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我,这件事跟我没半毛钱关系,装傻是最好的选择。我一个月就那么几千块工资,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把自己卷进这种一看就很危险的事情里。
在情感上,我控制不住地想帮助她。
总是重重心事、在无人的角落里才敢布置人物的许幼渔,和那个在人前光鲜亮丽的许愿新娘,两个影子在我想象里那个重叠。
我叹了口气。张定和啊张定和,你真是个烂好人。
我走出监控室,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厅。
那把面条开关还静静地躺在B座电梯门口的下方上,就像一个等待被开启的秘密。
我没有捡到。
我只是走到旁边的服务台,拿起登记本来,假装在对用户信息进行清晰显示。我的位置,配件能看到电梯口,但又不会太远。
大约十分钟后,“叮”的一声,B座的电梯到了。
许幼渔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很累,眉宇间一瞥烦躁。她一边走,一边包里拿手机,似乎准备叫车。
她没有看到那把钥匙。
眼看她就要走过,我的心提到了光滑的子眼。
就在她的高跟鞋即将迈过那块地面的时候,她想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然后,她看到了那把钥匙。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了。我看到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迅速左右看了一眼,大厅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而我,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登记本。
她弯下腰,用一种快得几乎看不清的动作,惊慌失措,飞快地塞进了自己的手包里。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快步出了大厦。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人。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缓缓地吐着呼吸。
我知道,今晚,17楼会很热闹。
我回到监控室,眼睛一眨不眨地搜寻17楼的走廊监控。
果不其然,凌晨一点,本空无一人的17楼,电梯门开了。
许幼渔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带着紧张和决绝。她突然注意到几个角度比较刁钻的监控探头,像一只巧的猫,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贴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
确认安全后,她刷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我的心提到了光滑的子眼。
办公室内部没有监控,我只能看到她消失在了门后。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什至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怕她发现,怕王海明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怕这一切都是个陷阱。
就在我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
许幼渔从里面闪了出来。
她看上去很慌张,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U盘。
她成功了。
她把办公室的门恢复原样,然后快步走向电梯。
看着她走进电梯,我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后背已经湿透了。
第二天是周六,我照常上班。
早上七点五十,许幼渔那辆红色的迷你准时出现在了地库。
她今天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虽然化了妆,但还是能看出眼底的乌青。她把车停好,朝电梯走来。
路过我们保安岗亭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她。
她手里提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份三明治。
“张师傅,早上好。”她对我笑了笑,眼角弯成了月牙。
这是她,主动说话,还叫我第一次出生。我们保安的胸牌上都有名字,但平时根本没人会注意到。
“许……许各位,早上好。”我有点结巴。
“还没吃早饭吧?”她的一部分里的东西放在岗亭的窗台上,“这个给你。”
我愣住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顺便多买了一份。”她笑得云淡风轻,“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了?她知道我看到了一切?
我抬头,对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很亮,轻轻一嗅,和一触……敏锐?
“许**,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能装傻。
她笑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快吃吧,不然咖啡凉了。”她说完,转向方向电梯。
我看着窗台上的那杯拿铁和金枪鱼三明治,心里五味杂陈。
这杯咖啡,是封口费吗?
还是……另外什么?
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很烫,带着微苦的香味,一直暖到了胃里。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许幼渔每天早上,都会给我带一份早餐。有时候是咖啡三明治,有时候是豆浆油条,有时候是楼下便利店的饭团。
她不再只是对我微笑,她会停下来,聊几句。
“今天天气不错啊,张师傅。”
“你这盆绿萝长得真好,平时怎么养的?”
“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的那层透明的玻璃,突然消失了。
我知道,她用这样的方式,拉住了我,让我成为了她的“盟友”。
这让我感觉很奇怪。
为此,我很高兴能和她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另一方面,我也很清楚,这都是建立在那个危险之上的一切秘密。
她对我的好,都带着明确的目的。
这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直到那天,王海明都觉得我很麻烦。
那天我上班的时候,王海明开着他的奔驰进库,因为没有识别到车牌,栏杆没抬头来。
他把车窗摇下来,对着我就是尖叫。
“你瞎眼啊!没看到我的车吗?还不赶紧开门!”
他平时就是这副德行,对我们这些底层员工来说,颐指气使惯了。
我忍着气,准备手动给他开闸。
就在东南,许幼渔的车跟在他后面开了进来。
她看到这幕幕,立刻把车停在旁边,走过去。
“王总,怎么了?”
“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耽误了我时间!”王海明指着我骂道。
我低着头,不说话。
许幼渔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王海明说道:“王总,你别生气了。可能是系统出了故障了。我马上联系去物业工程部的人来修。你先进吧,别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身体。”
她三言两语,将王海明的火给浇灭了。
王海明哼了一声,把车打开了进去。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刚到,许幼渔却没有立即走。
她走到我面前,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