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影帝助理,系统说他是高危自杀倾向者。
原著里他会在杀青宴后被白月光**,从酒店天台一跃而下。
为保命我深夜蹲守天台,却撞见刚沐浴完的影帝。
水珠顺着他腹肌滑落,我脱口而出:“别想不开跳楼啊!”
他眯眼将我抵在栏杆:“这么关心我?那不如关心点别的...”
后来他搂着我向媒体宣布婚讯,白月光在台下脸色惨白。
记者追问:“陆先生为何突然想结婚?”
他亲了亲我无名指的钻戒:“有人怕我跳楼,得用戒指拴牢点。”
我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像被人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破旧放映机,嗡嗡作响,还强行播放着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冰冷机械的电子音在颅内直接炸开,毫无情感,如同判决:【宿主绑定成功。任务目标:陆沉舟。当前状态:高危自杀倾向者。原著情节节点:杀青宴后,天台坠落。剩余时间:72小时。任务失败惩罚:永久抹杀。】
抹杀?这个词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神经末梢。我一个激灵,混沌的意识瞬间被冻醒了大半。
胃里残留的酒精还在隐隐灼烧,提醒着我穿越前最后的记忆——熬夜追更那本把我虐得肝肠寸断的娱乐圈爽文《星途沉浮》,为了书中那位被白月光反复伤害、最终走向毁灭的顶级影帝陆沉舟,我灌了半瓶红酒,哭得稀里哗啦,然后眼前一黑……
现在好了,追星追到书里来了,还成了他身边那个据说因为手脚不干净、很快会被辞退的小助理?更要命的是,我的任务居然是阻止这位活阎王七十二小时后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我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狭小得可怜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和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的气息,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盏光线昏黄的壁灯。单人床、简易衣柜、一张掉漆的小书桌,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的全部家当。书桌上放着一个工作证,照片上的女孩眼神怯生生的,名字一栏写着:林晚晚。
记忆碎片还在涌入。原著里,林晚晚就是个背景板炮灰,因为被怀疑偷了陆沉舟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后来证明是误会),不仅被辞退,还因承受不住网暴而抑郁轻生。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行吧,林晚晚,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了。一个炮灰,要去拯救另一个即将走上绝路的主角?这剧本也太地狱难度了!
想到陆沉舟那张在原著中被无数次描绘的、冷峻到近乎毫无人气的脸,还有他那“活阎王”的业内绰号,我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据说他片场骂哭过无数演员,对工作人员更是严苛到变态,靠近他三米之内都能冻死人。让我去阻止他自杀?我拿头去阻止?
可那“永久抹杀”四个字沉甸甸地压在心上。我不想死,刚穿书就死,这也太冤种了!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原著里关于陆沉舟结局的描写——杀青宴后,他被自己苦苦追寻多年的白月光苏蔓用最残忍的方式拒绝,心灰意冷,独自走上酒店天台。夜色浓稠如墨,他站在边缘,风吹起他昂贵的西装衣角,然后……纵身一跃。文字冰冷,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美感。
苏蔓……那个贯穿了陆沉舟整个晦暗人生、被他视若神祇、却最终将他推入深渊的女人。
时间在恐慌和混乱中飞速流逝。我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狭小的房间里转圈,试图理清思路。系统除了那句冰冷的任务提示和倒计时,再没有任何回应,像个死机了的程序。
第三天深夜,手机屏幕刺眼地亮起,推送了一条娱乐新闻快讯:【《暗涌》剧组杀青宴盛大举行,影帝陆沉舟现身,与苏蔓**同框引关注。】
配图是抓拍的照片。觥筹交错的背景虚化,陆沉舟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手里捏着一只香槟杯。而他目光所及的不远处,是一身白色长裙、笑容温婉动人的苏蔓。两人之间隔着人群,没有任何互动,可照片的构图却硬生生营造出一种无言的张力。
就是今晚了!
