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顾泽君是一对纯恨夫妻。他恨我不能迎娶自己的亲亲表妹,
我恨他破坏了我和沈小将军的天作之合。我和他恨不得对方早死,
好早与自己的心上人双宿双飞。可后开我俩却成为京城的恩爱典范,
他日日与我鸳鸯被里翻红浪,我为他亲手作羹汤。1.我是丞相嫡女,顾泽君是侯府世子,
这亲事是陛下赐婚,可这婚事困住了顾泽君,也困住了我。丞相势大,
我与沈小将军青梅竹马,本以为他会得胜之后求取,却不料沈宴在北疆战场失利,沈家获罪。
长庆侯府是陛下的新宠,为笼络新贵,陛下将我赐婚侯府。我本不愿,父亲以帮助沈家为由,
迫使我不得不应下这门亲事。顾泽君心悦表妹柳如叶,曾想求取其为正妻,
却被老侯爷无情拒绝,“侯府荣耀需得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扶持,
区区一个五品小官儿家的嫡女怎配和丞相嫡女相提并论?”外人看来,我与顾泽君,
一个是出身高贵的丞相嫡女,一个是正得盛宠的当红新贵,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势均力敌。
可我们并不满意彼此,更多的是恼恨对方。顾泽君恨我为何不向皇帝拒婚,
我恨侯府为讨皇帝欢心,明明顾世子已有心上人,却非要把我困在这方寸之地。
我们都盼着对方早死,这样就能和自己的心上人长相厮守。2.我与顾泽君的新婚之夜,
红烛燃得明明灭灭,盛大的婚礼过后,我们二人相顾无言。洞房内他扯开喜服领口,
冷笑着将一杯合卺酒泼在地上:“谢清慈,你占了她的位置,就该知道往后日子不会好过。
”我拢了拢鬓边珠花,那是沈小将军送我的及笄礼,此刻却硌得头皮生疼。“彼此彼此,
”我仰头饮尽自己那杯酒,酒液辛辣如刀,“顾大人娶了我,不也断了与表妹的锦绣前程?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指节发白:“若不是圣上执意赐婚你我二人,你以为我会看你一眼?
”“若不是沈哥哥战事失利获罪,我又怎会被逼嫁入这吃人的顾府?”我用力挣开他的手,
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几道血痕。那夜我们分睡在喜床的两端,中间隔着三尺寒冰。
他翻来覆去时,我能听见他低唤“婉柔”,那是他表妹的名字。
而我摸着枕下那枚沈哥哥送的狼牙佩,眼角的泪水浸湿了锦枕。长夜漫漫,
我两人此时却是难得的心意相通。“若是此刻,我娶的是如叶妹妹该多好。”“要是现在,
躺在床上的夫君是沈宴哥哥就好了。”我们的婚事身不由己,想要和离更是困难,
毕竟这关系着皇帝,侯府和丞相府的体面。“只要他/她死了,我便可摆脱这束缚。
”3.婚后的日子像是在演一出精心编排的戏。早上去给老夫人请安,他会虚扶我一把,
指尖触到衣袖便迅速收回。宴席上有人打趣我们琴瑟和鸣,他便举杯与我遥遥一敬,
眼底却没半分暖意。我们在众人面前维持着体面,却在私下里暗自较着劲。
他故意让小厮在府里晾晒柳如叶绣的荷包,青碧色的丝线绣着并蒂莲,晃得我眼疼。
我便让人把沈宴从前送我的诗集摆在书房最显眼处,扉页上“赠清辞”三个字力透纸背。
曾有一日我生辰时,父亲遣人送了箱云锦来,其中一匹粉红色的料子,
是沈宴当年在江南为我寻的。顾泽君恰好撞见,拿起料子掂量着:“沈小将军倒是有心,
只可惜……”他顿了顿,语气里淬着冰,“再也没机会亲手为你做件衣裳了。
”我抓起桌上的茶盏就往他脚边砸,青瓷碎裂的声响惊飞了廊下的雀儿:“顾泽君!
你素日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为何要故意提起沈家在我心上捅刀子!”他攥住我的手腕,
发狠道:“彼此彼此。你明明可以向皇上拒婚,却非要嫁给我,现在落得两人自苦,
何尝不是往我心上捅刀子?”我忍不住心中怒意,甩手狠狠打了顾泽君一巴掌,
“若不是担心陛下猜忌,父亲何必心狠逼我嫁给你这个朝廷新贵,你不能迎娶心上人,
我便如愿了吗?”“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何你只把过错推到我一人身上?
”“顾泽君你比我想象的更卑鄙!”4.那一巴掌落下去,满室俱静。顾泽君捂着脸,
眼底翻涌着震惊与怒意,却迟迟没有还手。"你打我?"他的声音低哑得像磨过砂石,
"谢清慈,你凭什么打我?""凭你将所有不甘都算在我头上!"我梗着脖子,
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上来,"凭你明知我身不由己,还要日日往我心上撒盐!
凭你......"话未说完,就被他猛地攥住手腕拖进内室。他将我按在梳妆台上,
铜镜里映出两张怒目相对的脸,他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我的鬓发早已散乱,
珠花垂在颊边,冰凉刺骨。"身不由己?"他俯身在我耳边,气息烫得吓人,"那我呢?
”“我看着如叶哭着说'表哥我等你',却只能转身娶你这个仇人,就甘心了吗?
