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吞咽着苦涩的药水。每咽下一口,眉头都痛苦地紧皱着。
一碗药喝下去,他靠在我肩上,粗重地喘息着,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
剧痛似乎缓和了一点点,但并没有消失。我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
因为痛苦而咬紧的牙关……一种深切的无力感攫住了我。曾经的太子,
如今却连一碗对症的汤药都喝不上,只能靠这点粗劣的草药粉硬熬。“为什么不早说?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他靠在我肩上,虚弱地睁开眼,眼神涣散,
声音低若蚊蝇:“……不想……再给你……添麻烦……”这句话,像一根针,
狠狠扎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看着怀里这个因为剧痛而脆弱不堪的男人,
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一丝委屈?积压在心底三年的坚冰,那些怨恨和防备,
在这一刻,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脆弱和依赖,撞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我沉默地支撑着他沉重的身体,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和细微的颤抖。窗外,阳光正好,
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院子里很安静,
只有他压抑的喘息声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李承的胃病来得急,去得也慢。那碗粗糙的草药粉只能稍稍缓解,无法根治。
他断断续续疼了两三天,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吃什么吐什么,迅速地消瘦了一圈。
看着他虚弱地躺在西屋那张旧竹榻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脸色灰败,
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揉搓着。最终,我还是去镇上的药铺,
咬牙抓了几副对症的汤药回来。煎药的时候,苦涩的药味弥漫了整个小院。
我把黑乎乎的药汁端到他榻前。“喝了。”语气依旧算不上好。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却没什么力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托住他的后背,把他扶起来,
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他靠坐在那里,看着我手里的药碗,又抬眼看我。
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复杂和卑微,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孩子般的依赖。
“苦……”他小声说了一句,声音沙哑虚弱。“良药苦口。”我把碗递到他嘴边。
他没再说什么,就着我的手,皱着眉,大口大口地把那碗苦涩的药汁喝了下去。喝完后,
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却还是对我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