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浣同学会上玩咬饼干游戏的照片发到我手机时,我刚结束跨国会议。
她和初恋陈逾嘴唇相距不足一厘米的抓拍,配文是“浣浣宝刀未老”。
第一章靳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还残留着高强度视频会议后的微麻感。窗外,
城市的霓虹刚刚亮起,勾勒出钢筋森林冰冷的轮廓。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光线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手机屏幕就是在这片寂静里突兀地亮起来的,
嗡嗡的震动声在宽大的红木桌面上显得格外刺耳。他瞥了一眼,
是苏浣大学时那个最活跃的女同学,王莉发来的微信消息。附带了一张图片。靳珩没多想,
随手点开。下一秒,他整个人定在了宽大的真皮座椅里。照片的光线有些迷离,
带着KTV包厢特有的那种暧昧模糊。焦点死死钉在画面中央的两个人身上。他的妻子,
苏浣,穿着一件他从没见过的亮片吊带裙,长发微乱地披散着,
脸上是兴奋和酒精混合的红晕。她的对面,紧挨着坐着的,是陈逾。那个名字,那张脸,
靳珩只在苏浣大学时代的旧相册里,以及一些她偶尔走神时泄露出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过。
苏浣和陈逾的嘴里,共同咬着一根细长的饼干条的两端。照片抓拍的瞬间,
饼干已经短得可怜,几乎消失不见。两人的嘴唇,在迷离的光线和巧妙的借位下,
看起来只隔着那不足一厘米的、岌岌可危的距离。苏浣微微闭着眼,睫毛颤动,
嘴角似乎还噙着一抹……靳珩不愿深究那是什么意味的笑意。陈逾则直勾勾地看着她,
眼神里的东西,靳珩看得懂。照片下方,王莉附上的文字像淬了毒的针:“珩哥,快看!
浣浣宝刀未老啊!这默契,绝了![偷笑][偷笑]”时间仿佛凝固了。
书房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他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响。
胃里有什么东西猛地翻搅起来,带着冰冷的铁锈味。他盯着那张照片,
视线像焊死在了屏幕上,从苏浣微闭的眼,到她唇边那抹刺眼的弧度,
再到陈逾毫不掩饰的、带着侵占性的目光。每一个像素都像在灼烧他的视网膜。几秒钟?
或者几分钟?靳珩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脸上的肌肉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像是要扯出一个表情,最终却归于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没有暴怒,没有质问,
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外泄。他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异常稳定地操作着手机。截图,
保存原图。动作精准,没有一丝颤抖。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反扣在冰冷的桌面上,
发出一声轻响。他向后靠进椅背,整个人陷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
沉得像暴风雨前最压抑的海面,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旋涡。墙上的欧式挂钟,
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嗒、嗒”声,在这片死寂里被无限放大。
不知过了多久,靳珩终于动了。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助理的号码,
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甚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张助理,是我。
立刻做两件事:第一,查清楚太太名下所有有关联的信用卡、储蓄卡,
包括那张无限额的附属黑卡,全部冻结。第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反扣着的手机,
眼神冷得像冰,“查一下‘鼎峰置业’陈逾这个人,他最近在跟什么项目,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张助理显然愣了一下,但专业的素养让他迅速回应:“好的靳总,立刻处理。
冻结理由是?”靳珩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提了一下,那弧度冰冷,毫无温度。“理由?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铁块落地,“家庭内部调整。”挂断电话,
书房重新陷入死寂。靳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万丈红尘,灯火璀璨,
车流如织。他高大的身影映在玻璃上,模糊而孤绝。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着玻璃映出的自己,也看着玻璃之外那个繁华却冰冷的世界。眼底深处,
那场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无声,却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第二章玄关处传来钥匙碰撞的轻响,接着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声音,由远及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苏浣回来了。靳珩依旧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
身形在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映衬下,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没有回头。
苏浣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把精致的链条包随手扔在客厅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她踢掉高跟鞋,
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嵌入式冰箱,
声音带着微醺的慵懒:“靳珩?我回来了。渴死了,有没有冰水?”她拉开冰箱门,
冷气扑面而来。她弯腰去拿一瓶进口的矿泉水。“玩的开心吗?”靳珩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高不低,平平地从书房门口传来。苏浣动作一顿,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冰水,
凉意让她舒坦地眯了眯眼,随口答道:“还行吧,老同学聚聚呗,就那样。”她转过身,
靠在冰箱门上,这才借着客厅的光线看清站在书房门口阴影里的靳珩。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平静得有些过分。“哦?我看照片,挺热闹的。”靳珩往前踱了两步,
