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婚礼前夜,我听见他们谈价格我是在被扎疼的那一瞬间醒过来的。不是从梦里醒过来,
是从人生里醒过来。“疼……”我下意识地皱眉,手背一阵抽痛。
耳边是消毒水混合着药水的味道,还有护士推车的吱呀声。“许**?你醒了?
”护士俯下身,“点滴针头有点移位,我给你重新扎一下。”我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我不是死了吗?我明明记得,很清楚——婚礼当天,
婚车在去黎家老宅的路上翻了。雨下得很大,司机说视线不好,我捂着婚纱低头看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匿名发来的信息:【你以为你是新娘?你只是黎庭川用来气白月光的替身。
】接着就是剧烈的撞击声、尖叫、刺耳的刹车,我整个人被甩出去,世界瞬间归零。
我应该死在那一场车祸里了。可现在,我躺在病床上,点滴架在旁边,病房窗外,
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栋楼——离我以前出租屋最近的那家三甲医院。“现在几点?
”我喉咙干得冒烟。“晚上十点多啦。”护士看了眼表,“黎先生刚走,说让你好好休息,
明天……”她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我心里忽然一紧:“明天什么?
”护士笑笑:“明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了嘛。”我的手一下子收紧,针头又被带疼了。
“婚礼……”我喃喃,“明天?”“是啊,你昏了一下午,把我们都吓坏了。
”护士一边熟练地调试点滴,一边八卦,“你男朋友可紧张了,脸都吓白了。
”“黎先生亲自把你送过来的,还交代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你,说明天你要做新娘。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得我心口发麻。婚礼前夜……医院……这一幕我经历过。
清清楚楚。只是上一次,我什么都不知道,只当自己是被未婚夫心疼的小公主,
感动得稀里哗啦。这一次,我知道——明天的那场婚礼,是我这一世噩梦的开始。
也是我上一世死的那一天。“我要见他。”我忽然开口。护士愣了一下:“黎先生刚走,
你有什么话可以明天——”“现在。”我掀开被子,拔掉针头,脚还没挨地,整个人一晃。
“哎哎哎,小心!”护士吓一跳,“你刚输完液,不能乱动啊!”我扶着床沿勉强站住,
小腿软得像棉花。“你别紧张。”护士连忙说,“黎先生只是回酒店处理婚礼的事了,
说一会儿还会过来。”酒店。婚礼。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重生了。
重生在婚礼前一晚——所有悲剧刚刚要发生,却还没开始真正滚下山崖的时候。
“那个……”护士看我脸色铁青,小心翼翼地说,“你要不要再躺会儿?
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不用。”我重新躺下,拉过被子盖住脸,“你帮我关一下灯。
”灯灭了,病房陷入一片柔和的昏暗。我闭着眼,脑子却一点也不安静。上一世,
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被逼到那场车祸里的?我拼命回忆。——黎庭川,黎氏集团掌权人,
市里所有人都想攀的高枝。——我,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设计师,
从小镇一路卷到大城市,住在出租屋里,吃着泡面,根本不敢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偏偏他突然出现在我的人生里。那天加班到凌晨,他来公司谈合作,
我做PPT做到手抽筋,抬头时,他站在会议室门口,看了我一眼,说:“你做这个?