原著里,杀青宴结束后,苏蔓会单独找到陆沉舟,彻底碾碎他最后一丝希望。然后,就是天台……
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四肢百骸。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他跳下去!我死了没关系,但陆沉舟……那个在书页里让我无数次心疼到落泪的陆沉舟,不能就这么消失!
理智被巨大的恐慌彻底淹没。我甚至来不及思考任何接近他的合理方式,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抓起一件薄外套,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炮弹,冲出那个憋闷的小房间,一头扎进沉沉的夜色里。
目标只有一个——瑰丽酒店顶楼天台。那是他选定的终点。
深夜的酒店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走,只有我狂乱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发疼。冷气开得很足,**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我凭着原著描述的记忆,在迷宫般的通道里跌跌撞撞,终于找到了通往天台的消防楼梯。
推开那扇沉重的、刷着绿漆的铁门时,一股强劲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头发糊了一脸。外面是空旷得令人心悸的顶楼平台,城市的万千灯火在脚下铺陈开去,像一片流淌的星河,遥远又冰冷。
视线急切地扫过空旷的场地,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人呢?陆沉舟呢?难道我来晚了?那个可怕的念头刚冒出来,绝望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天台另一侧边缘的阴影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背对着我,无声地站在那里,面朝着城市无垠的灯火深渊。夜风更加猛烈地吹拂着他身上那件深色的、质地柔软的浴袍,衣袂翻飞,勾勒出他宽阔而略显孤峭的肩背轮廓。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几颗未干的水珠顺着他后颈凌厉的线条滑落,没入浴袍的领口,消失不见。
他刚刚沐浴过?这个认知让我有瞬间的茫然。原著里只写了他穿着西装……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站在那里,离那低矮的、象征终点的栏杆边缘,只有一步之遥!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喉咙。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在疯狂闪烁报警。
“别——!”
声音完全不受控制,尖利得变了调,带着濒死的惊惶,撕裂了天台顶楼死寂的空气。
“别想不开跳楼啊——!”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那道背对着我的身影,猛地一僵。
时间仿佛凝固了。呼啸的风声,远处模糊的车流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他骤然定格的背影。
他极其缓慢地、一点点转过了身。
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清辉,勉强勾勒出他的轮廓。那张被无数镜头追逐、被亿万粉丝奉为神祇的脸庞,此刻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如刀削,唇线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最让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此刻正沉沉地望过来,里面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审视。
水汽似乎还氤氲在他周身,几颗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滚落,滑过凸起的喉结,最终消失在微微敞开的浴袍领口深处,那若隐若现的紧实胸膛上。
我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烧得滚烫,随即又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完了……林晚晚,你这个蠢货!你喊什么?!现在怎么办?被他当成神经病还是跟踪狂?任务还没开始就要宣告失败了吗?
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腔跳出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脚跟却绊到了消防门凸起的门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卡在喉咙里,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向后倒去。
完了,这下彻底社死加物理毁灭了!我绝望地闭上眼,准备迎接后脑勺亲吻水泥地的剧痛。
预想中的撞击和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股强大的、带着冷冽薄荷气息和潮湿水汽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的手腕。那力道极大,捏得我腕骨生疼,却异常精准地阻止了我下坠的趋势。我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力量狠狠向前一带!
天旋地转!
等我惊魂未定地重新找回焦距,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大脑彻底宕机。
我被他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死死地抵在了冰冷粗糙的水泥栏杆上。后背紧贴着坚硬的障碍物,隔着一层薄薄的外套和T恤,硌得生疼。而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完全笼罩下来,投下浓重的阴影,将我严严实实地困在他与栏杆之间这方寸之地。
距离近得可怕。
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刚沐浴完的湿润水汽,丝丝缕缕钻入鼻腔。他微湿的额发几乎要蹭到我的额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极具压迫感地锁着我,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我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审视我所有的慌乱和不堪。
他微微俯身,薄唇贴近我的耳廓,温热的气息裹挟着冰冷的语调,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
“这么关心我?”
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他捏着我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收得更紧,仿佛在确认什么。
“怕我跳下去?”
