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替嫁惊情我是沈卿云,今天要替沈明珠嫁人。沈家的祠堂红绸刺眼,
我穿着她不要的旧嫁衣,袖子长了一截。手指狠狠掐进掌心,很疼。沈明珠笑着凑近,
声音像淬了毒,“记住,你这条贱命只配伺候顾家那个瘫子!敢露馅,我就把你娘坟刨了!
”外面锣鼓喧天,顾家的花轿到了。轿帘掀开,顾铭宇坐在轮椅上。他穿着喜服,
脸色有些苍白。可我看清了,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褪色的蓝布帕子,那帕子旧得发白。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嫌弃,
只有一种我读不懂的、藏不住的温柔。我的心猛地一跳。那块帕子……怎么会在他手里?
那块褪色的蓝布帕子,猛地撕开我记忆的角落。十年前那个混乱的午后,
我攥着娘给的唯一一块桂花糖,躲在巷子角落。一群男孩围着个小男孩,尖声叫骂着“残废!
”石头狠狠砸在他膝盖上,他抱着腿缩在地上,疼得发抖,眼泪吧嗒吧嗒掉。
一股火气窜上来,我抓起旁边的竹棍就冲过去,“不许欺负他!”我胡乱挥舞着棍子,
赶跑了那些坏孩子。他坐在地上,脸上沾着土和泪痕。
我把那块舍不得吃的桂花糖塞进他冰凉的小手里,“吃了糖,就不疼了。”看他还在哭,
我解下脖子上娘留给我的旧蓝布帕子,笨拙地抹掉他的眼泪,“给你擦眼泪,以后不许哭啦!
”我转身跑开,回头看了一眼。他紧紧攥着那块帕子,眼睛望着我,小声说了句什么,
风太大,我没听清。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和他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特别亮的眼睛。
2婆婆刁难顾家客厅的灯很亮,刺得我眼睛发酸。婆婆李氏坐在主位,上下打量我,
眼神像刀子。她突然抓起茶杯,“啪”一声摔在我脚边!滚烫的茶水溅湿了我的鞋面,
碎瓷片四散飞溅。“一个替嫁的**丫鬟,也配坐在这里?”李氏的声音尖利刻薄,
“滚去厨房给我熬药!熬不好,今晚别想吃饭!”我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不敢顶撞,只能蹲下身,伸手去捡那些锋利的碎瓷片。手指猛地一痛,
一块尖锐的碎片划破了指尖,血珠子立刻冒出来,滴在我袖口露出的那截旧蓝布帕子上,
洇开一小片暗红。“嘶……”我倒抽一口冷气。“娘!”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压抑的怒气。
顾铭宇推着轮椅快速过来,一把抓住我流血的手腕。他看也没看李氏,
从轮椅旁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箱。他低着头,动作却异常利落。
先用干净的棉布按住伤口止血,然后小心地倒上一点碘酒。刺痛让我缩了一下,
他立刻放轻动作,声音也柔了下来,“忍一忍。”他用纱布仔细地帮我包好手指,
打了个小小的结。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看向李氏,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娘的药,
我去熬。卿云累了,让她去休息。”李氏气得脸发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剜了我一眼,
猛地站起身,“好!好得很!”她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震得我心头一跳。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顾铭宇没松开我的手,他看着我包扎好的手指,又抬眼看向我,
那双眼睛里的温柔清晰可见,甚至比花轿前更浓。“卿云,”他轻声说,
每一个字都像羽毛拂过心尖,“别怕。以后,我护着你。”3野菜情缘天刚蒙蒙亮,
我就悄悄溜进了厨房。顾家的厨房很大很亮,可我还是习惯缩在角落的小灶台边。
锅里咕嘟着米粥,我攥着一小把蔫黄的野菜,这还是昨天在后院墙角偷偷摘的。
我小心地把野菜掰碎,撒进粥里。热气裹着野菜特有的微涩清香飘起来,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娘在破旧的灶台前笑着喊,“云儿,
来喝粥了……”“在煮野菜粥?”轮椅滑过地面的轻微声响从门口传来。我吓了一跳,
手里的木勺差点掉进锅里。回头看见顾铭宇停在门口,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肩头。
他手里竟拿着一大把水灵灵的嫩绿野菜,叶片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
“你……你知道我在煮这个?”我有些慌乱,下意识想挡住那锅简陋的粥。
这和他家精致的吃食比起来,太寒酸了。他把轮椅推近灶台,将那把鲜嫩的野菜递到我面前,
声音很温和,“我让管家天不亮就去城外乡下采的,这个时节,野地里也就这种最嫩了。
你不是喜欢喝野菜粥吗?”我愣住了。他怎么知道?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
他似乎看懂了我的疑惑,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睛亮亮的,“前天午后,
我听见你在廊下跟小桃说话。你说,‘小时候我娘做的野菜粥最香了,放一点点盐就很好喝。
’”他顿了顿,看着我,“我记下来了。”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涩。
我接过那把带着泥土气息的新鲜野菜,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掌心,心口一跳。
他捻起一片野菜叶,突然轻笑,“你娘当年放的是荠菜吧?我找了三种,只有这个最接近。
”我猛地抬头,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十年前巷子口那个满脸泪痕的小男孩,
突然穿过时光站在我面前。“那碗粥我记了十年,”他喉结滚动一下,
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现在换我煮给你喝,一辈子。”锅里的米粒咕嘟绽开,
混着野菜清香的雾气漫上来,悄悄融化了袖口昨夜被婆婆热茶烫出的红痕。
4沈明珠的羞辱这天午后,我刚把晒好的药草收进竹匾,客厅就传来尖利刺耳的笑声。
心口莫名一紧。“哟,这不是我们顾家‘少奶奶’吗?怎么还干这种粗活呀?
