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妻子夜夜敲我房门。我叫范贤。对,就是你想到的那个范贤。不知为何,
我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成了一个叫“数据架构师”的普通人。
我有一个结婚五年的妻子,叫姜篱。她很美,也很温柔,是我在这个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慰藉。
直到那天,她亲手把我推进了“数据深渊”,一个号称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意识监狱。
我以为这是背叛,是地狱。可我在深渊里,却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那个把我推进地狱的女人,在我“死”后,彻底崩溃了。她开始酗酒,发疯,
每晚都像个幽魂一样,站在我们卧室的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敲着那扇再也不会为她打开的门。
深渊里,一个叫艳灵姬的神秘女人找到了我,告诉我,这一切背后,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
而我和我的妻子,都只是棋子。想要出去,就得先成为这深渊的主人。好。
既然她把我推下了地狱,那我就从地狱爬出来,亲口问问她,那天晚上,她为什么要哭。
1“老公,喝完这杯牛奶再睡吧。”姜篱把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我嘴边,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是我最喜欢的那条。
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也是我最喜欢的味道。我们结婚五年了,她一直这么温柔。
我接过牛奶,一口喝完,杯子递还给她。“真乖。”她笑着,手指不经意地划过我的手背,
很暖。我笑了笑,没说话,转身继续处理公司“天穹系统”的最后一点数据收尾工作。
我是首席数据架构师,这个项目,我跟了三年。明天就是最后交付的日子,不能出一点差错。
姜篱没有离开书房,她就站在我身后,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
落在我的后颈上,有点烫。“阿贤,”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爱我吗?
”我敲键盘的手停了一下,扭头看她,觉得有点好笑,“这都老夫老妻了,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说,你爱不爱我。”她坚持着,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紧张,
又像是悲伤。“爱,当然爱。”我回答得毫不犹豫。她笑了,笑得很好看,
眼角却好像有点湿润。“我也爱你。”她凑过来,从背后抱住我,脸颊贴在我的背上,
“所以,对不起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模糊。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我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她怀里。我能感觉到她抱着我,身体在发抖。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办妥了?”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嗯。
”姜篱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厉害。“哭什么?这是他最好的归宿。”男人说,
“把他带到‘深渊’入口去。”我的身体被架了起来,意识断断续续的。我拼命想睁开眼,
想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可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我能闻到姜篱身上的栀子花香,
就在我鼻尖萦绕。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被放在一个冰冷的金属平台上。
周围的空气很冷,有种设备运行的嗡嗡声。“姜篱,你来启动。”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听到姜...篱的抽泣声。“快点!”男人催促道。接着,
我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放在了我的胸口。是姜篱的手。哪怕隔着衣服,我也能认出来。
“阿贤,对不起……对不起……”她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声音碎得不成样子。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是她的眼泪。她把我推进地狱的时候,哭了。为什么?
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稍微睁开了一条眼缝。我看到姜篱泪流满面的脸,她闭着眼睛,
按下了我身下平台的一个红色按钮。平台剧烈震动起来,脚下的金属板瞬间打开,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我的身体开始下坠。坠入一片无尽的黑暗。在意识彻底消失前,
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姜篱跪倒在平台边,哭得撕心裂肺。而她身后,
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个男人,是我的顶头上司,公司的副总裁,顾常歌。2我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发疯的黑暗和寂静。
这就是“数据深渊”吗?公司最高级别的意识监狱,用来囚禁那些窃取核心数据的叛徒。
传闻进入这里的人,意识会被数据流不断冲刷、撕裂、重组,
直到彻底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或者在无尽的痛苦中自我消散。我没窃取数据。
我是被冤枉的。是被我的妻子,和我的上司,联手陷害的。
愤怒和不甘像是火焰一样灼烧着我的意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有身体,
只是一团漂浮的意识体。突然,周围的黑暗开始变化。
无数发光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穿透我的意识。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我的记忆,我的情感,我的一切,
都像是被无数把刀子切割着。
我和姜篱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们在雨中接吻的场景、我们婚礼上宣誓的场景……一幕一幕,
被强行从我脑子里剥离出来,然后撕成碎片。接着,是更可怕的幻觉。
我看到我的父母因为我的“叛逃”被公司控制,受尽折磨。
我看到我的朋友们都对我唾弃不已,骂我是个**的叛徒。我看到姜篱和顾常歌站在一起,
笑得很开心,她依偎在他怀里,说着我曾经是多么的碍事。“不!这不是真的!
