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乾清宫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皇帝萧衍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如水。
他的目光像两把利剑,直直地射向我们交握的双手。
大殿之下,跪着两个人。
九皇子萧澈,和他的心肝宝贝苏莲。
萧澈的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嘴角带着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苏莲则梨花带雨,哭得好不伤心。
见到我们进来,萧澈立刻像疯狗一样扑了过来。
“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啊!萧珏他……他当街抢走了儿臣的王妃!”
他指着萧珏,手指都在颤抖。
萧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拉着我,从容地走到大殿中央。
“儿臣,见过父皇。”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跟着他一起行礼:“臣女柳如烟,见过陛下。”
“柳如烟?”皇帝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你可知罪!”
我心头一紧。
萧珏却先我一步开了口。
“父皇,儿臣以为,有罪的,不是如烟。”
他抬起头,直视着龙椅上的皇帝,毫无惧色。
“而是九弟。”
“放肆!”皇帝一拍龙椅,“萧珏!你当街抢夺弟媳,殴打皇子,还有脸说别人有罪?”
“父皇息怒。”萧珏不卑不亢,“儿臣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维护我皇家的颜面。”
“颜面?”皇帝冷笑,“你的颜面,就是抢自己的弟媳?”
“父皇此言差矣。”萧珏缓缓道来,“今日是九弟大婚之日,满朝文武,全城百姓,都在看着。可九弟做了什么?”
他指向跪在地上的萧澈。
“他为了一个身份卑贱的侍女,公然羞辱圣上亲封的正妃,逼迫镇国大将军的女儿,给她下跪赔罪。”
“父皇,您说,这丢的是谁的脸?”
“是儿臣的脸,是九弟的脸,更是您,是我们整个萧氏皇族的脸!”
萧珏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字字诛心。
皇帝的脸色,由愤怒转为铁青。
他当然知道,萧珏说的是事实。
如果今天柳如烟真的跪了,那皇室必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镇国大将军柳擎,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萧澈急忙辩解:“父皇,儿臣没有!是柳如烟她……她仗势欺人,惊吓了莲儿!”
“哦?”萧珏挑眉,“一个坐在八抬大轿里的新娘,如何仗势欺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又是如何被惊吓的?”
他看向苏莲,目光陡然变冷。
“还是说,某些人,天生就有一副狐媚惑主的本事,能让皇子都为她神魂颠倒,不顾礼义廉耻?”
苏莲被他看得浑身一颤,哭得更凶了。
“陛下,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只是爱慕王爷……”
“住口!”皇帝厉声喝道,“一个卑贱的奴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苏莲吓得立刻噤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回萧珏身上。
他的眼神复杂。
有愤怒,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arle的忌惮。
“就算萧澈有错,你也不能如此胡来!你将皇家的法度,置于何地?”
“儿臣知错。”萧珏坦然承认,“但儿臣认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为了保全皇家颜面,儿臣只能出此下策。”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况且,柳**乃将门虎女,国之栋梁的掌上明珠,如此奇女子,配一个为了区区侍女就神志不清的皇子,实在是委屈了。”
“儿臣以为,她更适合做儿臣的太子妃,做未来的国母。如此,方能彰显我皇家对功臣的重视,也能让镇守边关的柳将军,更加忠心耿死。”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他行为的“合理性”,又点出了这桩婚事背后的巨大利益。
将我许配给太子,能安抚柳家,更能让太子得到军方的支持,稳固国本。
皇帝沉默了。
他是一个帝王,他考虑的,永远是利益最大化。
萧澈已经让他失望透顶。
而萧珏,虽然行事乖张,但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点子上。
大殿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良久,皇帝疲惫地挥了挥手。
“罢了。”
他看着萧澈,眼中满是失望。
“老九,行事荒唐,罔顾人伦,即日起,禁足府中三月,闭门思过!”
然后,他又看向我,和萧珏。
“既然事已至此……柳氏如烟,端庄贤淑,堪为国母之范。朕便下旨,改封你为太子妃,择日与太子完婚。”
一锤定音。
萧澈如遭雷击,瘫倒在地,满脸的不敢置信。
“父皇!不!您不能这样!”
皇帝却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拖下去!”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将嘶吼挣扎的萧澈拖出了大殿。
苏莲也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敢再多说一个字。
大殿恢复了安静。
皇帝看着萧珏,语气意味深长。
“珏儿,你很好。”
“只是,做事不要太过了。过刚易折。”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萧珏躬身道。
“退下吧。”
“是。”
萧珏拉着我,转身走出了乾清宫。
宫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赢了。
赢得干净利落。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不仅抱得美人归,还顺手打压了最大的竞争对手,更是在皇帝面前,展现了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深谋远虑的格局。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我们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谁都没有说话。
快到宫门口时,我停下了脚步。
“殿下。”
他回头看我。
“今日,多谢。”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终究是解了我的围。
“一句多谢,就想打发本宫?”他挑眉,笑得有些不正经。
“那殿下想要什么?”
“本宫想要的……”他凑近我,在我耳边低语,“太子妃,今晚,你就会知道了。”
他的气息,温热地喷洒在我的耳廓上。
我浑身一僵,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就在我们即将走出宫门时,一道阴冷的目光,从不远处的角落里射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望过去。
是苏莲。
她被两个太监押着,正要被送出宫。
她看着我,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楚楚可怜,取而代de的是一种刻骨的怨毒。
那眼神,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仿佛在说,柳如烟,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
我心中一凛。
这个女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和萧澈,不会就此罢休。
我和萧珏的未来,也绝不会像今天这样,一帆风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