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在电视上炫耀她那贵得离谱的项链时,我正就着凉水吃昨天的冷包子。她妈找到我,
甩来一张卡:“五十万,别再来打扰我们。”我看着那张卡,笑了:“您偷走我二十年,
就值这个价?”1泡面桶就放在床头柜上,汤已经凉透了,红油凝成一圈圈的,
贴在塑料桶壁上。我坐起来,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领口松垮垮的,能看见锁骨。屋子小,
就一张床,一个柜子,窗户对着另一栋楼的墙,墙上长着青苔,湿漉漉的。
空气里有股子霉味,混着昨天没吃完的包子味。手机在枕头底下嗡嗡响。我摸出来,
屏幕亮着,是个新闻推送。【苏氏集团千金苏锦生日宴,一掷千金,名流云集,全球直播。
】配图是张照片,一个女孩穿着亮晶晶的裙子,站在水晶灯下面,笑得跟朵花似的。
她脖子上的项链,钻石有鸽子蛋那么大,晃得人眼疼。我盯着那张脸看了半天。那脸,
跟我有七分像。我把手机扔一边,翻身下床。地板冰脚,我趿拉着拖鞋去洗手间。
镜子里的脸,没睡好,眼底下有点青。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也白。这就是我。二十年来,
我就住在这个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里,吃着泡面,过着连自己都嫌烦的日子。而她,苏锦,
住在我本该住的地方,花着我本该花的钱,接受着所有人的追捧。
有时候我觉得这事儿挺逗的,跟听戏似的。戏文里唱的狸猫换太子,没想到真让我遇上了。
可我不是太子,我就是个被换下来的野猫,在垃圾堆里自己刨食吃。心里头那股子味儿,
说不上来。不是酸,也不是苦,就像那碗凉透了的泡面汤,腻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它就在那儿,天天都在,提醒我,我的人生被人偷了。我打开水龙头,冷水哗哗地冲在脸上。
得去上班了。再迟到,这个月的工资又得扣。工厂在城郊,坐公交车要一个钟头。
车上人挤人,汗味、韭菜包子的味、劣质香水的味,混成一团。我把头靠在窗户上,玻璃凉,
外面的高楼大厦往后跑,越跑越远。我的人生,好像也在这趟车上,
一直往我不想去的地方跑,回不了头。2车间里头噪音大,机器响起来,跟打雷一样。
我戴着耳塞,手上动作不能停。流水线上的零件一个个过来,我得把它们装到盒子里。
一天站下来,腿不是自己的,腰也跟要断了似的。旁边工位的李姐凑过来,嗓门老大:“哎,
你看新闻没?那个苏家大**,真有钱啊!生日宴请了半个娱乐圈,听说那条项链,
能买咱们这整个厂子了!”我没吭声,手上的活没停。李姐还在说:“长得也好看,
听说从小就是当公主养的。你说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零件,
小小的,金属的,冰凉。我捏紧了它,硌得手心疼。是啊,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下班的时候,天都黑了。我拖着步子往公交车站走,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路过一家小饭馆,里面人声鼎沸,饭菜的香味飘出来。我摸了摸口袋,就剩二十块钱了。
一碗面都要十五。我咽了口唾沫,继续往前走。出租屋的灯坏了两天了,我没换。摸黑进去,
把自己摔在床上,浑身骨头都散架了。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划开接听。“喂?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有点抖,
但端着架子:“是……是苏辰吗?”我坐了起来。“我是。”“我是苏锦的妈妈。”她说,
“我想见你一面。就明天,可以吗?”我把电话挂了。没过一会儿,短信过来了,是个地址,
还有一句话。【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明天下午三点,城南咖啡馆,我等你。
】我把手机扔到床上,盯着天花板。黑暗里,我好像能看见那个女人的脸。我见过她,
在电视上,总是那么优雅,那么得体。她看着我女儿苏锦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笑。现在,
她要见我了。见**嘛呢?是来炫耀,还是来施舍?我躺回去,闭上眼。
那股子腻在喉咙里的味儿又上来了。这一次,它带着火,烧得我胸口疼。我等了二十年,
终于等来了。3第二天我还是请了假。工钱扣了就扣了吧。
我换上我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衣服,一件黑色的连衣裙,是地摊上五十块钱买的。我洗了头,
编了个辫子。城南咖啡馆是那种高档地方,我路过好多次,一次都没进去过。
门口穿着西装的小伙子给我拉开门,里面的冷气扑面而来。我一眼就看见她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身米色的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桌上放着一杯咖啡,
冒着热气。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她看见我,站起来,
脸上带着点不自然的笑。“苏辰……你来了。”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椅子是软皮的,
坐上去很舒服。我没说话,就看着她。她好像有点紧张,
手指搅着咖啡勺:“那个……喝点什么?”我摇摇头。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张卡,
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是五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她低声说,“我知道这弥补不了什么,
但是……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我们?”我开口,声音有点干,
“你们是谁?”她的脸白了白:“我,苏锦,还有你爸爸……”“我爸爸?”我笑了,
我看着她,“那个男人,是我爸爸吗?”她不说话了,眼神躲闪。“你叫我来,
就是为了给我钱,让我别去打扰你们的好日子?”我拿起那张卡,在手指间转了转,
“你觉得,我的人生,就值五十万?”“苏辰!”她急了,声音也高了点,“你别得寸进尺!
