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我上场了。
我提着我的剑,一步步走上庚字擂台。
我的剑很普通,就是宗门统一发的外门弟子制式铁剑,剑柄上的红绳都有些褪色了。
台下的人看着我的剑,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不是吧,她就用这把破剑跟陆师兄打?”
“我还以为她有什么底牌呢,看来是真傻。”
“完了完了,我赌她撑不过十个回合。”
陆弘早就在擂台中央等着了。
他没带兵器,两手空空,只是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符袋。
他看着我,像是猫看老鼠。
“秦师妹,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他声音很大,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
“我可以发发慈悲,让你体面地走下台去。不然等会儿动起手来,刀剑无眼,伤到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可就不好了。”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我走到擂台的另一端站定,离他大概有十丈远。
这个距离,是剑修最难受的距离。
冲过去需要时间,剑气又够不着。
而对于符修来说,这是最舒服的距离。
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条斯理地掏出符箓,激活,然后扔过来。
我把铁剑拄在地上,对着他,很认真地拱了拱手。
“请陆师兄赐教。”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陆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可能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这么平静。
他哼了一声,眼神冷了下来。
“不识抬举。”
他低声说。
然后,他抬起了手。
“大比开始!”
随着裁判师兄一声令下,陆弘动了。
但他不是冲向我,也不是掏符箓。
他只是双手掐了个诀,往地上一按。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
以擂台为中心,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光幕一闪而过。
台下的弟子们没什么反应,他们以为这只是擂台自带的防护阵法。
但高台上的几个执事和长老,却皱起了眉头。
“咦?这灵力波动……”
“好像是……‘锁灵阵’的变种?”
“不对,锁灵阵是无差别封锁灵气,他自己也会受影响。这更像是……专门针对某种特定灵气的阵法。”
他们看不懂。
但我懂。
就在那光幕亮起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
我感觉空气,像是变成了粘稠的糖浆。
我体内的每一丝剑气,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压制着,运转速度慢了十倍不止。
我能调动它们,但想让它们离体而出,化作剑芒,已经不可能了。
这阵法,不是“锁灵阵”。
这是“锁剑阵”。
一种极其偏门,专门用来克制剑修的阵法。
它不禁止你使用灵气,它只是无限度地压制金属性的、锋锐的灵气波动。
也就是说,在这个阵法里,任何跟“剑”有关的招数,威力都会被削减九成以上。
我,一个剑修,在这个擂台上,成了一个挥不动剑的瘸子。
陆弘看着我,脸上的得意已经藏不住了。
“秦师妹,感觉怎么样?”
他慢悠悠地从符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夹在指间。
“我这‘缚金阵’,是我叔叔特意为我求来的。专门对付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剑修。”
“你现在,就算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也发不出一道像样的剑气。”
“没了剑气的剑修,跟一个拿着烧火棍的凡人,有什么区别?”
他说的是实话。
台下的嘘声更大了。
“作弊!他居然提前布阵!”
“这不公平!”
有几个和我关系还不错的女弟子,气得脸都红了。
但高台上的长老们,却没人说话。
因为“缚金阵”虽然阴险,但它本质上,属于“场地符”的一种。
宗门规定,比试中可以使用符箓。
陆弘可以说,这阵法是他当场激活的符箓效果,而不是提前布置的。
这是一个规则的漏洞。
他,钻了这个空子。
所有人都看向我,想看看我会怎么反应。
是愤怒地**?还是绝望地认输?
我都没有。
我只是看着脚下的青石板,又抬头看了看陆弘。
然后,我点了点头,很诚恳地说:
“师兄这阵法,确实厉害。”
“为了对付我一个外门弟子,肯下这么大本钱,我很荣幸。”
我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夸赞今天天气不错。
陆弘的表情又一次凝固了。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的话,全被我这一句轻飘飘的“荣幸”给堵了回去。
他像是用尽全力打出一拳,结果却打在了棉花上。
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他的脸色,从得意,慢慢变得阴沉。
“牙尖嘴利!”
“我倒要看看,等会儿你的骨头,是不是也像你的嘴一样硬!”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符箓,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