从书房的阴影里踏入客厅明亮的光线下。灯光清晰地照在他脸上,
依旧是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只是那双眼睛,深邃得不见底,像两口深潭。
苏浣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握着水瓶的手指紧了紧。照片?王莉那个大嘴巴!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强自镇定下来,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哎呀,
你说那个啊?王莉是不是发给你了?她们就爱瞎起哄!一个无聊透顶的游戏而已,闹着玩的,
你还当真啦?”她走近两步,想伸手去拉靳珩的胳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别板着脸嘛,
我都饿……”“饿了?”靳珩打断她,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
但那温和却让苏浣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像审视一件物品,
“那正好,我也有点饿了。”苏浣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完全不是她熟悉的靳珩。“你…你怎么了?”她声音弱了下去,
那点微醺的酒意瞬间被一种不祥的预感驱散。靳珩没回答,
只是走到客厅中央那张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玻璃茶几旁,拿起自己的手机。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调转屏幕,将那张刺眼的照片直接怼到了苏浣眼前。
距离近得苏浣甚至能看清照片里自己闭着眼时睫毛的弧度,和陈逾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灼热。
“解释一下。”靳珩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直接刺进苏浣的耳膜,
“这‘无聊透顶的游戏’,是什么规则?需要离这么近?嗯?
”苏浣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血色尽褪。她看着那张被放大的照片,
照片里自己那副沉醉的模样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
羞愤、慌乱、还有一丝被当场抓包的狼狈瞬间冲垮了她的神经。“靳珩!”她猛地尖叫出声,
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刺耳,“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一张破照片能说明什么?
角度!都是角度问题!王莉故意抓拍的!陈逾他……”她想辩解,想说陈逾只是老同学,
想说游戏规则就是这样,
想说自己只是喝多了被架上去下不来台……但靳珩的眼神让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一种彻骨的冰冷,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和失望。
那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巨大的恐慌和莫名的委屈猛地攫住了她。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所有的理智瞬间被炸得粉碎。“你**!”苏浣失控地嘶喊出来,
猛地扬起手,将手中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狠狠砸向地面!“砰——哗啦!
”坚硬的玻璃瓶身撞击在大理石地砖上,瞬间碎裂!冰凉的水和锋利的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但这还没完。极度的情绪失控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她转身,
目光扫过旁边矮柜上一个插着新鲜玫瑰的景德镇薄胎瓷瓶。那是她上周刚淘回来的心头好。
愤怒和绝望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那个精美的瓷瓶,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靳珩脚边的地面狠狠掼去!“靳珩!****!就因为这点破事?!
至于吗?!”“咣当——!!!”清脆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猛然炸开!
薄如蛋壳的瓷瓶瞬间粉身碎骨,白色的碎片和鲜红的花瓣混合着水渍,
狼藉地铺满了光洁如镜的地面,像一幅残酷而混乱的抽象画。苏浣胸口剧烈起伏,
大口喘着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混合着愤怒、委屈和一种巨大的恐惧。她指着满地的狼藉,
声音颤抖着嘶吼:“你满意了?啊?!不就是个游戏吗?你至于这样吗?!”靳珩站在原地,
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飞溅的水珠和细小的瓷片有几粒溅到了他笔挺的西裤裤脚上,
他垂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再抬眼时,
目光平静地落在苏浣那张被泪水冲刷、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满地的碎片和水渍,
映着客厅璀璨的水晶吊灯光,一片狼藉。刺鼻的玫瑰香气混合着水汽弥漫开来。
靳珩迈开长腿,踩过地上的水渍和零星的花瓣,一步一步,极其沉稳地走到苏浣面前。
他离她很近,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酒气和淡淡的香水味,以及眼泪的咸涩。
苏浣被他迫人的气势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冰箱门。她仰着头,
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身体因为抽泣而微微发抖。靳珩伸出手。苏浣以为他要打她,
吓得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绷紧。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只带着薄茧、干燥而微凉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柔,抚上了她的脸颊。
指尖触碰到她滚烫的泪痕,动作缓慢地、细致地,替她擦拭着。苏浣惊愕地睁开眼,
对上靳珩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怒火,没有心疼,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幽暗。他嘴角甚至微微向上牵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像是在笑,但那笑意没有丝毫暖意,反而冰冷得如同寒潭深处的冰。他的声音低沉,
异常清晰地钻进苏浣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游戏而已?
