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瓶底的乳牙知乎小说最新章节阅读
我站在派出所门口，手里攥着那个沾满指纹的酒瓶。雨水顺着我的脖子流进衣领，
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砸碎酒瓶时飞溅的玻璃渣。"林先生，
请跟我来。"年轻民警的制服袖口沾着咖啡渍。走廊尽头的审讯室门半开着，
陈雪的啜泣声像生锈的锯子拉扯着我的神经。豆豆的红色相机摆在证物台上，
屏幕定格在陈雪高举晾衣架的画面。赵主任摸着孩子右耳的助听器："三个月来每周三下午，
趁你加班的时候。""不是的！"陈雪突然冲出来，孕肚顶着审讯椅，
"是他们先拖欠房租..."她手腕上烟疤在强光下像腐烂的樱桃，和我锁骨上的一模一样。
老张警官翻着租客笔录："七份证词都提到听见小孩哭喊，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他抬头看我，"你从来没发现？"我盯着自己指甲缝里的机油。
那些深夜回家时陈雪温柔的笑脸，餐桌上永远温着的醒酒汤，原来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当然知道！"父亲嘶哑的声音从等候区传来。肝癌让他瘦得像具骷髅，
可那双浑浊的眼睛亮得吓人，"林家男人都擅长装瞎。"酒瓶在我手里发出咯吱声。
二十年前母亲蜷缩的剪影浮现在证物柜玻璃上，和此刻陈雪颤抖的肩膀重叠在一起。
"豆豆的助听器..."赵主任突然说，"上个月维修单显示是人为损坏。
"她蹲下来平视男孩，"告诉奶奶，是谁弄坏的？"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陈雪，
又飞快垂下。这个眼神我太熟悉了，就像每次父亲酒醒后，我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
陈雪突然笑了。她撩起裙摆，小腿上狰狞的烫伤像扭曲的蜈蚣："看见了吗林毅？
你爸当年用烟头烫**位置，现在我烫自己。"她指甲掐进我的胳膊，"我们才是一家人。
"警徽的反光刺得我流泪。父亲存折从口袋滑落，泛黄的扉页上写着"给阿毅买房用"。
我突然看清存折边缘的暗褐色，那是干涸的血迹。"2019年6月13日。
"老张播放着相机视频，陈雪的声音清晰得可怕，"再哭就把你耳朵彻底打聋。
"画面里豆豆的助听器闪着冷光，像极了我小时候藏在床底的碎酒瓶。父亲开始剧烈咳嗽，
血沫溅在警局地板上。
他挣扎着抓住我拿酒瓶的手："当年我没选..."癌细胞啃噬的指骨硌得我生疼。
雨声忽然变大。陈雪在笑，豆豆在哭，父亲在吐血。而我终于看清，
自己举起的从来不是酒瓶，是二十年前那个躲在衣柜里的男孩。"立案吧。"我说。
这三个字抽走了我所有力气，却让豆豆的助听器突然亮了一下。赵主任红着眼眶按下录音笔，
而陈雪的笑声戛然而止。陈雪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死死盯着我手里的酒瓶，
嘴角抽搐着："你终于要像你爸一样动手了？"她的指甲陷进我胳膊的肉里，
可我却感觉不到疼。老张警官快步上前按住我的肩膀："林先生，把酒瓶放下。
"他的手掌很厚实，让我想起汽修厂王师傅教我拧螺丝时的触感。"这不是凶器。
"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是二十年前我藏在床底的那个。
"酒瓶身上的油污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那些指纹里有父亲的，母亲的，现在又多了我的。
豆豆突然挣脱赵主任的手，跑到我腿边抱住我："叔叔别怕。
"他右耳的助听器蹭在我工装裤上，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我蹲下来时闻到他头发里有陈雪常用的洗发水味道。"孩子别过去！"陈雪尖叫着要扑过来，
被女警拦住。她肚子撞在桌角上，闷哼一声。我下意识要扶，