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幽暗、难以捕捉的微光,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他顿了顿,尾音危险地拖长,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气息拂过我的耳垂:
“那不如……关心点别的?”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一个激灵。他空着的那只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审视意味地,抚过我因为极度惊吓而冰凉颤抖的唇瓣。
粗糙的触感混合着他指尖微凉的温度,如同微弱的电流窜过,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瞬间从嘴唇蔓延至四肢百骸。我的呼吸骤然停滞,瞳孔因为过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放大,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被他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上,烫得吓人,随即又陷入更深的冰冷。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系统!系统你出来!这情节不对啊!原著里没说陆沉舟还有这种变态的倾向啊!他不是应该心如死灰只想跳楼吗?!这眼神、这动作……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僵得像一块石板,后背紧紧贴着粗糙冰冷的水泥栏杆,几乎要嵌进去。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指箍着,那力道没有丝毫松懈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紧,骨头被挤压得隐隐作痛,清晰地提醒着我此刻处境的不妙。
他指腹的触感还停留在我的唇上,带着薄茧的粗糙和微凉,像烙印一样挥之不去,激起一阵阵生理性的细微战栗。
“我……我……”喉咙像是被砂纸狠狠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大脑彻底死机,一片空白,只有系统那冰冷的倒计时还在顽固地闪烁着,像一个催命符。
陆沉舟的目光依旧沉沉地锁着我,那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沉寂的冰海。他微微偏了下头,湿漉漉的额发垂下一绺,划过他冷硬的眉骨,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大型猛兽审视猎物的压迫感。
“新来的助理?”他开口,声音比夜风更冷,语调平直,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
“……是。”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林、林晚晚。”
他没什么反应,似乎对这个名字毫无兴趣。捏着我手腕的手指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腹沿着我手腕内侧跳动的脉搏,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意味,摩挲了一下。
那触感像冰冷的蛇爬过皮肤,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拼命想把手腕从他掌中抽离。
“陆先生!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闯上来的!”恐惧让我语无伦次,“我……我走错路了!对!就是走错路了!我马上下去!”我试图用最蹩脚的理由蒙混过关,身体像上了发条一样徒劳地扭动挣扎。
“走错路?”他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明显的嘲弄。那深邃的目光扫过我的脸,最后定格在我因为极度紧张而瞪大的眼睛上。“走到顶楼天台?”
他的身体再次微微前倾,那股清冽又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再次将我完全笼罩。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眼睫上未干的水汽凝结成的细小水珠。
“还是说……”他低沉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我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皮肤,“你特意上来,就是想看看我……会不会跳下去?”
轰——
我的脸瞬间爆红,又迅速褪成惨白。谎言被当面戳穿,巨大的羞耻感和更深沉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溺毙。完了,他知道了!他肯定把我当成一个居心叵测、窥探他隐私的疯子了!
“不是的!我没有!您误会了!”我急得快哭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徒劳地摇头否认。
“误会?”他低低地重复,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捏着我手腕的手指终于松开了些许力道,但并没有完全放开。那只刚刚抚过我嘴唇的手,却缓缓抬起,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扣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仰起头,不得不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的眼睛。
冰凉的指尖抵着我的下颌骨,力道不重,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感。
“那你告诉我,”他微微眯起眼,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幽暗的东西在无声翻涌,快得抓不住,“你刚才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想不开跳楼?”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复述着我那声石破天惊的尖叫,语气平淡得像在念一份枯燥的报告,却又蕴含着某种风暴来临前的压抑,“嗯?”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的心口。完了,彻底完了。我该怎么解释?说我看了剧本知道你的结局?说我是穿书来的?说有个系统逼我来救你?哪个听起来都像是精神分裂的疯言疯语!