”我疯狂地咆哮着,可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些画面,这些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
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真实,更痛苦。它们在摧毁我的意志,想让我相信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年。我开始麻木了。痛苦还在继续,
但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也许,就这样消散掉,也是一种解脱。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在我意识深处响起。“喂,新来的,还活着吗?”这个声音,
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这片死寂的黑暗。我猛地一震,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起来。“谁?
你是谁?”我用意念回应。“一个和你一样,被困在这里的可怜虫。
”那个女声带着一丝玩味和慵懒,“看你快不行了,给你提个醒。这些数据流是有规律的,
它们在攻击你的记忆锚点。守住你最重要的那段记忆,别让它被冲垮,不然你就真完蛋了。
”最重要的记忆?我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了姜篱推我下来的那一刻。
她流着泪的脸。那滴滚烫的眼泪。她为什么要哭?这个问题,像一根钉子,
死死地钉在了我的意识核心。我不能就这么消失。我要出去,我要找到她,我要亲口问她!
这个念头一起,一股强大的求生欲从我意识深处爆发出来。我开始尝试对抗那些数据流。
它们冲过来,撕扯我的记忆,我就死死地守着姜篱流泪的那个画面。很痛苦,每一次对抗,
都像是灵魂被撕裂。但我扛住了。我发现,当我集中全部意念去守护一个记忆点的时候,
那些数据流的冲击力,似乎变弱了一些。“有点意思。”那个女声再次响起,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窍门。你叫什么名字?”“范贤。”“范贤……首席数据架构师,
天穹系统的创造者。啧啧,顾常歌还真舍得把他的王牌给扔下来。”“你认识我?
也认识顾常歌?”我急切地问。“当然。我还知道,你老婆亲手把你送下来的。
”女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感觉怎么样?被最爱的人背叛的滋味?”“你到底是谁?
”“我叫艳灵姬。至于我是谁……你可以把我当成这里的‘老住户’。或者,
如果你能给我点好处,我也可以当你的‘引路人’。”“好处?我现在只是一团意识,
能给你什么好处?”“你的专业知识。”艳灵姬说,“你是数据架构师,而这里,
就是一个庞大到无边无际的数据**体。它的核心代码,复杂又迷人。而我,
正好对它有点兴趣。帮我解析它,我就帮你出去。”从数据深渊出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公司的资料里写得很清楚,数据深渊是单向通道,有进无出。“别不信。
”艳灵姬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是代码,就一定有漏洞。
只是这里的代码太高级,我一个人搞不定。”“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没得选。
”艳灵姬的声音冷了下来,“要么跟我合作,找一线生机。要么,
你就在这里被数据流慢慢折磨成一个**。你自己选。”我沉默了。她说的对,
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好,我答应你。”我说,“但我还有一个条件。”“说。
”“我要看到外面的情况,特别是……姜篱的。”艳灵姬轻笑了一声,“没问题。这很简单,
这里的意识场,偶尔会和外界的终端产生微弱的共鸣。只要捕捉到信号,
我就能给你‘直播’。不过,我劝你最好别看,会影响你心情的。”“我要看。”我坚持道。
“行吧,随你。”说完,艳灵姬的声音消失了。周围又恢复了寂静,但这次,
我没有再感到绝望。我的心里,燃起了一团火。姜篱,顾常歌。等着我。我一定会出去的。
3在艳灵姬的指导下,我开始学习如何在这片数据海洋中“生存”。
我不再被动地承受数据流的冲击,而是学着去分析它们,理解它们。就像艳灵姬说的,
这些数据流并非杂乱无章,它们遵循着某种底层逻辑在运行,像是一套精密的酷刑程序。
我的专业知识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我开始尝试解析这些代码,过程非常痛苦,每一次解析,
都像是把自己的意识揉碎了再和代码融合在一起。但每一次成功,
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体变得更凝实一分。我对这个数据深渊的掌控力,
也在一点点地增强。“干得不错嘛,范贤。”艳灵姬的声音偶尔会响起,对我进行一些指点,
“照这个速度,不出三个月,你就能在这里面自由‘行走’了。”“你说的‘直播’呢?