这件事,谁都不想的!你现在突然出现,让苏锦怎么办?让她在学校里怎么做人?
”“她做人?”我把卡拍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那我呢?我这二十年,
是在做人吗?”周围的客人都看了过来。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你太不懂事了!
”她站起来,拿起包,“钱你拿着,以后别再联系了!”她转身就走,走得很快,
像后面有鬼在追。我没动,就坐在那儿。桌上那张卡,孤零零的。我看着它,看了很久。
服务生过来,小声问:“**,请问需要点什么吗?”我抬起头,对他笑了笑:“一杯美式,
谢谢,不加糖。”4咖啡端上来了,黑乎乎的,苦得要命。我一口一口喝着,
那苦味从舌头一直钻到胃里。我喜欢这种感觉,它让我清醒。那张卡还在桌上。我没拿。
五十万,买我二十年的青春,买我本该拥有的一切。他们算得真精。喝完咖啡,
我走出咖啡馆。阳光有点刺眼,我眯了眯眼。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车漆黑得发亮,
能照出人影。我没在意,正准备走,车窗降下来了。一个男人坐在里面。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开了两颗扣子。他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阳光的帅,
是那种冷冰冰的,轮廓很深,眼神像鹰。他就那么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跟他对视了一眼,转过头继续走我的路。身后传来车门开关的声音。脚步声跟了上来。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很好听,“请等一下。”我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了,比我高出一个头,影子把我整个罩住了。“有事?”我问。他看着我,
目光很直接,像要把我看穿:“你刚刚在里面,跟苏夫人吵架了?”“你谁?记者?
”我皱眉。他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那是一块手表,看起来很旧了,
表带都磨掉了皮。“这个,是你的吧?”他问。我愣住了。那块表,我认识。
是我妈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找了它很久,上个月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我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你怎么会有?”我伸手想去拿,他却收了回去。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他说。“什么交易?”他把手表放回口袋:“帮我做一件事。
事成之后,这块表还给你。另外,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除了苏家的钱。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很奇怪。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的事,知道苏家,
甚至还知道这块表。“我凭什么相信你?”他笑了,嘴角往上翘了一下,
但那笑意没到眼睛里去:“你没得选。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手表还给苏夫人。你说,
她看到这块表,会想到什么?”我心一沉。这块表,是我妈当年跟我爸的定情信物。
如果苏锦的妈妈看到,她肯定会知道,我才是那个真的。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让我彻底消失。这个男人,他在威胁我。“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问。“很简单。
”他看着远处苏家别墅的方向,“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拿回你的一切。”5我跟着他上了车。
车里头很干净,有股淡淡的皮革味。他开车很稳,一句话也不说。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陆沉。”他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他目视前方,
没什么表情:“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我没再问。有些事,问了也白问。
车子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他带我进了一栋公寓。装修很简单,黑白灰,冷冰冰的,
没什么人气。“以后你住这里。”他把钥匙扔给我,“生活费和零用,
我会定期打到你的卡上。你需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改变?”“从明天开始,
我会安排老师教你所有你应该懂的东西。礼仪,马术,金融,艺术……”他看着我,
“你要用最快的速度,变成苏家大**。”我看着他,觉得这事儿太荒唐了。
我一个在工厂拧螺丝的,去学什么马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走到我面前。他离我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因为你想拿回你的人生,
不是吗?”他说,“你想让那些偷走你人生的人,付出代价。光凭愤怒是没用的,
你需要力量,需要和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他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脸颊,冰凉的,
像那块手表。“我可以给你这个资格。”我心脏跳了一下。他的眼神太有穿透力了,
好像能把我心里头所有那些见不得光的,不甘的,怨恨的东西,全都挖出来。我别过头。
“我考虑一下。”“你没有时间考虑。”他说,“明天早上八点,老师会到门口等你。
”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窗外是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
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我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空了的卡套。五十万,我没要。我要的,
是他们的全部。6第二天一早,门铃准时响了。我打开门,
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站在外面,她上下打量我,眼神里带着点挑剔。“你就是苏辰?