下巴被他扣着,被迫仰视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月光吝啬地勾勒着他冷峻的轮廓,那双眼睛在阴影里显得更加深邃莫测。他的目光沉沉地压下来,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重量,仿佛能穿透我所有拙劣的伪装和混乱的思绪,直抵那个荒诞离奇的真相核心。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大脑在极度的恐慌中高速运转,几乎要冒出青烟。系统冰冷的倒计时无声地催促着,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喉咙干涩得发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压力下,一个荒诞又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念头,如同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猛地蹿了出来。
“我……我做了个噩梦!”我几乎是闭着眼喊出来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尖利,“一个特别特别真实的噩梦!梦里……梦里就是在这里!就在这个天台!您……您……”后面的话我实在不敢说出口,只能惊恐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祈求,希望能有那么一丝丝说服力。
空气再次凝固。
夜风卷过空旷的天台,吹得他浴袍的衣摆猎猎作响,也吹得我单薄的外套紧紧贴在身上,冷意刺骨。他扣着我下巴的手指没有动,只是那深潭般的眼眸,似乎因为我这个突如其来的、蹩脚到家的解释而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那眼神极其复杂,像是在审视一个拙劣的谎言,又像是在捕捉某种极其荒谬的共鸣。一丝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极快地掠过他的唇角,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噩梦?”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扣着我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我更近地迎向他审视的目光。“关于我的噩梦?”
“是……是的!”我忙不迭地点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特别真实!特别可怕!所以……所以我醒来就慌了神,鬼使神差地……就跑到这里来了……”我越说声音越小,底气不足到了极点,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蠢透了。
他沉默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依旧锁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是怀疑?是讥讽?还是别的什么?我的心悬在嗓子眼,几乎要停止跳动。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压垮时,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更沉,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像砂砾摩擦过冰冷的金属。
“既然这么怕我做傻事……”
他微微俯身,带着薄荷气息的冰冷呼吸拂过我的脸颊,扣着我下巴的手指缓缓松开,却沿着我的下颌线,以一种极其缓慢、带着某种宣告意味的力道,滑到了我的颈侧,拇指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按在了我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上。
那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
“……那就,寸步不离地看着。”
他盯着我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命令:
“从现在起,林晚晚助理。”
“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懂?”
最后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重重砸下。
我彻底懵了,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僵在原地。寸步不离?看着他?这……这算什么?变相囚禁?还是他发现了什么,在用这种方式试探我、折磨我?
颈动脉上他拇指的按压感清晰得可怕,那冰凉的触感和脉搏的剧烈跳动形成诡异的对比。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我。任务……这任务走向怎么越来越诡异了?!
他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在我惊骇的目光注视下,他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个充满掌控意味的动作再平常不过。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被风吹开的浴袍领口,遮住了那片引人遐想的紧实胸膛。
然后,他转过身,姿态从容地朝着消防楼梯口走去,只留下一个冷硬挺拔的背影,和一句随风飘来的、毫无温度的吩咐:
“跟上。”
“……”
我像个被抽掉了发条的破旧木偶,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挪地跟在他身后。夜风吹在汗湿的后背上,激起一阵阵寒意。脑子里一团乱麻,系统冰冷的倒计时还在跳动,而我刚刚签下的,似乎是一份更可怕的卖身契。
寸步不离地看着这位活阎王?这七十二小时,真的能熬过去吗?