”他顿了顿,指尖停留在她湿漉漉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好啊。”那两个字,
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冰的针。“那我也陪你,”靳珩的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
呼出的气息冰冷,“玩个大的。”第三章苏浣彻底懵了。
靳珩指尖那点冰凉的触感还留在脸上,那句“玩个大的”更像是一句来自地狱的低语,
让她浑身血液都似乎冻僵了。她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靳珩收回手,
脸上那点诡异的“温柔”瞬间消失,又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他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仿佛地上那片昂贵的狼藉和他失控的妻子都是无关紧要的尘埃,转身就朝主卧走去,
背影决绝而冷漠。“靳珩!”苏浣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和未散的惊恐。
回答她的,是主卧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咔哒。”那轻微的落锁声,在死寂的客厅里,
却像是一道沉重的闸门落下,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苏浣。她靠着冰冷的冰箱门滑坐到地上,
**沾到了地上的水渍和细小的玻璃渣也浑然不觉。刚才的愤怒和委屈被更深的恐惧取代。
玩个大的?他想干什么?离婚?让她净身出户?还是……她不敢想下去。混乱的思绪中,
一个念头像救命稻草般浮起——钱!对,她还有钱!靳珩给她的副卡额度很高,
她平时消费毫无节制,但卡里应该还有不少额度,足够她暂时找个地方安顿,
或者……做点什么挽回?她需要冷静,需要空间!苏浣手忙脚乱地从地毯上爬起来,
冲到沙发边,抓起自己那个价值不菲的链条包,急切地在里面翻找。手指颤抖着,
终于摸到了那张熟悉的黑色金属卡片,冰凉坚硬的手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这是靳珩主卡的无限额附属卡,是她所有安全感和挥霍无度的底气。她攥紧那张卡,
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也顾不上收拾一地的狼藉,抓起包,
踉踉跄跄地冲向玄关,胡乱套上另一双高跟鞋,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深夜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混沌。她拦下一辆出租车,
报了市中心一家顶级酒店的名字。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她红肿的眼睛和狼狈的样子,
识趣地没多问。到了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堂,水晶吊灯的光芒晃得苏浣有些眼晕。
她努力挺直脊背,维持着最后一丝靳太太的体面,走到前台,深吸一口气,
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好,开一间套房。
”前台**露出职业化的甜美微笑:“好的女士,麻烦出示一下您的证件和信用卡。
”苏浣打开包,拿出身份证,然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最后的底气,
将那张沉甸甸的黑色金属卡片递了过去。前台**接过卡片,熟练地在POS机上操作。
苏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紧盯着前台**的脸。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前台**脸上的职业笑容渐渐凝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又操作了一次,
然后抬起头,看向苏浣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探究和……尴尬?“抱歉女士,
”前台**的声音依旧礼貌,但那份甜美感消失了,“这张卡……交易失败了。
提示被发卡行限制使用。您看,是不是换一张卡?”“什么?!
”苏浣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失败?被限制使用?怎么可能?!
这张卡从来没出过问题!是靳珩!一定是他!他冻结了这张卡!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不死心,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
又抽出另外几张信用卡——都是靳珩给她办的附属卡,不同银行的,额度都很高。
她一股脑全塞给前台**,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试试这些!都试试!
