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迅速而周密地展开。秦教授负责联络国际组织和他那位“特殊渠道”的朋友。而我,
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暴露在韦沉舟的视线里,让他知道我在哪里,
并且……让他认为我走投无路,惊慌失措。
地点选在了一个繁华热闹、但便于监控和撤离的沿海旅游城市——鹭岛市。
我搬进了市中心一家安保措施相对松散的中档酒店。
用了一个新的、但很容易被查到的假身份。
我故意在酒店附近的便利店、快餐店留下监控影像,行色匆匆,神色慌张。
我甚至“不小心”在酒店大堂用那个假身份登记时,大声抱怨了一句:“这破地方也这么贵!
卡里快没钱了!”我知道,韦沉舟的网,一定撒在这里。我就像一只在蛛网边缘扑腾的飞蛾,
努力吸引着暗处蜘蛛的注意。时间一天天过去。平静得让人心焦。
秦教授那边也没有新的消息。我住在酒店房间里,窗帘紧闭,神经时刻紧绷着。
每一次敲门声,每一次走廊的脚步声,都让我心惊肉跳。他在等什么?难道我的表演不够真?
还是……他已经识破了?第三天晚上。酒店房间里异常闷热。空调似乎出了点问题,
制冷效果很差。我烦躁地起身,决定下楼去买瓶冰水,顺便透透气。刚走出电梯,
穿过灯火通明却没什么人的大堂。一股强烈的、被人注视的寒意,猛地从脊背窜上来!
我僵在原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酒店大堂角落的咖啡吧。
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背对着我,坐在高脚椅上,姿态闲适地喝着咖啡。只是一个背影。
但那宽阔的肩背线条,那端着咖啡杯的、骨节分明的手……我的呼吸瞬间停止。韦沉舟!
他来了!他甚至没有刻意隐藏!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像在等待一场早已预知的会面。
他端着咖啡杯的手,极其优雅地、缓缓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盘。然后,他转过了身。
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穿透了酒店大堂不算远的距离,牢牢地锁定了我。没有惊讶,
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了然。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像是在说:游戏结束了,第39次。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身体的本能尖叫着:跑!
我猛地转身,朝着酒店旋转门的方向拔腿狂奔!身后没有传来追赶的脚步声。但我知道,
他不需要追。旋转门外,霓虹闪烁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
车门“唰”地打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站在车旁。退路,堵死了。
我绝望地停下脚步,大口喘息。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靠近。像死神的倒计时。
最终停在我身后。冰冷的雪松气息笼罩下来。“跑跑,”韦沉舟的声音贴着我的后颈响起,
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这次,选的地方不错。面朝大海。”“可惜,没有生路。”下一秒,
后颈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被毒蜂蛰了一下。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
视线迅速模糊、旋转。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彻底吞没了我。意识沉入黑暗之前,
我最后一个念头是:秦教授……靠你了……意识在颠簸和引擎的低吼中挣扎着浮沉。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后颈被针扎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带着麻木。我费力地睁开一条缝。
视野模糊晃动。头顶是……车顶?我躺在一辆车的后座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扎带捆着,
双脚也被捆住。嘴里塞着东西,发不出声音。车子在行驶,很平稳,但能感觉到轻微的摇晃,
像是在船上?我艰难地侧过头,透过蒙着水汽的车窗,
看到外面是……深蓝色的、一望无际的大海?阳光刺眼。海浪拍打着什么,发出哗哗的声响。
真的在船上?我们要去……蝴蝶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就在这时,
前排副驾驶的门开了。韦沉舟弯身坐了进来。他换了一身休闲的亚麻衬衫,依旧一丝不苟。
他关上车门,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看到我醒了,他似乎并不意外。“醒了?
”他淡淡地问,像是在问候天气。我瞪着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他抬手,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轻轻拿掉了我嘴里的布团。
“咳咳……”我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咸腥味的空气。“韦沉舟!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放开我!”我嘶哑地吼着。他静静地看着我,
眼神深不见底,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为什么总是跑?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困惑?“为什么?”我简直要被气笑了,挣扎着坐起来,
背靠着车门,离他远点,“为什么?因为你是个变态!是个刽子手!
你把那些生病的女孩当实验品!林晓然死了!王薇和苏雅呢?你把她们关在蝴蝶岛了,
是不是?!”听到“林晓然”和“蝴蝶岛”的名字,韦沉舟镜片后的瞳孔,
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但转瞬即逝。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甚至有些漠然。
“她们是自愿的。”他开口,声音没有起伏,“接受基金会的资助,签署了协议,
为人类生命科学的进步贡献数据。这是她们的荣幸。”“自愿?荣幸?”我气得浑身发抖,
“被你们抽血、取组织、当成小白鼠观察?然后像垃圾一样‘清除’掉?
林晓然到死都在害怕!王薇和苏雅被你们囚禁在岛上!这叫自愿?!”“囚禁?