从顶层天台回到位于酒店行政楼层的豪华套房,那短短几分钟的电梯下行时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电梯光洁如镜的金属内壁,清晰地映出我和他的身影。他站在前方,背脊挺直如松,浴袍的带子在腰间系得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而我,像个被当场抓获的小偷,缩在角落,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躲闪,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又轻又缓,生怕引起前面那尊煞神的注意。
“叮——”
电梯门滑开,他率先迈步出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停留。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上。奢华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更衬得气氛压抑得可怕。
套房的门是指纹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上去,滴的一声轻响,厚重的房门应声而开。暖黄色的灯光从门内倾泻而出,照亮了玄关处昂贵的大理石地面。
他走了进去,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我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的要进去?这可是他的私人领域!孤男寡女……深更半夜……
“杵着当门神?”他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不耐。
我一哆嗦,认命般地挪了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蹦跶,几乎要撞碎肋骨。
套房极大,是那种一眼望过去就贵得令人咂舌的格局。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客厅宽敞得能跳舞,昂贵的真皮沙发、艺术品般的摆件,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那种独特的冷冽薄荷香,混合着淡淡的、属于顶级酒店的气息。
陆沉舟径直走向客厅中央的吧台。他背对着我,动作熟练地打开冰柜,取出一瓶昂贵的矿泉水,拧开,仰头灌了几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在灯光下划出性感的弧度,水珠顺着他完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浴袍领口。
我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乱看,只觉得脸颊又开始发烫。
“沙发。”他放下水瓶,没有回头,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命令。赶紧挪到那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白色真皮沙发边,小心翼翼地挨着最边缘坐下,只敢坐一点点边沿,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指尖因为紧张而冰凉。
他转过身,手里拿着那瓶水,踱步过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我笼罩。他没有坐,只是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再次开始一寸寸地审视。
“林晚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是……陆先生。”我紧张地应声。
“哪个公司派来的?”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星……星辉娱乐人事部。”我努力回忆着脑子里属于“林晚晚”的那点可怜记忆。
“跟组多久了?”
“一……一个星期。”声音有点发虚。原主确实刚被指派给陆沉舟不久,还没摸清这位阎王的脾气就“偷”了表。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紧张,目光锐利地扫过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略显廉价的外套,最后落在我因为不安而紧紧绞在一起的手指上。
“怕我?”他忽然问,带着一丝玩味。
“……没、没有。”我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却抖得厉害。
他哼了一声,那声音极轻,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他不再追问,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似乎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空气再次凝固,只剩下我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和他偶尔拿起水瓶喝水的轻微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如坐针毡,每一秒都是煎熬。系统那该死的倒计时在我脑海里无声地跳动,像催命符一样提醒着我时间的紧迫。杀青宴已经结束,原著里苏蔓给他的致命一击,随时可能发生!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干坐着!
可是……我能做什么?怎么阻止?
我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他正侧身对着我,望着窗外璀璨的夜景,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更加冷硬,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寂。那种沉寂,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隐隐透着一丝原著里描述过的、走向毁灭前的气息。
不行!不能让他沉浸在这种状态里!
心一横,牙一咬。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显得有些突兀:
“陆……陆先生!”
他闻声,缓缓转过头,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询问。
“您……您饿不饿?”我搜肠刮肚,憋出一个最俗套、最安全的话题,“杀青宴……好像都没怎么吃东西吧?要不要……我帮您叫点宵夜?”话一出口,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蠢死了!这搭讪方式简直尬穿地心!
果然,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浓了,像是在看一个试图用拙劣手段引起他注意的跳梁小丑。空气安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就在我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时,一阵极其悦耳、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刺耳的手机**,突兀地划破了套房里凝滞的空气。
嗡——嗡——
声音来自他随意丢在沙发另一端扶手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
【苏蔓】。
轰——
仿佛有一盆冰水混合着滚油,从头顶猛地浇下!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苏蔓!是苏蔓的电话!
原著里那个致命的转折点!那个将他推下深渊的电话!
来了!它真的来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我吞没。我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连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不行!不能让他接!绝对不能!
“别接!”尖叫声完全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惊惶。
陆沉舟正准备伸手拿手机的动作,因为这声突如其来的尖叫而猛地顿住。他倏然转头看向我,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惊诧,随即被更深的审视和锐利所取代。他周身那股冰冷的压迫感骤然飙升。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层下挤出来,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我被那目光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几乎窒息。完了……我做了什么?我居然直接吼出来让他别接白月光的电话?!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嗡鸣着,屏幕上【苏蔓】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眼睛。
陆沉舟没有再理会我的失态,他盯着我看了一秒,那眼神复杂难辨,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拿起了那部如同定时炸弹般的手机。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接通了电话,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喂。”他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依旧是那种惯常的清冷语调,但握着手机的手指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耳朵竖了起来,屏息凝神,等待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宣判命运的魔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一个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女声清晰地传了出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疲惫:
“沉舟?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刚回酒店,听说杀青宴结束了?本来想过去当面跟你道别的,但今晚实在太累了,身体有点不舒服……”
苏蔓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轻柔婉转,带着一种天然的、让人难以抗拒的亲和力:
“这次能跟你一起拍戏真的很开心,你演得太棒了,导演一直在夸你……嗯,我这边工作排得很紧,明天一早的飞机就要飞去巴黎参加一个时装周,大概要待半个月……你接下来也要好好休息哦,别太拼了……”
她的声音温柔似水,话语里充满了对陆沉舟的欣赏、关心和……疏离的道别。
没有原著里那残忍的拒绝?没有那些将他自尊踩在脚下的诛心之言?