”沈明珠穿着明艳的洋裙,踩着高跟鞋咔嗒咔嗒走进来,下巴抬得高高的。我没说话,
只想避开,她却几步堵在我面前,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戳到我脸上,冷笑一声,
“沈卿云,一个**丫鬟,披上嫁衣就真把自己当凤凰了?你也配当顾少奶奶?
顾家门槛都被你踩脏了!”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过来。我攥紧了衣角,
指尖发凉,喉咙发紧说不出话。这些年被她指着鼻子骂“贱婢”的记忆瞬间涌上来,
后背都僵了。“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轮不到你来顾家说三道四。
”一道冷冽低沉的声音突然**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顾铭宇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他推着轮椅,速度却很快,径直挡在了我前面,宽阔的肩背像一道墙,
隔绝了沈明珠淬毒的目光。沈明珠脸色一变,随即又换上刻薄的假笑,“哟,顾少爷心疼了?
可惜啊,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替你嫁过来?还不是看上了你们顾家的钱?
你以为她真看得上你这个……”“够了!”顾铭宇厉声打断她。顾铭宇眼皮都没抬,
指节叩了叩轮椅扶手。管家立刻躬身递上鎏金支票簿,他随手撕下一页,
墨水淋漓的“壹佰萬圓整”像记耳光抽在沈明珠脸上。“这笔钱,
买你沈家当年克扣卿云的每一口馊饭。”他忽然勾起唇角,
冰锥般的视线钉住沈明珠惨白的脸,“现在,滚出去踩脏我地毯的——是你。
”他每一个字都砸得极重。沈明珠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一个“残废”竟会如此强硬地护着一个“丫鬟”。最终,
她狠狠跺了一下脚,怨毒地剜了我一眼,转身狼狈地踩着高跟鞋跑了。“如果你是卿云,
会让她滚还是赏她耳光?评论区等你解气!”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我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顾铭宇转过身,脸上的冰冷瞬间褪去。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我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指。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包裹住我的冰凉。“卿云,”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而笃定,
“别理她。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信你。”5复健的秘密这天我起了个大早,
想去后院收昨天晒的半筐草药。天刚蒙蒙亮,穿过花园小径时,
隐约听见压抑的闷哼和急促的喘息。我放轻脚步,拨开茂盛的蔷薇花枝,整个人怔在原地。
顾铭宇背对着我,双手死死抓着新搭的蔷薇花架,青筋在手臂上凸起。他居然站在那里!
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两条腿上,膝盖抖得厉害,像风里的芦苇。
冷汗顺着他苍白的鬓角往下滚,砸在脚下的泥地里。他咬着牙,腮帮绷得紧紧的,
尝试着松开一只手,想要往前挪一点点。左脚颤抖着抬起,极其缓慢地往前探了一小步,
脚尖刚点到地,右腿就像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一软!“呃!”一声闷哼,
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泥地上,手肘和膝盖狠狠磕在坚硬的石子上。“顾铭宇!
”我脑子一片空白,惊叫出声,几乎是扑过去跪在他身边,想扶他起来,“你怎么样?
