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隋英在伦敦住了**年。独栋别墅在泰晤士河沿岸,落地窗外是常年氤氲的雾,
把对岸的碎片大厦衬得像幅水墨画。他戒掉了以前顿顿离不开的烈酒,改喝温吞的红茶,
mornings里夹着奶泡的拿铁成了新习惯,连说话时尾音偶尔带起的轻扬调子,
都沾了点异国的软。助理定期汇报,说简隋林把简氏那点家业折腾得半红不紫,
又说李玉总在深夜去他以前常住的别墅待着,指纹锁的密码至今没换,
像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还说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如今见了简隋林都要笑着喊一声“简总”,转头碰到他爸,递烟的手都比从前弯得更低。
简隋英听完,只把骨瓷杯往桌上一放,杯底与桌面碰出轻响。“知道了。”他不是不恨。
刚走那年,他在伦敦的公寓里蜷了整宿,胃里的疼比心口的钝痛更先醒过来。
李玉跪在他面前红着眼说“我错了”的样子,简隋林躲在李玉身后,那副又怕又得意的嘴脸,
还有他爸那句“隋英,你就让着点弟弟吧,你的你弟弟的不都是简家的吗?”,
像三根烧红的针,扎进脑子里就没**过。可他不能说。多么骄傲的简隋英啊,
落魄时也如街边的流浪狗,谁都乐意来踩一脚。
那段时间天不怕地不怕的简隋英甚至不敢出门,人人见到他都会笑话他识人不清,
舔着脸往人家身上凑人家都不要。可是人总是要活呀,这种状态爷爷肯定会担心,
他好不容易说动爷爷说这件事自己解决,不用爷爷出头。笑话,活了**十年了,
这种丢人的事儿要是还要爷爷拖着身子骨为自己说话,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三年前,
简隋英像条丧家之犬来到英国,从事他之前从未涉及的精密机械行业。刚开始几乎事事不顺,
贷款一直批不下来,员工差点没发成工资,自己险些坐牢,饭也是超级难吃,
当时真觉得能在这儿活过一年都算自己有本事,
每次糟心的事儿都是自己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吞。因为自己没有后路啊!
简隋林不顺的时候能趴在他妈妈的膝盖上,他不顺委屈的时候又能趴在谁的膝盖上呢。
都说他简隋英自大骄傲没教养,不过是保护自己的躯壳罢了。
因为知道那个为自己出头的人不在了,才强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因为身后空无一人,
才不得不挺直腰杆。他可是简隋英啊,谁见了不夸一声潇洒,他可是简隋英啊!
每次跟爷爷通电话,他都扯着最精神的嗓子,说伦敦的项目做得多顺,说自己交了新的朋友,
周末去看了歌剧,活得比谁都滋润。老爷子在那头笑,说“注意身体,别太累”,
他握着手机的手就紧得发白。好在这三年公司发展也是赶上风口了,挣得盆满钵满,
医疗机械更是走在时代前沿,不少大型医院都从他这儿进口医疗器械,
他们公司掌握着核心技术,几乎在这一行业垄断了市场。
刚赚钱的时候就想着迟早有一天回去狠狠打他们了脸,
把他们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往死里整。可在伦敦待了这么多年心气儿也平顺了,
整天都过得潇潇洒洒,众星捧月的。
简隋英这三个字在平静了三年之后频繁出现在各个国际财经新闻,国内外争先报道。
自己的公司只用了不到三年就在香港上市,这是何等的杰出啊!