”那一眼,像是光照进了我暗得发霉的人生。后来,我们开始接触,他带我去看展,
教我怎么看商业规划图,帮我改设计稿,会在晚餐的时候替我把菜里我不吃的葱挑出来。
我以为,那是爱情。直到婚礼那天,要不是那条匿名短信,我可能会傻乎乎地穿着婚纱,
笑着走进黎家老宅,再一步一步被黎家的人碾成粉末。我死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些是我死前不知道的,却是我死后才看清的东西。在意识飘飘然离开身体的时候,
我看到很多画面——像是被人强行拖着看完了一整部狗血剧。黎庭川站在我的灵堂前,
面无表情地烧完一炷香,转身就去了另一栋楼。那栋楼里,
住着一个女人——黎氏集团真正的白月光:沈知晚。她性子柔柔弱弱,生了一场病,
心脏不好,黎庭川从小护着她。我嫁进黎家,不过是因为——她那天不想结婚。“我说了,
我不想嫁给商业联姻的对象。”她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你要是敢把我推上去,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于是,他转身。黎家需要一个“新娘”,一场盛大的婚礼,
一次资本联姻。他需要一个替身。他想到的,就是我。
——一个对他痴心妄想、毫无背景、乖顺听话的小女人。我死之后,他站在白月光床前,
说:“对不起,让你受惊了。”白月光哭得梨花带雨:“不是你的错,是她命不好。
”他们在我的死亡上达成了空前的和谐。至于我那点可怜的遗物,被匆匆打包送回出租屋,
和我年迈的父母一起,被黎家的“抚恤金”封口。我死得不值。也死得不甘。想到这里,
我猛地睁开眼。病房门外,传来轻轻的说话声。“……她睡了吗?”是黎庭川的声音。低沉,
冷淡,带一丝疲惫。“小许刚输完液,应该睡了。”护士压低声音,“你进去别吵到她。
”“知道了,谢谢。”门被轻轻推开。我立刻闭上眼,保持刚才的姿势,呼吸缓慢。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床边。我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清冷的松木香,
是他一贯用的那款。“怎么又把针拔了。”他轻声嘟囔,“真不让人省心。
”那声音里带着一点宠溺。上一世,我会在这一瞬间感动得想哭。这一世,我只觉得讽刺。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我。过了几秒,他拿起床头的病历,随意翻了两下。然后,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走到病房门口,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退到外面,声音压得很低:“喂。
”“庭川。”电话那头,是一个柔柔的女声,“你还没回来吗?”沈知晚。上一世,
我一直被告知她是他“远房亲戚”。呵。“医院这边还有点事。”他语气温和了许多,
“你乖一点,提前睡。”“你是不是在陪她?”沈知晚突然问,
语气里带着一点撒娇似的不满,“明天你要跟她结婚了,你今晚还要陪着她打点滴吗?
”他沉默了一下。“只是做做样子。”他轻声说,“长辈要我来。”我的心猛地一颤。
“你答应我。”那边的声音又软又委屈,“你和她,就是一场交易,对不对?”“嗯。
”他淡淡,“婚礼之后,我会尽快安排你那边的手术。”“那她呢?”沈知晚声音发抖,
“你打算让她在黎家待多久?”“看我妈妈那边的态度。”他似乎不愿多说,“总之,
不会太久。”“你明知道我不想让别人住进你家里……”沈知晚哽咽,
“她穿着我给你选的婚纱,戴着你本来给我准备的戒指,明天在所有人面前做你的新娘,
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知晚,别闹。”他低声道,“爷爷已经决定了,这场婚礼必须办。
你要是不想让你父母难堪,就乖一点。”“那我呢?”她哭了,“我算什么?
”“你是我唯一会娶的人。”他终于说了一句糖里带刀的话,“她只是暂时的。”病床上,
我死死攥住被角,指节发白。护士的话在耳边回响——“黎先生说,让你好好休息,
明天你要做新娘。”是啊。我这场新娘,当得可真体面。他在病房外安抚白月光,
我躺在床上,像被宰之前灌饲的鸭子,等着明天上桌。“听话。”他在电话那头柔声道,
“等这场戏演完,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那她要是不同意呢?”沈知晚问。“她?
”他冷笑了一下,“她不同意,又能怎样?”“一个普通家庭的小女孩,给她一笔钱,
换一纸离婚协议,她还求之不得。”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她爱我,爱得要命。
”我闭着眼,突然笑了一下。笑得自己眼泪都出来了。是的。上一世,
我就是那样——爱他,爱得要命。这一次,不会了。门外的电话还在继续。
“你明天记得多留点时间陪我。”沈知晚吸了吸鼻子,“我不想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
”“好。”他笑了一声,“我会找借口走。”“那你现在马上回来。”她闹,
“不许在她那里过夜。”“嗯。”脚步声渐渐远去。病房重新回归安静。我睁开眼,
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一瞬,又迅速清晰。好。你们觉得,这场婚礼是一场戏。
那这一次——我也演给你们看。只是到最后,谁在台上,谁在台下,就不一定了。
2这一次,我不做新娘了第二天清晨,我被痛醒。不是病痛,是姨妈疼。
“你怎么这时候来……”我捂着肚子,小声骂了一句。护士过来查房,
被我脸色吓了一跳:“许**,你这脸怎么这么白?”我从被子里掏出那条鲜红的血迹,
声音发抖却带着一点刻意放大的惊慌:“我……我今天要结婚的……”护士一愣,
疯狂按铃:“医生!”医生紧跟着冲进来,一阵检查,皱着眉头说:“你本身就有点贫血,
现在又来例假,身体状态不适合熬太久,最好是好好休息两天。
”“可我今天要……”我故意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婚礼……”“能不能推迟?
