听。」苏清月脸色一白,求助似的看向林玄。林玄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当然知道苏清月所谓的「苦衷」是什么。当年,他正是用苏家的前途和她父母的性命,
逼迫她就范的。这件事,是他和苏清月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他掌控她的手段。如今,
却要被我当众揭开。「哥,看来你是真的活腻了!」林玄眼神一狠,不再试探,
手中瞬间出现一柄灵光闪烁的长剑,「今天,我就亲手清理门户!」剑光暴涨,
一股远比刚才强大数倍的剑意将我笼罩。他动了真格。而就在此时,
宗主林天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后山响起:「玄儿,住手!」一道身影瞬息而至,
挡在了我和林玄中间。正是林天。他看了一眼狼藉的院子和剑拔弩张的我们,眉头紧锁,
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冰冷。「林尘,你刚从镇魔塔出来,不知悔改,
竟还敢挑衅玄儿!」我不禁笑了。好一个颠倒黑白。明明是林玄要杀我,到了他嘴里,
却成了我挑衅他。「父亲。」我看着他,缓缓开口,「三百年前,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林天的脸色瞬间一僵。5.「放肆!」林天勃然大怒,宗主的威严尽显,
「你这是在质问为父?」「不敢。」我垂下眼帘,语气却听不出半分恭敬,「只是有感而发。
」林玄见父亲来了,底气更足,立刻告状:「父亲,您都看到了!大哥他不知用了什么邪术,
竟能躲开我的剑气,还出言羞辱清月!我看他是在镇魔塔里被魔气侵蚀,已经入了魔道!」
「入魔?」林天眼神一凛,锐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似乎想将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我坦然地站在那里,任他探查。魔种早已与我神魂合一,气息内敛,只要我不主动暴露,
就算是合体期的大能,也休想看出端倪。片刻后,林天一无所获,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的体内确实空空如也,没有一丝灵力,更别提魔气。那他,是如何躲开玄儿的攻击的?
林天心中疑云密布,但他不可能当众承认自己的儿子连一个废人都打不中。他只能冷哼一声,
将此事定性:「哼,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身法罢了。玄儿,你的心性还需磨炼,
竟被一个废人乱了方寸!」林玄脸色涨红,心中不服,却不敢反驳父亲。林天又转向我,
语气不容置喙:「林尘,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静心苑半步!否则,宗规处置!
」这是要将我彻底软禁。「至于你……」他看向苏清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身为玄儿的道侣,未来的宗主夫人,以后少来这种污秽之地,免得自降身份。」
苏清月脸色苍白,屈辱地低下头:「是,宗主。」一场风波,在林天的强权下,
就这么被强行压了下去。他带着心有不甘的林玄和失魂落魄的苏清月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
林天忽然停下,回头对我说道:「半月后,是宗门大比。到时候,你需要作为‘罪身’,
在祭天仪式上,向宗门先祖忏悔,为你三百年前犯下的错,做一个了结。」我心中冷笑。
忏悔?了结?说得好听,不过是想把我拉到所有弟子面前,当众羞辱,
用我的不堪来衬托他儿子的光辉罢了。「我明白了。」我平静地回答。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我眼中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寒。林天,林玄。半月后,宗门大比。那一定,
会很精彩。我回到屋中,盘膝而坐。刚才硬抗林玄的威压,又躲开他的剑气,看似轻松,
实则对刚刚开始恢复的身体消耗不小。更重要的是,林天和林玄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我必须加快速度。我闭上眼,神识完全沉入丹田。那枚黑色的魔种正在欢快地跳动,
刚才林玄那道充满杀意的剑气,对它来说竟是大补之物,被它吸收了不少逸散的能量。
「还不够……还不够……」我喃喃自语。天剑宗的护山大阵,灵气之源,就在后山深处。
如果能将魔种与宗门的灵脉连接……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形。我要做的,
不是简单地杀了他们。我要毁掉他们最珍视的一切。我要让这号称名门正派的天剑宗,
从根基开始,彻底腐烂!夜深人静,我悄然离开了静心苑。林天的禁足令,
对我来说形同虚设。我如同鬼魅,在后山穿行,避开所有巡逻的弟子和暗哨。很快,
我便找到了目的地——后山禁地,灵脉之眼。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
浓郁的灵气几乎化为实质的白雾,洞窟中央,便是天剑宗千年基业的根基所在。
洞口有强大的禁制,还有两名金丹期的长老常年在此镇守。硬闯,无异于找死。但我,
有更好的办法。我绕到山体的另一侧,找到一处隐蔽的岩缝。我将手掌贴在冰冷的岩石上,
体内的魔种开始高速旋转。一丝丝精纯的魔气,如最细小的根须,
无声无息地透过厚厚的岩层,向着那灵脉之眼的核心探去。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费心神的过程。魔气必须伪装成最纯粹的灵气,不能引起任何波动,
否则立刻会被镇守长老发现。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额头渗出冷汗,脸色也变得苍白。终于,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那一丝魔气触碰到了一片温暖而磅礴的能量海洋。成功了。
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缓缓收回手。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
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它生根、发芽,然后,长成足以掀翻整个天剑宗的参天魔树。
6.回到静心苑,我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床上。但我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那一丝魔气,就像一个坐标,一个可以无限汲取力量的通道。
精纯的灵脉之力正通过这个隐秘的通道,源源不断地被魔种吸收、转化。我的身体,
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被重塑。短短三天,我不仅伤势尽复,修为更是冲破了筑基、金丹,
直达元婴初期!这种修炼速度,若是传出去,足以让整个修真界为之疯狂。而这,
仅仅只是开始。魔种在灵脉的滋养下,开始分裂出更多的魔气「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