”她问。我点点头。“我是你的礼仪老师,你可以叫我陈老师。”她走进来,
环顾了一下四周,“陆先生都安排好了。从今天起,我负责你的仪态和谈吐。
”我的“改造”就这么开始了。日子过得比在工厂还累。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练站姿,
头顶一本书,不能掉。然后是走路,走直线,裙摆要摇出好看的弧度。吃饭要用刀叉,
不能发出声音。说话要轻声细语,不能带脏字。陈老师很严格,我一个动作做得不对,
她就会用尺子打我的手背。“背挺直!你是千金**,不是厂里女工!”“笑的时候,
嘴角上扬十五度,露八颗牙,懂吗?”“坐下去,只能坐椅子的三分之一!
”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我一句嘴都没回。我知道,这是必经之路。陆沉偶尔会过来。
他通常不说话,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有时候我练得不好,
被陈老师骂,他会嘴角带着点笑,看戏一样。那天晚上,我练完芭蕾,脚踝又酸又胀。
我坐在地上,揉着脚。他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他什么也没说,伸手握住我的脚踝,
他的手很大,很暖,轻轻地给我按着。我浑身一僵,想抽回脚。“别动。”他说,声音很轻,
“我帮你。”他的手指很有力,按在我酸胀的穴位上,有点疼,但又很舒服。我低着头,
不敢看他。他的头发蹭着我的小腿,痒痒的。“疼吗?”他问。我摇摇头。“忍着点。
”他说,“以后会习惯的。”他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热热的。我脸开始发烫,
心跳得厉害。这比被陈老师用尺子打手还难受。“陆沉。”我小声叫他。“嗯?
”“你到底……图什么?”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抬起头,眼睛在灯下亮得惊人。
“图你。”他说。7他图我。这三个字,在我脑子里转了一晚上。第二天我见到他的时候,
有点不自然。他还是老样子,穿着西装,面无表情,
好像昨天晚上那个说“图你”的人不是他。“今晚有个宴会。”他扔给我一个盒子,
“你跟我一起去。”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红色的裙子。很漂亮,丝绸的料子,滑溜溜的。
“我?我不去。”我拒绝。我还没准备好。“你没得选。”他说,“这是你的第一课,实战。
”晚上,陈老师给我做了造型。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红裙子很衬我,
头发盘了起来,化了精致的妆。除了眼神,还是有点怯。陆沉来接我。他站在门口,看着我,
眼神里有东西闪了一下。“走吧。”他向我伸出手。我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他手心里。
他的手很干燥,很暖。宴会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办的。金碧辉煌,到处都是人。
男人们穿着西装,女人们穿着漂亮的裙子,手里端着酒杯,优雅地交谈。
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陆沉牵着我,跟别人打招呼。那些人看到他,都特别客气,
一口一个“陆少”。他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奇,探究。“陆少,这位是?
”陆沉把我往他身边带了带,手臂环住我的腰:“我的未婚妻,苏辰。”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更是差点没站稳。未婚妻?他什么时候跟我说的?我感觉所有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露出陈老师教我的标准微笑。“大家好。”我说,声音不大,
但很稳。我端着一杯香槟,跟着陆沉在人群里穿梭。他低声给我介绍每一个人,他们的身份,
他们的背景。我默默记着。就在这时,我看见了苏锦。她也来了。穿着一条白色的公主裙,
像个真正的公主。她正被一群人围着,众星捧月。她看到了我,也看到了陆沉。她的脸色,
一下子就变了。8苏锦朝我们走了过来。她身边的那些人也跟着,
目光在我和陆沉之间来回扫。“陆沉哥哥。”苏锦的声音很甜,但带着点颤抖,
“你怎么来了?这位是……”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敌意。“我未婚妻,苏辰。
”陆沉又重复了一遍,把我搂得更紧了。苏锦的脸更白了,她看着我,
像要把我看穿:“苏辰?没听说过。陆沉哥哥,你什么时候订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陆沉的语气冷得像冰。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苏家大**和陆少的未婚妻,长得还有点像。这事儿有意思了。苏锦的脸挂不住了,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陆沉哥哥,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我不信!