却看见她手腕上的烟疤正对着我，像在嘲笑。父亲咳着血沫笑出声："好，
真好......"他佝偻着摸出皱巴巴的烟盒，被民警没收时还在笑，"阿毅，你比我强。
""2019年9月2日的视频。"老张点开下一段录像。
屏幕里陈雪抓着豆豆的助听器往阳台栏杆上砸，背景音里能听见我在电话里说"今晚加班"。
赵主任把豆豆搂在怀里："孩子说每次听见你钥匙响，阿姨就会变回好人。
"她撩开孩子后领，露出结痂的烫伤，"这是上周三的。
"我胃里翻涌着早上陈雪煮的皮蛋粥。那些她半夜给我敷的热毛巾，那些撒娇要我抱的瞬间，
原来都是施暴后的忏悔仪式。"立案需要伤情鉴定。"年轻民警小声提醒。
陈雪突然安静下来，她整理着裙摆坐下，像个委屈的新娘："老公，
你说过会保护我和宝宝的。"酒瓶在我手里越来越沉。
我想起婚礼那天她捧花的丝带缠在我纽扣上，司仪起哄说这是命中注定的纠缠。
当时她羞红的脸和现在狰狞的表情重叠在一起。"相机里......还有你打租客的视频。
"我喉咙发紧，"那个单亲妈妈带着吃奶的孩子......""她们活该！
"陈雪猛地抬头，孕肚顶在桌沿，"那女人勾引你，我看见了！
她给你发短信说'谢谢修水管'！"她疯狂翻我口袋，"手机呢？你删记录了对不对？
"老张按住她："陈女士，冷静。我们查过林先生通话记录......""你们懂什么！
"她突然撕开衣领，锁骨下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烫伤，"这才是爱情！
"她抓起证物台上的钢笔就往伤痕上戳，墨水混着血滴在孕检报告上。
豆豆突然"哇"地哭了。我掰开他紧攥的小手，
里面是颗生锈的螺丝钉——上个月他问我能不能修好助听器时，我随手塞给他的。"立案。
"我把酒瓶放在桌上，金属标签碰撞出清脆的响。陈雪扑过来时，酒瓶里残余的液体晃动着，
倒映出她扭曲的脸和二十年前母亲眼角的淤青。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血喷在存折上。
他挣扎着摸出张照片塞给我，上面是五岁的我抱着玩具车，背景里母亲的手臂上缠着纱布。
"结案需要当事人陈述。"老张递来笔录本。我摸着照片背面干涸的血迹，
突然发现陈雪今天穿的连衣裙，和母亲葬礼上那件很像。豆豆悄悄拉住我小拇指："叔叔，
我录音了。"他从鞋垫底下掏出张内存卡，"每次阿姨打人，我的助听器就会自动录音。
"陈雪的笑声突然变得很轻："老公，你手机密码还是我生日呢。
"她温柔地擦掉我脸上的血，"今晚想喝什么汤？"就像过去三百个夜晚一样自然。
警局玻璃窗上的雨痕扭曲了所有人的脸。我低头看存折上的血迹，
突然认出这是母亲割腕那天用的止血纱布颜色。父亲当年把它塞在存折里，
就像我现在把内存卡塞进证物袋。"故意伤害罪，虐待儿童罪，都可以成立。
"赵主任握紧豆豆的手。孩子仰头问我："叔叔，我以后能跟你学修车吗？"他缺了颗门牙，
笑起来像小时候的我。陈雪突然安静下来，她摸着肚子轻哼摇篮曲。
阳光穿过雨云照在她无名指的戒痕上，那里还留着我的牙印——求婚那晚她非要我咬的，
说这样才够疼够真实。阳光穿过雨云照在陈雪无名指的戒痕上，
那圈淡淡的牙印突然刺痛我的眼睛。她哼着摇篮曲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
节奏和当年父亲醉酒后敲酒瓶的声音一模一样。"内存卡里有四十七段录音。
"老张警官把证物袋举到灯光下，"最早的是去年冬至，你第一次加班到凌晨那天。
"陈雪停止哼唱，歪头看我："记得吗？那晚我给你煮了姜汤。
"她指尖划过自己锁骨下的烫伤，"你说'这辈子都不会让我疼'。
"豆豆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刺耳蜂鸣，他捂住耳朵缩进赵主任怀里。我伸手想安抚，
却看见自己掌心的机油污渍，和视频里陈雪掐孩子时指甲缝里的污垢如出一辙。
"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条..."年轻民警刚开口，陈雪就抓起保温杯砸向证物台。
热水溅在父亲脸上，他竟咧嘴笑了："报应，都是报应......""闭嘴！
