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樟叶初落时九月的风卷着香樟叶掠过报到点的红色帐篷,
林未蓝攥着相机背带的手指泛白。行李箱滚轮在青石板路上磕出颠簸的声响,
像她此刻的心跳——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小城,独自踏入南方这座浸在桂花香里的大学。
“同学,摄影系报到这边走。”穿红马甲的学姐递来矿泉水,指尖沾着汗珠。
林未蓝抬头时,恰好看见学姐身后的香樟树下站着个男生。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手里抱着一摞新生手册,阳光穿过树叶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他似乎察觉到目光,
转头望过来,林未蓝慌忙低头,相机背带在掌心勒出更深的红痕。宿舍在三楼,
302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突然蹦起来:“终于来啦!
我叫林悦,新闻系的!”女生指着对面铺位,“这是你的床,靠窗超舒服!
”林未蓝刚放下行李,林悦就凑过来盯着她的相机:“哇,单反!你是摄影系的吧?
太巧了,我超爱拍照!”傍晚被林悦拽去逛校园时,夕阳正把操场染成橘色。
篮球场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林未蓝举着相机对焦,
镜头里突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报到时遇见的白衬衫男生。他起跳投篮的瞬间,
霞光恰好漫过他的发梢,林未蓝下意识按下快门,却没注意脚下的台阶,
整个人往前踉跄着摔出去。相机重重磕在地面,镜头盖弹飞出去。男生已经冲过来扶她,
掌心带着运动后的热度:“没事吧?”林未蓝抬头看见他沾着汗水的下颌线,
脸颊瞬间发烫,只顾着捡相机:“我、我没事,谢谢你。”“镜头好像磕坏了。
”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变形的镜头圈,“摄影系的?我叫沈倦,物理系大三。
”林未蓝的心跳漏了半拍,这才敢看清他的眼睛,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
她攥着相机背带小声回应:“林未蓝,大一。”沈倦帮她捡起镜头盖时,
林悦突然凑过来挤眉弄眼:“学长好!我们正要去食堂,一起吗?”林未蓝想拽住室友,
却看见沈倦嘴角弯起一个浅弧:“好啊,三号窗口的红烧肉不错。”食堂里飘着饭菜香,
沈倦帮她们端来三碗冰镇酸梅汤,杯壁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晕开小圈。
林悦滔滔不绝地聊社团招新,林未蓝默默喝着酸梅汤,余光瞥见沈倦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敲击,
屏幕亮着的瞬间,她看见壁纸是一张星空长曝光照片。“学长也喜欢摄影?
”她忍不住问。沈倦抬眸看她,眼里带着笑意:“以前玩过,现在偶尔帮摄影社修修设备。
”他放下手机,“你的相机要是修不好,可以去摄影社找我,我明天下午在那边值班。
”走出食堂时夜色已浓,林悦撞了撞她的胳膊:“喂,春心萌动了?”林未蓝赶紧否认,
却摸出手机翻看刚才的照片——镜头虽然失焦,却恰好定格了沈倦投篮时的侧脸,
霞光在他轮廓边缘镶上温柔的金边。
第二章暗房里的光摄影社的招新摊位挤在图书馆东侧的林荫道上。
林未蓝抱着修好的相机路过时,林悦直接把她拽了过去。摊位后坐着的沈倦抬头看见她,
眼睛亮了亮:“相机修好了?”“嗯,谢谢你。”她把相机递过去,
“师傅说镜头只是轻微变形。”沈倦接过相机调试,
阳光透过镜头在他白衬衫上投下圆形光斑:“要不要试试拍几张?
”他指着不远处的香樟树,“晨光正好。”林未蓝举起相机时,指尖还有些抖。
沈倦站在她身后指导:“光圈调大两档,对焦在叶脉上。”他的气息拂过耳畔,
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林未蓝的脸颊瞬间升温,按下快门的手都稳不住。“拍得不错。
”沈倦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指尖点了点屏幕,“这里的光斑可以后期修得更柔和些。
”他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后期教程我发你。
”林未蓝盯着他手机屏幕上的星空壁纸,鬼使神差地点了同意。加入摄影社后,
林未蓝常在暗房遇见沈倦。他总是傍晚来整理器材,白衬衫口袋里插着支钢笔,
袖口沾着淡淡的显影液味道。有次她蹲在地上找相纸,
沈倦突然递来个手电筒:“小心碰到药水。”灯光在暗房里晕开暖黄的圈,
照见他睫毛在眼下投的阴影。“学长为什么不继续摄影了?”她轻声问。
沈倦正在调配显影液的手顿了顿:“以前拍过很多,后来觉得看镜头不如看公式有意思。
”他转头看她,“你呢?为什么喜欢拍照?