”她突然转向我,声音拔高:“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为了钱,故意接近陆沉哥哥?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我。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
有鄙夷,有看热闹,有同情。我没生气,反而笑了。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苏**。”我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在指责别人不要脸之前,
是不是先确认一下,自己身上的裙子,自己脚上的鞋子,甚至是自己这个身份,
是不是偷来的?”苏锦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全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尖叫起来。“我胡说?”我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那你敢不敢,
我们现在就去做个亲子鉴定?”全场死寂。所有人都看着我们,等着看这场大戏。
陆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抱着我手臂的手,紧了紧。
苏锦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浑身发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你欺负人!
”她哭着,转身跑开了。她身边的人面面相觑,也赶紧跟了上去。一场风波,
就这么被我三言两语给平息了。我端起香槟,喝了一口。酒液冰凉,顺着喉咙滑下去。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9从宴会出来,晚上的风有点凉。陆沉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
披在我身上。衣服上还有他的体温,和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刚刚,表现不错。”他开车,
目视前方。“我没给你丢人。”我说。“你永远不会。”他说,“你不是那种人。
”车子开得很快,窗外的霓虹灯拉成一条条彩色的线。“陆沉。”我叫他。“嗯?
”“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他没马上回答。车子在一个路口停下,红灯亮着。
他转过头,看着我。“因为这样,你才能最快地进入他们的圈子。”他说,
“陆家未婚妻这个身份,是一块敲门砖。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你。”“那……如果是真的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就这么问了出来。红灯倒计时,三,二,一。绿灯亮了,
他转回头去,重新发动车子。“苏辰。”他说,“别玩火。
”我heart一下子沉了下去。是啊,我算什么呢?一个他用来对付苏家的工具。
一个被他从泥潭里捞出来的,野猫。凭什么肖想他。车子一路开到公寓楼下,谁也没再说话。
我解开安全带:“我上去了。”“等等。”他叫住我。他倾身过来,靠得很近。
我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闻到他呼吸里的酒气。我以为他要干什么,心跳漏了一拍。
他却只是伸手,帮我解开了盘得太久的头发。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这样好看点。
”他说,然后坐了回去,“上去吧。”我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走进公寓,
趴在门板上,听着他车子离开的声音。然后,我顺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
身上他的外套还在,很暖。可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他说,别玩火。
可我已经在这火里头,烧了二十年了。10第二天,新闻就炸了。【豪门夜宴生风波!
苏家真假千金疑云再起,神秘未婚妻身份成谜!】报纸上,
我红裙子的照片和苏锦哭着跑开的照片,并排放在头版。标题用很大很粗的黑体字。
我拿着报纸,心里头一点波澜都没有。我知道,这是陆沉安排的。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让苏家想捂都捂不住。
陈老师过来拿走我手里的报纸:“别看这些没用的。今天有马术课。”马术课。
我换上马术服,站在马厩里。一股子草料和马粪的味儿。一匹白色的马,很高大,
安静地站在那儿。教练是个很严肃的外国人,跟我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英文。陆沉在旁边,
给我翻译。“他说,让你先跟马熟悉一下,别怕它。”我走到马跟前,伸出手,
想摸摸它的鼻子。马打了个响鼻,吓得我往后一退。陆沉在旁边低声笑。我瞪了他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我摸到了马的鼻子。很软,很湿,暖暖的。它没动。
我胆子大了一点,顺着它的脸,摸到它的脖子。它的毛很顺滑。“很好。”陆沉说,“现在,
上马。”他托着我的腰,一用力,就把我送上了马背。马背很高,我有点晃。我抓紧了缰绳,
心里有点怕。“身体放松,跟着马的节奏走。”陆沉牵着马,在前面慢慢地走,“看着前面,
别看脚下。”我照着他说的做,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马一步一步走着,很稳。阳光很好,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风吹起我的头发,有点痒。“感觉怎么样?”陆沉问。“挺好的。
”我说。“那就跑起来。”他一扬手,马缰一抖,马突然就跑了起来。我吓得尖叫一声,
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我死死抱着马的脖子,闭着眼睛,只听见风在耳边呼呼地响。
“苏辰,睁开眼!”陆沉的声音传来,“看着我!”我睁开眼,他就在马旁边跟着跑,
一边跑一边看着我,眼神很专注。“别怕,有我在!”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的恐惧,
不知道怎么就散了。我慢慢坐直身体,抓紧缰绳,学着教练的样子,夹紧马腹。
马跑得更快了。风从耳边刮过,带着青草的味道。我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草地,
突然有种想大声喊出来的冲动。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这二十年来,我第一次觉得,
我是自由的。11马跑累了,慢慢停了下来。陆沉跳下马,走到我身边,伸手抱我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