”前台**显然见惯了各种场面,但苏浣此刻的失态还是让她愣了一下。她保持着专业素养,
一张一张地试。“抱歉,这张也不行……”“这张也显示被限制……”“女士,
这张卡也是……”每一句“抱歉”,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在苏浣的心上。
最后一张卡被宣告无效时,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
差点站立不稳。“女士,您还好吗?”前台**担忧地看着她。苏浣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羞辱感像海啸般将她淹没。周围似乎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小丑。
她猛地一把抓回那些失效的卡片和身份证,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出了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
深夜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比不上她心里的寒意万分之一。她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
看着车来车往,第一次感觉到彻骨的冰冷和无助。那张象征着靳太太身份和无限风光的黑卡,
此刻在她手里,沉得像一块冰冷的废铁。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靳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灯火通明。靳珩靠在高背椅里,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正清晰地显示着苏浣名下所有银行卡的实时状态。一排排刺目的红色“已冻结”字样,
像无声的宣判。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指尖在光滑的实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办公桌对面,张助理垂手肃立,汇报着刚拿到的最新信息。“靳总,查清楚了。
鼎峰置业的陈逾,目前是他们公司‘云顶华府’项目的总负责人。这个项目定位高端,
是鼎峰今年押注的重点,位置在新区核心地块,规划了十几栋高层和小部分别墅。
他们前期宣传投入很大,预售情况……看起来不错,但据我们了解,
鼎峰的资金链一直绷得很紧。”靳珩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张助理身上,
示意他继续。“问题在于,”张助理推了推眼镜,声音压得更低,“鼎峰为了快速回笼资金,
在‘云顶华府’项目上,疑似挪用了很大一部分本该用于后期建设的预售监管资金。而且,
他们为了拿下那块地,向银行做了高额抵押贷款,还款压力巨大。现在项目还在打地基阶段,
如果后续资金跟不上……”张助理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靳珩端起手边的骨瓷咖啡杯,抿了一口早已冷掉的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
却奇异地让他混沌的思绪更加清晰。“银行那边呢?”他放下杯子,声音听不出情绪。
“鼎峰的主要贷款行是城商行,行长姓刘。刘行长……和我们集团在城南新区开发项目上,
有些业务往来,对我们集团的实力非常认可。”张助理点到即止。靳珩沉默了片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他指尖轻敲桌面的笃笃声。“知道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安排一下,明天下午,请刘行长打场球。另外,”他抬眼,
目光锐利如刀锋,“把我们集团对新区那块备用储备地的评估报告,准备一份详细的,
明天上午放到我桌上。”“是,靳总。”张助理心领神会,立刻应下。靳珩挥了挥手。
张助理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厚重的办公室门。房间里重新只剩下靳珩一人。
他转动椅子,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这座不夜城的璀璨星河,
无数灯火勾勒出财富与欲望的轮廓。他端起咖啡杯,
看着里面深褐色的液体倒映着窗外冰冷的霓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游戏,
开始了。第四章苏浣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回了家。那个曾经象征着奢华与安稳的“家”,
此刻却像一座冰冷的坟墓。靳珩在主卧,房门紧闭。她不敢去敲,更不敢问。
客厅里那片狼藉的碎瓷片和枯萎的花瓣还躺在那里,无声地嘲笑着她昨夜的失控。
她像个幽灵一样,把自己关进了次卧。第二天,她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去了银行。
柜台工作人员查询后,用公式化的口吻告诉她:“苏女士,
您名下所有关联靳先生主账户的卡片,均已被主卡持有人申请冻结。如需解冻,
需主卡持有人本人携带证件前来办理。”冰冷的现实彻底击垮了她。她失魂落魄地走出银行,
阳光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靳珩这次是来真的了!她该怎么办?低头认错?
可他那句“玩个大的”像魔咒一样缠绕着她。她第一次感觉到,离开了靳珩,
她苏浣什么都不是。那些光鲜亮丽、挥金如土的日子,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瞬间崩塌。
她开始疯狂地给靳珩打电话。一遍,两遍,
十遍……永远是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发微信,石沉大海。
他把她彻底拉黑了。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不敢出门,
怕遇到熟人问起,更怕看到那些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的奢侈品店员如今可能露出的异样眼光。
她只能像个困兽,在空旷冰冷的房子里焦躁地踱步,一遍遍刷新着手机,
期待着那个红色的未接来电标志消失。而靳珩的世界,却运转得有条不紊,甚至更加高效。
高尔夫球场的绿茵在阳光下舒展。靳珩挥杆的动作优雅而有力,
白色的高尔夫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落在远处的果岭上。“好球!靳总这技术,
真是越来越精湛了!”旁边一个身材微胖、笑容和煦的中年男人立刻鼓掌赞叹,
正是城商行的刘行长。靳珩淡淡一笑,接过球童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刘行长过奖了。
比起打球,我更羡慕刘行长慧眼识珠啊。听说贵行对鼎峰置业的‘云顶华府’项目,
支持力度很大?”刘行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堆满:“靳总消息灵通。鼎峰嘛,
陈逾那小子能力还是有的,项目位置也不错,我们行也是看好前景才……”“前景?