"陈雪揪住我领口，孕肚顶在我腰间，"你爸当年打**时候，怎么没人立案？
"她呼吸带着熟悉的薄荷牙膏味，是我们一起逛超市时她非要买的情侣款。
我掰开她手指时摸到戒指内侧的刻字"**&CX"，
和酒瓶标签上父亲歪歪扭扭写的"林家专用"笔迹重叠。警徽的反光晃过眼睛，
突然照出记忆里母亲藏在衣柜深处的离婚协议书。"视频显示持续虐待。
"赵主任拍着豆豆后背，"孩子耳膜二次穿孔，构成轻伤二级。"她翻开病历本，
夹着的玩具车发票是我上个月买给豆豆的生日礼物。陈雪突然软倒在我肩上："老公，
我肚子好痛......"她冷汗浸透的刘海贴在我下巴上，
就像婚礼那晚她哭着说"我会做个好妻子"时的模样。父亲剧烈咳嗽着扯开衣领，
露出胸口的烫伤："当年你妈也这么......"他吐出的血沫里混着黑色块状物，
像极了母亲火化时我攥碎的骨灰渣。"先送医院？"年轻民警犹豫地看向老张。
我盯着陈雪裙摆上的墨水渍，那是她昨晚帮我修改汽修店账本时打翻的钢笔，
现在晕染的形状像极了她殴打租客时挥舞的晾衣架。豆豆突然拽我袖口："叔叔，螺丝钉。
"他摊开掌心，生锈的螺纹间卡着根长发。我认出是那个单亲妈妈的发色，
上周陈雪说她"搬去别的城市"了。"立案。"我听见自己说。陈雪僵住了，
她指甲抠进我手腕的烟疤："你确定？"她声音轻得像婚礼那晚的耳语，
"想想我们的宝宝......"酒瓶在证物台上突然滚动，
残留的液体在阳光下泛出琥珀色。我这才发现瓶底沉着颗乳牙，
是七岁那年父亲醉酒后打掉的我第一颗门牙。"监控显示......"老张调出小区画面，
陈雪踹租客房门的动作，和二十年前父亲踹母亲卧室门的姿势分毫不差。
她今天穿的红色高跟鞋，正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腕："当年我没得选......"他肝癌溃烂的皮肤触感让我想起母亲临终时溃烂的褥疮。
存折从他口袋滑落，扉页上"给阿毅买房用"的字迹被血染成了褐色。
豆豆把内存卡塞进读卡器，陈雪尖叫着扑过去。她撞翻的证物箱里飞出我的汽修工牌，
照片上还沾着她去年情人节留下的口红印。"故意伤害罪，虐待罪，非法拘禁罪。
"赵主任念着起诉书，声音被陈雪撕碎病历本的声音盖过。她孕检报告上的胎儿影像，
在碎纸堆里朝我微笑。我弯腰捡酒瓶时，看见审讯室玻璃映出的自己。
三十岁的我和五岁的我隔着玻璃对望，身后站着举起晾衣架的陈雪和抡着酒瓶的父亲。
"当事人签字。"老张推来笔录本。钢笔在陈雪咬破的嘴唇边颤抖，
墨水晕开成母亲遗照上黑纱的颜色。父亲突然夺过笔，在证人栏签下歪斜的名字，
最后一笔划破了纸张。雨停了。警局门口的水洼里漂着豆豆的助听器电池，
包装纸上还印着我教他画的卡通车。陈雪被带上警车前回头看我，阳光在她手腕烟疤上跳动，
像极了母亲火化炉里的火光。阳光在陈雪手腕的烟疤上跳动时，
我听见酒瓶里液体晃荡的声音。那里面还剩着二十年前的酒精，
和父亲当年砸碎它时溅进我眼睛的刺痛。"林先生？"老张警官敲了敲证物台，
"内存卡已经提取完毕。"他手里捏着的存储卡比豆豆的指甲盖还小，却装着三个月的惨叫。
陈雪突然抓住我拿酒瓶的手："老公，你闻闻。"她把我们交握的手按在她肚子上，
"宝宝在动。"她掌心的汗沾湿了我袖口的机油渍，那是我今早修车时蹭的。
豆豆的助听器突然发出电流杂音。他躲到赵主任身后，却露出半张脸看我："叔叔，
你说过坏掉的玩具都能修好。"他摊开的手心里躺着那颗生锈的螺丝钉。
"故意伤害罪最少判三年。"年轻民警翻着法典，书页哗啦声让我想起陈雪撕日历的声音。
每次施暴后她都会撕掉一页，说这样就能"翻篇"。父亲咳着血笑起来："判啊！
当年要是有人判我..."他浑浊的眼睛盯着我手里的酒瓶，"你妈能活到现在看孙子。
"酒瓶标签上的"林家专用"已经褪色，但父亲用打火机烫的痕迹还在。
我摸到瓶身一道裂痕，那是七岁那年我试图用它挡下砸向母亲的凳子时留下的。
"监控显示租客王女士搬走那天，"老张调出画面，"陈女士往她行李箱泼了开水。
"视频里蒸腾的热气后面，陈雪的表情和父亲往母亲身上浇白酒时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