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玉碎九重樱小说

发表时间:2025-07-28 14:20:38

>>>>《玉碎九重樱》 在线阅读<<<<

>金玉妍攥着染血的柿饼回宫,指缝渗出的血滴在雪地连成红线。

>乾隆的盘问被皇后挡下:“嘉贵妃受惊了,先让太医瞧瞧。”

>她彻夜枯坐,将柿饼掰碎混进安神汤一饮而尽。

>三日后朝鲜使臣告罪:“有贱民私逃,已毙于风雪。”

>当夜金玉妍对镜描眉,胭脂划过眼尾如血泪:“李楨,你看好了。”

---

侍卫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金玉妍的胳膊,几乎是拖拽着她在雪地上前行。靛蓝色的粗布棉袍下摆,浸透了李楨温热的血,此刻在严寒中迅速冻结、板结,变得沉重而僵硬,每一次摩擦小腿都带来刀割般的冰冷刺痛。可她浑然未觉。

她的右手,以一种痉挛般的姿态死死攥紧。那包染血的柿饼早已被捏得稀烂,粘稠冰冷的液体从她指缝间不断渗出,一滴,一滴,砸在身后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暗红的小坑,蜿蜒成一道触目惊心的、断断续续的血线,从护城河岸一路延伸,直指那灯火通明、如同巨兽匍匐的紫禁城西直门。

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寒意却更甚,穿透薄薄的棉袍,直刺骨髓。押解的侍卫粗鲁地推搡着她,靴子重重踩在宫巷新铺的积雪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吱声。偶尔有巡夜的太监宫女提着灯笼匆匆走过,昏黄的光晕扫过金玉妍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溅上的血点已然凝固,如同数点诡异的、深紫色的胭脂,衬得她肤色惨白如纸。他们惊恐地垂下头,避之唯恐不及,脚步加快,迅速消失在宫墙的阴影里,只留下更深的死寂。

沉重的朱漆宫门在眼前缓缓开启,又在她身后轰然闭合,隔绝了外面肆虐的风雪,也隔绝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门轴转动的声音在深夜里沉闷而悠长,像一声迟来的、绝望的叹息。宫门内,是另一个世界。琉璃瓦覆盖的殿宇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幽冷的青辉,层层叠叠的飞檐斗拱如同无数窥视的眼睛。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檀香、炭火和冰冷石阶的、令人窒息的气息。

她被粗暴地带到了养心殿东暖阁外。暖阁内灯火通明,将窗棂上精雕细刻的福寿花纹投射到冰冷的金砖地上,光影摇曳。里面隐隐传来低沉的说话声,听不真切,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金玉妍被按着跪在冰冷的廊下。寒气顺着膝盖疯狂上窜。她依旧死死攥着右手,粘腻冰冷的柿饼混合物透过指缝,和掌心被护甲掐破的伤口混在一起,带来一阵阵迟钝的刺痛。她垂着头,目光空洞地盯着地上那片模糊的光影,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这具被血和雪浸透的躯壳。

不知过了多久,暖阁厚重的锦帘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掀开。总管太监王钦那张堆着虚假恭敬的脸露了出来,细长的眼睛扫过跪在地上的金玉妍,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皇上传嘉贵妃娘娘问话。”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金玉妍被侍卫粗暴地架了起来,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带进了暖阁。暖意混合着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却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踉跄了一下,勉强站定。

暖阁内,明黄的身影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乾隆皇帝的面容在烛火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一切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书案旁侍立的,是皇后富察氏。她穿着常服,神色端凝,目光在金玉妍血迹斑斑的袍子和紧握的右手上飞快地掠过,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嘉贵妃,”乾隆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深更半夜,你这一身狼狈,去西直门外做什么?那死了的朝鲜人,又是谁?”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金玉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堵满了滚烫的沙砾和冰冷的雪沫,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里只剩下李楨咽喉喷溅出的温热鲜血,和他最后那句嘶哑的“别让眼泪脏了玉娘娘的脸”。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像两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只是更深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染血的衣襟和紧握的右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被皇帝的怒火打破的瞬间。

“皇上,”皇后富察氏温婉平和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一股清泉,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她微微侧身,面向乾隆,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臣妾瞧着嘉妹妹面色惨白,身子抖得厉害,想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这深更半夜,又在风雪里走了这么远的路,寒气怕是已侵了肺腑。”她目光转向金玉妍,带着一种看似温和实则不容置疑的意味,“那朝鲜贱民之事,自有侍卫统领和内务府去彻查,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让太医给嘉妹妹瞧瞧,压压惊,驱驱寒。若真冻出个好歹,或是惊吓过度伤了心神,反倒不美。皇上以为呢?”

