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洒进“寰宇资本”顶层办公室,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金色光带。靳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上是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他手里端着一杯刚煮好的黑咖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他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冷静,高效,掌控一切。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已经彻底冻结,只剩下冰冷的、精准的算计。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他按下免提。
“靳总,您要的资料,已经发到您加密邮箱了。”助理林恪的声音传来,平稳无波。
“嗯。”靳危应了一声,放下咖啡杯,打开电脑。登录加密邮箱,一份标注着“刘莉莉-星海银行信贷部”的压缩文件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点开,下载,解压。
里面是大量的文件扫描件、照片、银行流水截图,甚至还有几段录音的音频文件。内容触目惊心:伪造的贷款材料,虚假的抵押证明,利用职务之便挪用的巨额资金流向几个空壳公司,最终汇入她情夫在境外的账户……金额之大,操作之大胆,令人咋舌。其中一份伪造的房产抵押合同上,赫然有刘莉莉模仿客户签名的笔迹对比图,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靳危的目光在那些证据上快速扫过,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在审阅一份普通的财务报表。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储名字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东西收到了?”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传来。
“嗯。”靳危的声音平淡无波,“按计划,今天上午十点,星海银行总行行长办公室,匿名快递。另外,备份发一份给银保监的举报邮箱,用海外**IP。”
“明白。那个情夫那边……”
“他账户里那笔刚进去的‘货款’,来源是东南亚的**。把流水和关联证据,一起打包给国际刑警组织那边我们‘认识’的朋友。”靳危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安排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工作,“让他们‘偶然’发现。”
“干净利落。放心。”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挂了电话。
靳危放下手机,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依旧。他抬眼,看向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在脚下铺陈,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眼底分毫。
上午十点十五分,星海银行总行大厦。
信贷部经理刘莉莉正对着小镜子补妆,手机里刷着购物网站,盘算着刚挪出来的那笔钱该买个新出的**款包包还是去欧洲玩一圈。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她的顶头上司,信贷部主任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穿着银行监察部制服、表情严肃的男人。
“刘莉莉!”主任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难以置信,“你!立刻!跟我去行长办公室!”
刘莉莉手一抖,口红差点画到脸上,心里咯噔一下:“主…主任?什么事这么急?”
“什么事?”主任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指着她,“你自己干的好事!行长桌上那份匿名快递,你自己去看!还有银保监的举报信!你…你简直胆大包天!”
刘莉莉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血色瞬间褪尽。她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匿名快递?举报信?她做的那些事……怎么可能?她明明那么小心!
她几乎是被人架着,跌跌撞撞地拖到了顶楼的行长办公室。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摊开着一份厚厚的文件,最上面就是那份伪造的、有她模仿签名的房产抵押合同复印件!旁边还有清晰的银行流水截图,指向她情夫的境外账户!
行长是个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脸色铁青,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刘莉莉身上,他面前电脑屏幕上,赫然是银保监内部系统的举报受理页面截图。
“刘莉莉,”行长的声音冷得像冰,“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
“我…我……”刘莉莉浑身抖得像筛糠,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完了!全完了!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报警!”行长猛地一拍桌子,对着监察部的人吼道,“立刻控制她!通知警方经侦介入!封锁她的所有权限!查!给我一查到底!”
“不!行长!您听我解释!我是被冤枉的!有人陷害我!”刘莉莉如梦初醒,发出凄厉的尖叫,扑向办公桌想抢夺那些文件,却被监察部的人死死按住。
“陷害?”行长指着电脑屏幕,气得手都在抖,“银保监的实名举报证据链都发过来了!铁证如山!带走!”
刘莉莉被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反扭着胳膊,狼狈不堪地拖出了行长办公室。走廊里,无数银行职员探头探脑,指指点点,惊愕、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下来,昂贵的套装被扯得皱巴巴,脸上的妆容被眼泪和汗水糊成一团,哪里还有半分昨晚在KTV里起哄拍照时的得意和嚣张?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冤枉的!靳危!一定是靳危!是他害我!”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挣扎着,像个疯婆子。她终于明白了,昨晚那个视频,那个电话,还有今天这灭顶之灾!是靳危!一定是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她的哭喊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却只换来更用力的钳制和周围人更加鄙夷的眼神。她被粗暴地塞进了电梯,押往保安室,等待警方的到来。她的人生,她引以为傲的职位,她处心积虑捞到的钱财,她所有的虚荣和算计,在这一刻,随着那扇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彻底崩塌,碎成了齑粉。
寰宇资本顶层办公室。
靳危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只有两个字:“收网。”
他看了一眼,随手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阳光似乎更盛了一些,将对面高楼玻璃幕墙映照得一片刺目的亮白。他端起咖啡杯,发现里面的咖啡已经彻底凉透了。
他按下内线:“林恪,换杯热的。”
城市的霓虹在夜幕中次第亮起,将“魅影”酒吧巨大的LED招牌映照得光怪陆离。这里是夜生活的中心,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舞池里挤满了随着节奏疯狂扭动的年轻躯体,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香水和荷尔蒙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