”医生叹气,“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撑去婚礼现场,拍照拍一半晕倒,更难看。
”“那……”护士小声,“要不通知家属?”“通知吧。”医生点头,“总之,
以病人身体为主,熬出事来,责任谁也担不起。”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们忙前忙后,
心里慢慢冷静下来。上一世,我也痛经。但一想到今天要嫁人,又被黎庭川握着手,
说“忍忍,很快就过去了”,我就咬牙撑过去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婚车上疼得直冒冷汗,
司机一路猛开,我一路忍着——直到车祸来临。这一世,我不再作死。
我让自己躺在病床上,安安稳稳躺着。十几分钟后,病房门被推开。来的人不是黎庭川,
而是他妈妈——顾琴,一个从头精致到脚的人物,永远穿着得体,笑得优雅。“怎么回事?
”她一进门就皱眉,“今天这么大日子,你怎么还在医院?”护士刚要解释,
她已经抢先一步走到床边,笑容礼貌却带着隐藏的责怪:“小许啊,
你身体不好怎么不早点说呢?”“黎家这场婚礼,准备了那么久,
亲戚朋友、合作伙伴全都收了请帖,现在你突然说不行了,让我们怎么办?”她话说得不重,
但每一个字,都压在我胸口上。上一世,我在这种压力下,连说“不舒服”都不敢,
只会慌乱地道歉。这一世,我只觉得讽刺。“对不起,阿姨。”我露出一脸苍白,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顾琴叹了口气,转头对医生说:“她今天能不能出院?
婚礼流程我们尽量缩短一点。”医生也很为难:“顾女士,
我从医学角度建议她不要强行参加大型活动,尤其是需要长时间站立、应酬的场合。
”“你看她贫血指标,这样硬撑,对身体不太好。”顾琴笑容不变:“那要不,先出院?
婚礼现场我们准备轮椅。”“拍照的时候她站一下,受不了再坐下。
”“总不能让那么多宾客白跑一趟吧?”医生还要说什么,我抢在前面,
虚弱地开口:“阿姨……”她回头看我:“嗯?”“我……”我咬了咬唇,声音发抖,
“我不想结了。”病房里一瞬间安静了。连护士都愣住了。顾琴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半秒。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冷了一度。“我不想结婚了。”我忍着疼,慢慢坐起来,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顾琴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她很快恢复了那张优雅的脸,
却压不住眼里的怒意:“小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婚礼请柬发出去多久了?
媒体都已经收到消息,你现在说不结?”“你觉得我们黎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上一世,这一套“家族压力”的说辞,把我吓得不轻。但现在,
我知道——黎家根本不是怕丢脸,他们只是怕毁了这场资本联姻。
那我如果给他们更好的选择呢?“阿姨,”我抬起头,
“其实这场婚礼……”“并不是非我不可,对吗?”顾琴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您心里应该很清楚。”我温声道,“黎家的儿媳,有很多选择。”“比如沈**。
”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丢进平静的湖面。顾琴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你认识知晚?
”她沉声问。“黎庭川没有告诉我。”我笑了一下,“不过我昨天在病房里听到了。
”“窗户隔音不太好。”我抬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黎先生昨天在外面打电话,
声音很温柔。”“说她才是唯一会娶的人,我只是暂时的。”护士在旁边尴尬得不行,
刚要说“我去换药”,额头就被顾琴一个眼神锁住,只能硬生生站在原地当背景板。
“你偷听?”顾琴脸色难看。“我没有偷听。”我摇头,“是他们没关好门。”“阿姨,
我们都聪明人,我就不装傻了。”“我知道我是替身。”护士倒吸一口凉气。
顾琴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缓缓开口:“既然你知道,那你更应该明白——”“现在后悔,
太晚了。”“我们黎家给了你多少钱?房子、车、卡,还有你父母那边安排的工作和医疗,
你都忘了吗?”她冷冷地看着我:“你现在说不结,就不结?”上一世,我听到这里,
内疚、自卑、自责轮番上阵,只会不停说“对不起,我会努力不让你们失望”。这一次,
我突然笑了。“阿姨,我说不结婚,不是白说的。”“那你想怎么样?”她声音带上了火气,
“你别忘了,这座城能把你捧上去,也能让你跌下去。”“你要是闹到媒体那边,撕破脸,
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会闹。”我淡淡说,“我会签保密协议。”她微微一愣。
“我可以退回所有礼金,所有的房车卡一分不动。”我一字一顿,
“但前提是——”“我妈的手术费,你们照旧出。”“我爸那边的工作,继续维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