摔到哪里了?疼不疼?”我的手碰到他的手臂,又不敢用力,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
他喘着粗气,额发被汗水浸透黏在额角,狼狈不堪。可他却抬起脸,
对我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甚至伸出手,用还算干净的指腹,
笨拙地蹭掉我眼角不知何时滚下来的泪珠。“哭什么,不疼。”他声音沙哑,
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眼睛却亮得惊人,“我想站起来。”他停顿了一下,
目光越过我的肩头,看向那片在晨光里盛开的、他亲手种下的蔷薇花丛。
粉白交织的花朵沾着露水,好看极了。“卿云,”他转回头,深深地看着我,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渴望和温柔,“我想站起来,想能自己走到你身边,想……想牵着你的手。
”他艰难地抬起手,像是想触碰我,最终还是指了指那片花海,“想和你一起,
就沿着这条路,慢慢走。好不好?”风送来蔷薇的甜香,混合着他身上的汗水和泥土的气息,
撞进我的鼻腔,却奇异地让那颗揪紧的心,酸涩又滚烫地跳动起来。原来他每天清晨消失,
是为了这个。6年之约顾铭宇去前厅见客了,我轻轻推开他卧房的门,想替他整理下书桌。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擦拭干净的红木桌面上,暖融融的。
我拉开书桌最下面那个平时他不让我碰的抽屉,里面很空,只静静躺着一个深褐色的旧木盒。
鬼使神差地,我打开了它。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最上面,叠得整整齐齐的,
是那块我熟悉到心痛、褪色发旧的蓝布帕子!它洗得干干净净,
甚至比我记忆里还要柔软一些。我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粗糙的布料,
像是摸到了十年前那个混乱又温暖的午后巷子。帕子下面,
压着一个用泛黄蜡纸仔细包着的小小方块。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角,
一股淡淡的、带着岁月陈味的甜香弥漫开来。是半块干瘪变硬的桂花糖!
糖块边缘已经有些碎裂,颜色也变得暗沉,可那形状,
分明就是当年我塞进那个哭泣小男孩手心里的那一块!他竟然……留到现在?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糖块下压着一本薄薄的、看起来用了很久的硬皮笔记本。我颤抖着翻开。里面不是账目,
也没有诗。是日期,是记录,是他的字迹。“三月十七,晴。尝试扶着墙站立,剧烈疼痛,
失败。持续十五秒。”“四月二日,阴。能站半分钟,膝盖抖得像筛糠。想起她叫卿云,
不能放弃。”“五月十日,雨。复健时摔倒,膝盖青紫。但想着她煮野菜粥的样子,值得。
”……一页页,一行行,记录着每一次痛苦的尝试,每一次微小的进步。
那些枯燥的文字下面,流淌着怎样惊人的毅力?我的视线被汹涌的泪水模糊,
终于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昨天。上面只有一行字,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卿云,
今天我能站十分钟了。等我站起来,就娶你。”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
正好滴在那块摊开的、承载了十年光阴的蓝布帕子上,迅速洇开深色的水痕。
原来如此……原来他早就认出了我!他不是因为需要照顾才对我好,
不是因为我替嫁才收留我。那些野菜粥,那些挡掉的刁难,
那些每一次复健的痛苦挣扎……都是为了十年前那个递给他糖和帕子的小女孩!为了我!