我愣住了,巨大的错愕感瞬间冲淡了恐惧。怎么回事?情节……好像不一样了?
我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陆沉舟。
他依旧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侧脸对着我。灯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下颌线绷得很紧。他沉默地听着电话那头苏蔓温柔似水却又带着明确距离感的道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低垂着,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他那毫无波澜的平静之下,我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转瞬即逝的东西——不是预想中的痛苦或愤怒,而是一种近乎尘埃落定的……疲惫?或者说,是某种早已预料到的、终于到来的结局所带来的麻木?
电话那头,苏蔓似乎又关心了几句,然后轻柔地道了晚安:“……那你早点休息,晚安,沉舟。”
“嗯。”陆沉舟终于开口,只回了一个极其简短的音节,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晚安。”
电话挂断。
嘟…嘟…嘟…
忙音在寂静的套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他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塑。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映在他深邃的眼底,却仿佛照不进那一片沉寂的黑暗。
空气再次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苏蔓的电话没有带来预想中的毁灭性打击,但此刻陆沉舟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死寂般的沉默,却比任何狂风暴雨都更让人心慌。那是一种心被彻底掏空、所有支撑轰然倒塌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无和疲惫的气息。
我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手脚冰凉。任务……失败了吗?原著里那个致命的**点似乎被绕开了,但他现在这个样子……比愤怒和绝望更可怕。那是一种无声的、走向毁灭的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系统冰冷的倒计时依旧在跳动,无情地提醒着终点线的迫近。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重的死寂压垮时,陆沉舟终于有了动作。
他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手机,动作有些迟滞。然后,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投向我。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锐利审视,而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令人窒息的阴霾,深不见底,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你……”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许久未曾开口,“刚才,为什么让我别接?”
来了!致命的问题!
我的心猛地一沉,刚刚因为情节偏离而产生的些许侥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巨大的恐慌再次攫紧了我。我能怎么说?告诉他我知道接了电话他会万劫不复?告诉他我看过他的“剧本”?
“我……我……”大脑一片混乱,嘴唇哆嗦着,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在他那洞穿一切般的沉寂目光注视下,所有的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似乎也并不指望我能给出什么像样的答案。他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疲惫,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最终,那浓重的疲惫感压倒了一切。他极其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动作间流露出一种深沉的倦怠。
“算了。”他挥了挥手,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放弃追问的无力感,“去客卧休息。明天……跟紧点。”
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看我,径直转身,背影透着一股浓重的、挥之不去的萧索,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沉重的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奢华空间里,像个误入禁地的幽灵。夜风从未关严的落地窗缝隙吹进来,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冰冷和沉重。
客卧?跟紧点?
任务倒计时还在跳动,只剩下不到四十个小时。
而那个本该在苏蔓电话后走向毁灭的男人,此刻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无声无息,如同沉入深海。那扇紧闭的房门背后,是更深的未知和恐惧。
我该怎么办?
厚重的房门隔绝了陆沉舟的身影,也隔绝了他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偌大的奢华套房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像个被遗弃的木偶,僵立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薄荷须后水味,混合着顶级酒店特有的、过分洁净的气息,钻进鼻腔,却只带来一片冰凉。落地窗外,城市的万千灯火依旧璀璨流淌,像一条永不疲倦的星河,映照着我此刻的茫然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