乾隆的目光在皇后温婉沉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金玉妍那副失魂落魄、血迹斑斑的模样,眉宇间的厉色似乎缓了半分。他沉吟着,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案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终于沉沉开口:“皇后所言有理。王钦,传太医去承乾宫候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金玉妍身上,带着最后一丝审视,“好生回去歇着。今日之事,待查明了,朕自会问你。”

“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体恤。”金玉妍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冰冷僵硬。她深深地、机械地俯下身去,动作牵动了冻僵的关节和心口撕裂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她却浑然不觉。

她被两个太监几乎是搀扶着,退出了那令人窒息的暖阁。踏出门槛的瞬间,外面凛冽的寒风如同无数冰针刺在脸上,反而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她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踩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朝着承乾宫的方向走去。身后,是暖阁内重新响起的、压低的议论声,像无数只嗡嗡作响的毒蜂。

回到承乾宫,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却驱不散金玉妍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贴身大宫女贞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看到她一身血迹、失魂落魄的模样,更是魂飞魄散,扑上来带着哭腔:“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她想要去触碰金玉妍冰冷的手,却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盯在原地。

“都出去。”金玉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寒意,比外面的风雪更冷。

贞淑和一众宫女太监噤若寒蝉,不敢再多问一句,垂着头,鱼贯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暖阁里瞬间只剩下金玉妍一人,还有那过于旺盛的炭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衬得死寂更加沉重。

她走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凝固的血点像丑陋的烙印,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明眸,此刻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摊开了那只紧握了一路、早已麻木僵硬的右手。

掌心一片狼藉。破碎的油纸、稀烂的柿饼果肉、粘稠暗红的血块……混合在一起,散发出甜腻的果香与浓重的血腥味交织的、令人作呕的气息。鲜红的血,有李楨的,也有她自己掌心被护甲掐破流出的,早已不分彼此,干涸凝固,将她的掌纹都染成了刺目的红。

她死死盯着这团污秽,胸腔里翻涌着无法言喻的剧痛、滔天的恨意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要将她彻底撕裂的虚无。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里灼烧般的干涩痛楚。

她猛地拉开妆台抽屉,拿出一个盛着深褐色汤药的青玉碗——那是小厨房按惯例温着的安神汤。她将那团粘腻冰冷的、混杂着血肉与誓言的秽物,毫不犹豫地、一点一点地掰碎,用尽全身力气,仿佛在碾碎自己的心,然后,全部投入了那碗温热的汤药之中。

暗红的血丝在深褐色的药汤里迅速洇开、蔓延、纠缠,如同无数条细小狰狞的毒蛇,将原本清亮的汤药搅成一碗浑浊的、散发着诡异甜腥气息的泥浆。

金玉妍端起碗,手稳得可怕。她仰起头,眼瞳深处映着烛火,却燃烧着比冰雪更冷的火焰。粘稠、冰冷、腥甜、苦涩……种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混合着那碎烂的、承载着故乡最后一点温暖的柿饼,顺着喉咙,强行灌入腹中。每咽下一口,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刀片和冰冷的绝望。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抠进坚硬的青玉碗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硬是将那碗混合着血肉与过往的汤药,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

空碗被重重地搁在妆台上,发出一声闷响。金玉妍剧烈地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因强烈的反胃而微微痉挛。她扶着妆台边缘,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目光死死盯住镜中那个形容枯槁、眼神却淬了毒般的女人。

她就这样僵立着,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玉雕。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死寂笼罩着整个宫殿,只有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时间失去了意义,从浓重的黑夜,一点点熬到窗纸透出青灰的、了无生气的晨光。

相关资讯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