"铜镜突然"哐当"一声坠地,碎片里折射出无数个支离破碎的我们。他的手松了松,
我趁机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到窗边,胸口剧烈起伏。自那日后,顾府的空气仿佛都结了冰。
我们不再争吵,甚至连正眼相看都成了奢侈。5.他搬去了书房,
我则整日守在自己的院子里,翻看着沈宴送的那本诗集一遍又一遍。老夫人看出端倪,
设宴时故意让柳如叶坐在顾泽君身侧。席间柳如叶频频为他布菜,
藕荷色的袖口擦过他的碗沿,亲昵得刺眼。"表哥,这道莲子羹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她笑得眉眼弯弯,将青瓷碗推到他面前。顾泽君尚未动筷,我已端起面前的汤碗起身,
"世子爷近日肝火盛,太医说不宜吃甜腻。母亲,儿媳身子不适,先行告退。"转身时,
我听见柳如叶委屈的啜泣声,以及老夫人沉怒的呵斥,却没有回头。走到月亮门边,
身后忽然传来顾泽君的声音:"站住。"他快步追上来,手里攥着我的披风,
不由分说地搭在我肩上,"披上。"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夜里风凉。"我客气得回应,“多谢世子。”转身离开了屋子。6.入秋时,
宫里设宴赏菊。酒过三巡,忽然有刺客从假山后窜出,直扑御座。禁军反应不及,
我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猛地拽向另一侧。重重摔在草地上时,
我听见身后传来兵器相撞的脆响。回头望去,顾泽君正与刺客缠斗,他手里的折扇早已撑开,
扇骨上的银钉泛着冷光,却在格挡时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血珠顺着扇骨滚落,触目惊心。
"顾泽君!"我失声尖叫。他余光扫过来,眼神凌厉如刀,
却在触及我时软了一瞬:"躲远点!"刺客人数不多,却个个武功高强,顾泽君拼死护驾,
身上挂了好几处彩。禁卫军队长及时反映,不多时众多士兵将几个刺客诛杀殆尽。
顾泽君此刻身体一软,直直倒了下去,藏色衣衫上演出黑血。“顾泽君!
”我攥住他冰凉的手,他睫毛上沾着血珠,睁眼时,那双眼总含着冷意的眸子竟泛起层水雾。
“谢清慈……”他想笑,喉间却涌上腥甜,一口血喷在我衣袖上,
“别靠近……剑上有毒……”话音未落便昏了过去。太医们围上来,扯开他的衣襟查看伤口,
个个脸色煞白。最年长的李太医颤巍巍拔出断剑,伤口处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
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是‘牵机引’!”李太医瘫坐在地,声音发颤,“此毒见血封喉,
无解啊……”7.周遭的惊呼像潮水般涌来,我却忽然静了下来。
指尖抚过顾泽君冷汗涔涔的额头,想起之前曾遇过一位奇人赠我一本《青囊秘要》,
书里记载过北疆一种奇毒,症状与此刻分毫不差。我自小便是个医痴,
因本朝女子行医地位低下,受人非议,才从未显山露水过。事急从权,眼下顾泽君命在旦夕,
顾不得这么多了。“都让开!”我厉声喝道,将发间的金簪拔下,狠狠划破自己的指尖。
奇人曾在我家中客居两年,跟着这位老医仙,我学了不少治病救人的本事,
更是因为特殊的体质,曾有幸得到一枚万毒丹。万毒丹是老医仙毕生研究,世间只有三枚,
可赞缓压制世间剧毒,为将死之人赢得一线生机。他离开时让我服下了一枚。
鲜血滴在他伤口上,那片青黑竟微微褪色。众人皆惊。我顾不上解释,
从发髻里摸出个小巧的银盒——那是师父走时留给我的解毒丹,
原本是防备沈宴征战时遇袭用的。我撬开顾泽君的牙关,将丹药化在温水里灌进去,
又从袖中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凭着之前学医的记忆,狠狠扎进他胸前几处大穴。“你疯了!
”李太医惊呼,“那是心脉要穴,刺错分毫便会……”“闭嘴!”我额上渗着冷汗,
指尖因用力而发颤,却不敢停手。银针拔出时,针尖凝着黑血,腥臭刺鼻。
我知道这只是暂缓毒性蔓延,真正的解药,还得用那味药引。“取活蝎来!”我扬声道,
声音因脱力而发飘。侍卫们面面相觑,皇帝在龙椅上沉声道:“照她说的做!
”活蝎很快用瓷盘端来,通体乌黑,尾钩闪着寒光。我抓起一只,
毫不犹豫地按在顾泽君伤口旁。蝎尾刺入皮肉的瞬间,他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紧锁,
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牵机引需以毒攻毒,”我轻声解释,目光始终没离开他的脸,
“活蝎的毒液能将其体内毒素更好的清除。”半个时辰后,顾泽君脸色的青黑渐渐褪去,
呼吸也平稳了些。我瘫坐在地,看着顾泽君转危为安,忽然笑出声。
原来这个我曾巴不得去死的人,如今竟让我拼尽气力。8.回到顾府时,天已微亮。
我守在床边,夜半顾泽君忽然高热不退,呓语连连。我俯身去听,
听见他断断续续地念着“谢清慈……快闪开……”。原来他在担心我的安危。
顾泽君和我成亲以后虽然不对付,总是唇枪舌战的,可到底他也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第三日清晨,顾泽君终于醒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
他望着我眼下的乌青和凌乱的发髻,有些吃惊,“你……”“我没事。”我抽回手想躲,
却被他牢牢按住。他的掌心温热,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那本《青囊秘要》,”他低声道,
“是你很珍视的东西吧?”我愣住了。那本书我一直藏在妆匣最深处,从未示人。
“你为他准备的解毒丹,”他又说,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涩意,“却用在了我身上。
”“我知道。你不必在意,这解读丹虽然珍贵,却也并非不可得之物,
只是炼制过程较为复杂罢了,当日情势,实在凶险,你既救我,我也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