”韦沉舟微微挑眉,似乎觉得这个词很荒谬,“那是为了保障她们的安全,
提供最优化的观察环境,避免外界干扰。那里有最好的医疗设施和生活条件。
”“至于林晓然……”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陈述,
“她的生理指标恶化超出了模型预测,失去了观察价值。基金会为她提供了临终关怀,
仁至义尽。”仁至义尽?林晓然最后时刻的恐惧和绝望,
在他口中轻描淡写地变成了“仁至义尽”!一股冰冷的怒火在我胸中燃烧。“那我呢?
”我盯着他,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我算什么?我根本没病!你为什么抓我?
就因为我体检报告上的数据符合你那个该死的‘完美模型’?
就因为我是你‘契合度98%’的待观察样本?!”韦沉舟的目光终于起了一丝变化。
他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不再是看一件物品,
而是带着一种……探究的、审视的、甚至掺杂着一丝奇异光芒的专注。“你不一样,跑跑。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你很特别。”“特别?”我冷笑。
“你是我筛选过成千上万个样本中,唯一一个,初始生理指标完美契合模型预测,
却在常规‘观察诱导’下,没有出现任何预期生理波动,反而……”他微微停顿,
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反而表现出强烈的、持续的、破坏性的‘逃逸倾向’的个体。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你的每一次成功逃脱,都在挑战我模型的边界。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我,那股迫人的压力感再次袭来。“你的基因序列里,
一定隐藏着某种未被发现的‘抗性’或者‘韧性’因子。
这或许就是通往‘终极完美’的关键钥匙。”他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
像科学家看到了最珍贵的标本。“所以,我必须得到你。带你回蝴蝶岛。
那里有最先进的实验室。我会解开你的秘密。你会成为‘蓝蝶计划’最璀璨的成果,
人类生命进化的里程碑!”疯了!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把活生生的人,
当成了他实验棋盘上的棋子,当成了解锁他“完美模型”的工具!“你休想!”我咬牙切齿,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逞!”韦沉舟看着我眼中的决绝,那狂热稍稍冷却,
重新覆上冰冷的掌控。“这由不得你,跑跑。”他坐直身体,
目光投向车窗外越来越近的一个岛屿轮廓。“欢迎来到……真正的观察点。”车子驶下渡轮。
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白色建筑群依山而建,线条流畅,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与周围原始的热带植被形成奇异对比。停机坪、码头、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海水淡化厂,
设施完备得惊人。但最刺眼的,是建筑群外围高耸的、带着电网的围墙,
以及随处可见的、穿着统一制服、配备着非杀伤性武器(**、网枪等)的巡逻安保。
阳光明媚,海风温暖。这里却像一座精心打造的、现代化的监狱。蝴蝶岛。
车子穿过几道自动开启的合金大门,最终停在一栋纯白色、造型如同蝶翼般展开的主建筑前。
车门打开。韦沉舟率先下车。两个保镖拉开车门,将我从后座拖了出来。双脚依旧被捆着,
我只能踉跄着被他们架着走。韦沉舟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那扇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大门。
大门无声滑开。里面是明亮到刺眼的纯白色走廊,一尘不染,安静得可怕,
只有我们几人的脚步声在回荡。我被架着穿过长长的走廊,
经过一扇扇紧闭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合金门。偶尔,有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人匆匆走过,
看到韦沉舟,立刻恭敬地停下行礼,目光扫过我时,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冰冷的审视。
像在看一件新到的实验材料。恐惧和寒意深入骨髓。最终,
我们停在一扇厚重的、需要虹膜和密码双重验证的门前。韦沉舟上前验证。“嘀——咔哒。
”门开了。里面不是牢房。而是一个……布置得极其舒适、甚至称得上奢华的套房?
宽敞的客厅,落地窗外是碧蓝的海景。柔软的沙发,巨大的投影屏幕,开放式厨房,
甚至还有一个摆满了新鲜水果的吧台。卧室的门开着,能看到里面宽大柔软的床。
装修风格是温暖的米白色和浅木色,温馨得像个高级度假酒店的房间。但这一切,
都无法掩盖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监视感。天花板的角落,墙壁的装饰画后,
甚至浴室镜子的边缘……都闪烁着极其微弱的、不易察觉的红色光点。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
这里不是囚笼。这是更高规格的……观察箱!“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韦沉舟转过身,
示意保镖解开我脚上的扎带。手腕上的依旧绑着。“放开我!”我挣扎。韦沉舟挥挥手。
保镖也解开了我手腕的扎带。我揉着被勒出红痕的手腕,警惕又愤怒地瞪着他。“韦沉舟,
你到底想怎样?”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望着外面蔚蓝的海。“我说过,
解开你的秘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在这里,你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只要你配合,
完成必要的检查和测试,你的生活可以很舒适。”“做梦!”我啐了一口,
“我不会配合你做任何实验!”韦沉舟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
“配合与否,由不得你。”“在这里,我的意志,就是规则。”“你会习惯的。”他说完,
不再看我,径直走向门口。“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八点,
会有研究员来为你做第一次全面体测。”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