”林未蓝摩挲着相机背带:“我妈妈以前是摄影师,她去世后留下很多胶卷。
”她抬头看见沈倦眼里的歉意,赶紧补充,“没关系的,
拍照片就像……能留住那些要消失的东西。”沈倦沉默片刻,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胶卷盒:“这个给你,过期的柯达胶卷,拍出来会有复古颗粒感。
”胶卷盒上画着小小的星空图案,林未蓝攥在手里,暖得像块小太阳。
十月的社团外拍活动定在城郊古街。林未蓝背着相机走在青石板路上,沈倦跟在她身后,
不时提醒:“那边的红灯笼可以拍剪影。”路过一家手工饰品店时,
她盯着橱窗里的相机造型项链出神,沈倦突然问:“喜欢?”“挺可爱的。
”她笑着收回目光,却没注意沈倦悄悄折返回去。傍晚**时,
他塞给她个小盒子:“刚才看你盯着它看了好久。”林未蓝打开盒子,
项链在夕阳下闪着光,她抬头看见沈倦耳尖发红:“别误会,算、算社团福利。
”回去的公交车上,林悦凑过来小声说:“福利?我怎么没有?
”她戳了戳林未蓝的胳膊,“沈学长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绝对喜欢你!
”林未蓝把脸埋在相机包上,心跳快得要撞出来,却忍不住偷偷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第三章高数课的雨期中考前的高数课成了林未蓝的噩梦。黑板上的微积分公式像天书,
她盯着笔记本发呆时,突然听见前排传来轻响。沈倦转过头,
悄悄把一一张写满解题步骤的纸条推过来,字迹清隽有力。“谢谢学长。”她小声说。
沈倦回头笑了笑,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发梢,看得见细小的绒毛。下课后,
他拎着书包走过来:“周末有空吗?我可以帮你补补高数。”林未蓝攥着纸条点头,
指尖都在发烫。周六的图书馆格外安静。沈倦坐在她对面,耐心讲解着导数公式,
偶尔抬手推推眼镜。林未蓝盯着他握笔的手指,突然听见他轻咳一声:“走神了?
”她赶紧收回目光,却看见他嘴角的笑意:“没关系,第一次学都这样。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热牛奶:“早上买的,还温着。”林未蓝接过牛奶,
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
她突然想起妈妈说过的话:“喜欢一个人,就像在心里装了台小相机,
总想把他的每一刻都拍下来。”期中考那天突然下起大雨。林未蓝抱着相机跑向教学楼时,
看见沈倦站在屋檐下等她,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怕你淋雨。”他把伞递过来,
自己却冲进雨里,白衬衫很快被打湿。林未蓝愣在原地,直到林悦拽着她跑:“还看什么?
追啊!”考完试的傍晚,林未蓝在操场找到沈倦。他正坐在看台上发呆,
雨水顺着栏杆滴下来。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把伞递给他:“学长,你的伞。
”沈倦转头看她,头发还滴着水:“考得怎么样?”“应该……能过吧。
”她挠挠头,看见他手里的笔记本,“学长在写什么?”沈倦把本子递给她,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物理公式,夹着一张小小的星空速写。“以前拍星空时画的。
”他轻声说,“其实后来不拍照,是因为拍不出想要的星空。
”林未蓝翻到本子最后一页,突然看见自己的名字——沈倦用钢笔写的,
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相机图案。她的心跳瞬间加速,抬头时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
雨声好像突然停了,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林未蓝,”沈倦的声音带着点紧张,
“我其实……”“沈学长!”一个女生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物理竞赛报名表,
“这道题你能帮我看看吗?”林未蓝赶紧低下头,看见沈倦皱了皱眉,
却还是接过报名表:“好,我们去自习室说。”他走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歉意。
林未蓝坐在看台上,雨水打湿了裤脚,心里像被雨水泡过一样沉。她摸出相机,
对着空荡荡的操场按下快门,镜头里的雨丝模糊了整个世界。
第四章显影液里的秘密接下来的几天,林未蓝刻意避开沈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