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暮被秦如梦的电话吵醒。
“江**,我想吃小笼包,你能去南街那家老店买吗?景深说那家最正宗。”
江暖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六点。
南街离这里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那家店七点半才开门。
“好。”她还是答应了。
江暖强撑着起床,换好衣服出门。
骨髓移植的创口今天疼得格外厉害,她每走一步,下背部都传来钻心的痛。
可她还是开车去了南街。
到的时候店还没开门,江暖就站在门口等。
深秋的清晨很冷,她穿得单薄,冻得浑身发抖。
等了半个小时,店终于开门了。
江暖买了秦如梦要的小笼包,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别墅。
到家时已经快九点,小笼包早就凉透了。
秦如梦看着那盒凉掉的包子,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怎么是凉的?我说了要吃热的。”
江暖疲惫地解释:“路上太远,回来就凉了,我帮你热一下……”
“热过的怎么能跟刚出笼的比?”
秦如梦打断她,眼眶瞬间就红了,“算了,我不吃了,反正我也不重要。”
江暖还想说什么,霍景深就从楼上下来了。
他看到秦如梦在哭,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又怎么了?”
“没什么。”
秦如梦抹了抹眼泪,“是我不好,不该麻烦江**。”
霍景深看向江暖,眼神冰冷:“你做了什么?”
江暮刚要解释,秦如梦就抢先说:
“景深,别怪江**,是我自己要求太高了。我只是想吃口热乎的早餐,但江**确实也辛苦了,大清早跑那么远……”
她说得委屈,却处处在暗示是江暮的错。
霍景深果然沉下脸:“江暖,我让你照顾如梦,你就是这么照顾的?连个热早餐都做不好?”
江暖的手指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我开车来回两个多小时,包子当然会凉。如果你们想吃热的,除非我能飞过去。”
“你还顶嘴?”
霍景深的声音更冷,
“我给你开那么高的生活费,让你住在这里,不就是让你照顾好这个家吗?现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江暖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要你有什么用。
她爱了五年的男人,此刻正用这种轻蔑的语气跟她说话,像是在训斥一个不称职的佣人。
“对不起。”
江暖听到自己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说,“我这就去重新买。”
她转身要走,秦如梦却突然叫住她:“江**,等一下。”
江暖回过头。
秦如梦推着轮椅靠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声音却像淬了冰:
“江**,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和景深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应该很好吧?”
江暖僵住。
她看到秦如梦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我记得你们结婚五年了,怎么还没有孩子呢?是身体有问题吗?”
秦如梦歪着头,眨了眨眼睛,“还是说,景深根本就不碰你?”
江暖脸色惨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霍景深的脸色也变了,冷冷地看了江暖一眼,然后对秦如梦说: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我只是担心江**的身体。”
秦如梦收回视线,笑得无辜,“毕竟结婚五年还没孩子,在豪门是很难交代的吧?”
江暖的手颤抖得厉害。
她知道,秦如梦这是在故意羞辱她。
因为秦如梦知道,霍景深从来不碰她。
在霍景深心里,她不配。
“我去买包子。”
江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出门的瞬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江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最终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五年了。
五年的卑微,五年的付出,五年的自我欺骗。
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在霍景深眼里,她只是一个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工具。
而秦如梦,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江暖哭了很久,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
她擦干脸,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突然笑了。
够了。
真的够了。
她重新发动车子,没有去买小笼包,而是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
律师听完她的讲述,表情有些为难:
“江**,以霍总的能力和资源,如果他不同意离婚,这场官司会很难打。而且,你们的婚前协议里,明确写了如果是你提出离婚,***的股份要全部归还……”
“我知道。”
江暖打断他,“我不要钱,也不要股份。我只要离婚。”
律师愣了愣,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会尽快准备材料。不过江**,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霍总可能不会轻易放手。”
江暖苦笑:“他不放手,只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江暖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
“江**,您的术后复查结果出来了,有些问题,需要您尽快来医院一趟。”
江暖心里一沉:“什么问题?”
“电话里不方便说,您还是亲自来一趟吧。”
江暖赶到医院时,主治医生的表情很严肃。
“江**,您的身体恢复情况很不好。”
医生指着化验单,
“骨髓移植手术后,您没有好好休息,导致创口感染,现在已经出现了轻微的骨髓炎症状。如果再不治疗,可能会影响造血功能。”
江暖脑子里嗡嗡作响。
“严重吗?”
“目前还能控制,但您必须住院治疗,至少两周。而且今后要特别注意休息,不能再劳累了。”医生叹了口气,“江**,您这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江暖怔怔地坐在那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她没有立刻住院,而是回到了霍家。
推开门,看到霍景深正在客厅接电话。
看到她回来,他冷冷地扫了一眼:“东西买回来了?”
江暖摇摇头:“我没买。”
霍景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买。”
江暖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平静,“而且,我也不会再照顾秦如梦了。”
霍景深站起来,眼神冰冷:“江暖,你在跟我耍脾气?”
“不是。”
江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
“这是离婚协议书。霍景深,我们离婚吧。”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霍景深盯着那份协议书,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他突然笑了:“离婚?江暖,你以为你是谁?你想离就离?”
“我不要钱,也不要股份。”
江暖的声音很轻,“江氏的股份我会全部还给你,我只要离婚。”
“我说了不行。”
霍景深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忘了,我妈喜欢你。为了她,你必须继续做霍太太。”
江暖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那如果伯母同意呢?”
霍景深一愣。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秦如梦的声音:“景深,怎么了?”
她推着轮椅出现在楼梯口,看到客厅里剑拔弩张的两人,眼神闪了闪。
霍景深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没事,你先回房间。”
秦如梦却没有走,反而推着轮椅下楼,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上。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江**要和景深离婚?”
江暖没有说话。
秦如梦推着轮椅靠近,声音温柔:
“其实我一直觉得,江**和景深不太合适。你们之间没有爱情,勉强在一起也只是互相折磨。不如好聚好散,也给彼此一个机会,去寻找真正爱的人。”
她说着,看向霍景深,眼神里满是深情。
霍景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别开了视线。
江暖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
她突然明白了。
霍景深不肯离婚,不是因为他妈妈,也不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而是因为他享受这种掌控感。
他要她待在霍太太的位置上,看着他和秦如梦恩爱,看着她自己像个笑话一样卑微地活着。
“霍景深。”
江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你不签也没关系。根据婚姻法,分居两年可以自动离婚。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出去。两年后,我会再来找你签字。”
说完,她转身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霍景深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敢!”
江暖挣扎:“放开我!”
“你走了,我妈那边怎么交代?”
“那是你的事。”江暖看着他,眼神冰冷,
“霍景深,我已经受够了。我不要这个霍太太的名分,也不要你的钱,我只要我的自由。”
“你没有自由。”
霍景深冷笑,
“别忘了,江氏现在还在我手里。你要是敢走,我就让江氏破产,让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
江暖的身体晃了晃。
她盯着霍景深,这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此刻正用最恶毒的话语威胁她。
“你真的要这么绝?”她的声音在颤抖。
“是你先想走的。”
霍景深松开她的手,语气冰冷,“江暖,这五年你吃我的住我的,江氏能活到现在全靠我。你以为你说走就能走?做梦。”
江暖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