“卿云?”门口传来轻微的轮椅声和他带着一丝疑惑的呼唤。我猛地转过身,泪流满面,
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日记和那块湿透的帕子,像攥着滚烫的烙铁。顾铭宇停在门口,
阳光勾勒出他略显清瘦的轮廓。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东西上,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他推动轮椅,缓缓来到我面前,没有解释,没有慌张,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深深的温柔。他抬起头,望着泪眼模糊的我,
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却又无比清晰地敲打在我心上,“卿云,我早就认出你了。
十年前你帮我挡开那些欺负,把那块唯一的糖塞给我,用你娘给你的帕子替我擦眼泪的时候,
我就知道……”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你是我这辈子,
唯一想娶的人。”7李氏的妥协数日之后。客厅里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氏端坐在主位的黄花梨木椅上,手里捏着几张薄薄的纸——那是顾铭宇最新的复健报告。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地扫过站在她面前的我,那目光带着冰碴子,
让我下意识地又想低下头去。“铭宇,”李氏终于开口,声音平板无波,
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报告我看过了,恢复得不错。
既然能站起来了……”她把报告随手丢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啪”一声轻响,
目光转向站在我旁边的顾铭宇,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审视,“就该好好考虑正事儿了。
沈家那边,”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终究是委屈了你。我和你爹的意思是,
挑个门当户对的……”“娘。”顾铭宇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截断了她的话。
他没有坐轮椅!他就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
尽管我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用力攥紧,似乎在对抗着腿部残余的虚弱感。
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肩头,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像一株终于破土而出的青竹。
李氏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看着自己站立的儿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愕和复杂,
但随即又被惯有的强势压下。“铭宇,你别任性。你的腿好了,顾家娶主母,
自然要……”“没有别人。”顾铭宇的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任何迟疑。他忽然伸出手,
在李氏惊诧的目光下,坚定地握住了我冰凉的手指。他的掌心温热而有力,
那力道透过皮肤传来,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我浑身的寒意和僵硬。他拉着我的手,
上前一步,把我们交握的手清晰地呈现在李氏面前。“娘,你看清楚。
”顾铭宇的目光坦荡而坚决,直视着自己的母亲,“我顾铭宇的妻子,是卿云,
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永远都是。”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爱她。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想相伴白头的人。不管我的腿是好是坏,
不管她出身如何,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的心在他清晰宣告“我爱她”三个字时,
猛地狂跳起来,血液冲上脸颊,眼眶发热。我看着他的侧脸,
那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无比坚毅可靠。顾铭宇的目光没有离开李氏,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
“她是我的妻子,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娘,请你记住这一点,也请你尊重她。
”他握着我的手收紧了一下,像无声的安抚,随即抛下一句更重的话,“从今往后,
顾家这个门里,若再有谁欺她、辱她、让她受半点委屈,”他环视这华丽的客厅,
目光最后落回李氏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便带着她搬出去住。我说到做到。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李氏的脸色变了又变,
震惊、恼怒、不甘……种种情绪在她眼中翻涌。她猛地看向我,那目光复杂得难以形容,
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的存在。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屏住呼吸,
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良久,李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垮了下去。
她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可奈何的疲惫。“……算了。
”她摆了摆手,目光扫过我和顾铭宇紧紧交握的手,最终又落回到顾铭宇脸上,眼神复杂,
最终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妥协,“你们……你们自己高兴就好。”最后那四个字,
轻飘飘地落下,却像一道沉重的闸门落下,截断了过往所有的刁难和不公。
我感觉到顾铭宇握着我的手,也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点力道。
胸腔里那块悬了太久、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冰冷巨石,随着李氏这句话,“咔嚓”一声,
裂开了一道细缝。8银簪归来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房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正低头绣着一方帕子,顾铭宇推门进来,轮椅滑动的声音比以往更轻快了些。“卿云。
”他停在书桌前,阳光落在他带笑的眉眼上,看起来心情很好。我放下针线,
抬头看他:“怎么了?”他背着光,缓缓伸出手。他的掌心向上,静静躺着一支簪子。
那簪子很旧了,纯银的质地早已失去了耀眼的光泽,簪尾原本该有的小珠花也早已脱落不见,
只留下一个细细的、略显突兀的小孔,簪身甚至有几道细微的划痕。
可当我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像被定住了,血液都凝固了半秒!
胸腔里某个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尖锐的酸楚和巨大的狂喜同时炸开!
“娘……娘留给我的银簪……”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不敢伸手去碰,
生怕一碰就会碎掉,或者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它……它不是在沈明珠那儿吗?
她十三岁那年硬抢走的……”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被抢走时我躲在柴房哭了整整一晚,后来再也没见过。顾铭宇的手往前又递了递,
让那支旧银簪更清楚地呈现在我眼前,他的眼神温柔又笃定,“嗯,我知道。我找了三个月,
托了不少人打听,才知道还在她手里。前天亲自去了一趟沈家。”他语气平淡,
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跟她说,要么把簪子完好无损地还回来,
要么我就把当初她逼你替嫁、又在顾家羞辱你的事情,找几家相熟的小报聊聊。
她立刻就还了。”原来他这几个月偶尔的早出晚归,是为了这个!
为了这支在旁人眼里一文不值、对沈明珠来说更是早该丢弃的破旧簪子!
指尖终于颤抖着触碰到那冰凉的银质。熟悉又陌生的触感,
仿佛瞬间将我拉回娘亲还在的时光。我紧紧攥住它,粗糙的棱角硌着掌心,
带来无比真实的痛感,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簪子上,
又顺着簪身滑落。“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我哽咽着,泣不成声。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覆上我握着簪子的手背。顾铭宇不知何时已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身形虽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微晃,却异常坚定。他微微弯腰,
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拿起那支沾染了我泪水的银簪。“别哭。”他声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