国内的那群人真该睁开他的狗眼看看,什么叫商业奇才。
伦敦的金融城最近快被简隋英的名字刷屏了。你去看那些财经版头条,
《金融时报》整版分析他操盘的那笔跨国并购案,
的精准狙击:简氏前掌舵人改写欧洲能源格局”;《经济学人》的专栏作家追着他的行程跑,
连他在酒会上随口点评的一句市场趋势,都被拆解成三篇深度评论。他出席的商业峰会,
前排永远是王室成员和内阁要员,后排挤着密密麻麻的投行大佬,
举着香槟想凑上去说句话的人能从宴会厅排到走廊。有次他在论坛上提出新的投资模型,
散场后半小时,伦敦交易所相关板块的股价就跟着动了,那些一辈子浸在资本圈里的老狐狸,
提起他来都得说句“后生可畏”,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忌惮和佩服。连街头报亭的大叔都知道,
那个总穿着高定西装、眼神比海德公园的天鹅还倨傲的东方男人,
手里攥着能让整个欧洲市场抖三抖的筹码。他走在伦敦桥上,风掀起他的风衣下摆,
身后跟着的不仅是助理和保镖,更是整个西方商界既渴望又畏惧的目光——毕竟,
能让伦敦的月亮都为他多亮三分的,放眼全球,也只有他简隋英一个。
虽说之前在国内也算小有名气,但放在国际上根本不算什么,说到这还得感谢简随林他们,
若没有他们这尊邪火,自己又如何能涅槃重生呢。这天傍晚,他刚从公司回来,
手机突然震了震。是个陌生的伦敦号码,
归属地显示在金丝雀码头附近——那片聚集着不少中资机构的写字楼。他犹豫了下,
划开接听键。那边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简哥?
”简隋英的脚步顿在玄关,窗外的雾好像一下子涌进了屋子,裹得他呼吸发紧。是李玉。
三年了,这声音他以为自己早忘了,可此刻听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猛地往回缩。
他没说话,直接按了挂断。手机立刻又响起来,还是那个号码。他干脆关了机,
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落地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红。他摸出烟盒,手指却在打颤,
划了三次才点燃一根。烟雾缭绕里,他想起临走前那个晚上,爷爷把他叫到书房,
塞给他一张卡,说“钱不够了就说,别硬撑”。老爷子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也没提简隋林和李玉,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去哪就去看看,不用担心我”。
原来有些支撑,是不能说破的。三年前他瞒着所有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其实也不算陌生,
他的妈妈在这里留过学。在他小的时候,妈妈还给他讲过这座美丽的城市,
这大概就是他首先想到这里的原因吧。他扔掉了之前的手机号,更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就是为了和过去做个了断,没想到他们还是找上门来了。他掐灭烟,起身走到窗边。
雾好像散了些,能看见远处泰晤士河上缓缓驶过的游船,灯光明明灭灭,
像一串被人随手撒在水里的星子。手机还关着机。他想,或许该回去了。他终于能笑着回去,
他简隋英,回来了!简隋英的私人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正是初秋午后。舷梯落地,
他踩着定制的手工皮鞋走下来,深灰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袖口露出的腕表在阳光下晃出冷光。身后跟着的助理团队鱼贯而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平板,
低声汇报着落地后的行程——其中第一条,就是两小时后简氏集团总部的股东大会。
这几年他一直在暗地里针对简氏集团,股价一跌他就低价收购,现在也成了个大股东。
车刚驶入市区,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老爷子声音洪亮,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小兔崽子,
终于舍得回来了?晚上回家吃饭,我让张妈给你做你爱吃的小龙虾。”“得嘞爷爷,
”简隋英勾着唇角,语气里带着轻松,“忙完就回去,从酒庄给您带了瓶好酒,
不过只能尝两口啊。”挂了电话,他看向窗外。街景没什么大变化,只是车驶过简氏大厦时,
他眼神冷了冷。助理适时递上平板:“简总,
您先前在简氏集团留下的人脉基本被简隋林作亏了,
公司的现金流也远不如外界所传的那么轻松。李玉……还在简氏挂着副总头衔,
不过俩人已经闹翻了,听说李玉处处找证据针对简隋林,
不过这几年他一直忙着挣钱倒也没多少空专门针对简隋林。”简隋英嗤笑一声:“窝里斗?
有意思。”股东大会现场,气氛微妙。简隋林坐在主位上,脸色发白。
他显然没料到简隋英会突然出现,更没料到对方一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