”靳珩打断他,语气依旧平和,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新区规划是很好,
不过刘行长应该也清楚,鼎峰的资金链……恐怕经不起太大的风浪吧?我听说,
他们连预售监管资金都动了不少?这可是高压线啊。”刘行长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靳珩的话,句句都戳在要害上。他干笑了两声:“这个……靳总,您也知道,
现在市场环境复杂,企业周转困难也是有的,我们也在密切关注……”“密切关注是好。
”靳珩点点头,话锋一转,语气轻松起来,“不过,
与其把宝押在一个根基不稳的‘云顶华府’上,不如看看更稳妥的选择?
我们靳氏在新区那块储备地,刘行长应该也听说过?配套成熟,规划完善,随时可以启动。
如果能和贵行这样实力雄厚的伙伴合作,那才是真正的强强联合,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他抛出了诱饵。刘行长的眼睛亮了一下。靳氏的实力和那块地的价值,他心知肚明。
比起风雨飘摇的鼎峰,这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但他还是谨慎地问:“靳总的意思是……对‘云顶华府’有兴趣?”“兴趣?
”靳珩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目光投向远方,“我对烂摊子没兴趣。
我只是觉得,与其把钱浪费在注定要沉没的船上,不如及时止损,
寻找更安全、更有潜力的港湾。你说呢,刘行长?”他不再看刘行长,
而是专注地目测着下一个击球点的距离,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随口闲聊。
但刘行长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靳珩的话,信息量太大了。抽贷!
他这是在暗示甚至明示,让银行对鼎峰抽贷!
用靳氏那块更有保障的地作为交换和新的利润点!
巨大的利益诱惑和靳珩话语中蕴含的冰冷力量,让刘行长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靳珩挺拔而充满掌控感的背影,心里那杆天平,已经彻底倾斜。
几天后,靳珩的办公室。
张助理将一份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油墨温度的报告放在靳珩面前:“靳总,
鼎峰那边有动作了。陈逾大概嗅到了风声,正在疯狂寻找新的资金注入。
他接触了几家私募基金和民间借贷机构,开出的条件很优厚,试图填补我们……呃,
是银行那边可能收紧带来的窟窿。”靳珩拿起报告,目光快速扫过,
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垂死挣扎。告诉老周(靳氏旗下投资公司的负责人),
让他以‘信达资本’的名义去接触陈逾。条件,给得比市场价再‘优厚’一成,
利息可以低一点,但抵押,”他顿了顿,指尖在报告上陈逾的名字上点了点,“要足。
他‘云顶华府’剩下的那点没抵押出去的边角料地块,还有他鼎峰能拿得出手的核心资产,
都给我押上。合同,做得‘漂亮’点。”“明白!”张助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信达资本是靳氏控股但表面完全独立的一家投资公司,
由老周这个经验老道的“白手套”操盘。用这个壳子去给陈逾“雪中送炭”,
既能避免靳氏直接出手的痕迹,又能把绞索套得更牢,顺便还能刮下鼎峰最后一点油水。
高利息是陷阱,而足额抵押,则是为日后彻底绞杀埋下的伏笔。
靳珩这是要榨干陈逾的每一分价值,再把他推入深渊。“另外,”靳珩补充道,
语气平淡无波,“把我们集团对鼎峰几个核心供应商的收购意向,放点风声出去。
不用太刻意,让他们自己‘偶然’知道就行。”釜底抽薪!张助理心中凛然。
一旦供应商知道鼎峰最大的靠山靳氏不仅不帮忙,反而可能要接手他们,
谁还敢给风雨飘摇的鼎峰供货?资金链断裂加上供应链危机,神仙也难救!“是,靳总,
我马上去办。”张助理领命,快步离开。靳珩靠回椅背,
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一个不起眼的相框上。里面是他和苏浣刚结婚时在马尔代夫拍的合影。
照片里的苏浣穿着洁白的纱裙,笑得灿烂无忧,依偎在他怀里。阳光,沙滩,碧海蓝天,
一切都美好得像童话。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苏浣明媚的笑脸,
眼神却幽暗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游戏,才刚刚进入中场。他精心编织的无形之网,
正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收拢。第五章风暴前的宁静假象日子像被拖进了粘稠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