”我问。这是我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急什么。”艳灵姬懒洋洋地说,
“信号捕捉需要时机,而且很耗费我的能量。喏,机会来了,省着点看。”她话音刚落,
我眼前的黑暗突然波动起来,像水面一样。紧接着,一幅画面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一个装修熟悉的客厅。是我的家。客厅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只有电视屏幕在闪烁着。
屏幕上放着无聊的午夜广告,但没人看。姜篱就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
怀里抱着一个空酒瓶。茶几上,东倒西歪地放着好几个空瓶子。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
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空洞地看着电视的方向,没有焦距。这才过去多久?
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不是应该和顾常歌在一起,庆祝他们的胜利吗?
画面里的姜篱动了。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拿起茶几上一个还没开的酒瓶,拧开盖子,
直接对着瓶口喝了起来。辛辣的酒液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她一边咳,
一边笑,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范贤……你这个**……”她喃喃自语,
“你为什么不躲开……你为什么不骂我……”她踉踉跄跄地走向卧室的方向,
那是我们的卧室。走到门口,她停了下来。伸出手,似乎想去推门,但手抬到一半,
又停住了,悬在空中,微微发抖。她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过了很久,
她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用指节,轻轻地敲了敲门。“咚。”一声。很轻。“阿贤,
我错了……你开开门,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哀求,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不理我……”房间里当然没有人回应。“咚,咚,咚。
”她又敲了三下,比刚才重了一些。“你出来啊……你打我,
你骂我……求求你了……别不理我……”她开始用力地捶门,一边捶一边哭。“范一贤!
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懦夫!你以为你躲起来就没事了吗?你出来啊!”她哭喊着,捶打着,
最后,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
发出压抑又绝望的呜咽。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的意识体剧烈地颤抖着,
一种比数据流撕裂还要痛苦百倍的情绪,瞬间淹没了我。愤怒,怨恨,不解,还有……心疼。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我的意识撕碎。“看到了吧?”艳灵姬的声音幽幽响起,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把你推下地狱,然后自己又后悔了。你说,她是不是很可笑?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死死地盯着画面消失的地方。姜篱,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是在演戏给谁看?演给我看吗?还是说,这背后,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别想了。
”艳灵...姬说,“想得越多,你的意识就越不稳定,很容易被数据流趁虚而入。
集中精神,继续解析代码。你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找到答案。”她说的对。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重新投入到对代码的解析中。
但姜篱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和她绝望的哭声,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意识里,
挥之不去。4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对数据深渊的解析越来越深入。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挨打的意识体了。我现在可以主动引导一小部分数据流,
让它们为我所用。比如,我可以构建一个独立的意识空间,来抵御外界的冲击,
让自己得到片刻的喘息。这个小空间里,我可以模拟出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一张床,
一把椅子,甚至……一个模糊的人影。我经常会模拟出姜篱的样子。她就坐在我对面,
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这是假的,但这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我和艳灵姬的交流也多了起来。她像一个尽职的老师,在我遇到瓶颈的时候,
总能给我一些关键的提示。但我对她的了解,依然仅限于一个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你好像对公司很了解,对顾常歌也很了解。”“我?
”艳灵姬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我只是一个……被他抛弃的失败品而已。
”“失败品?”“顾常歌这个人,野心很大。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公司的副总裁,
他想成为神,一个可以掌控所有人意识的神。”艳灵姬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冷意,
“而这个数据深渊,就是他的实验室。在把你扔进来之前,他已经用很多人做过实验了,
我就是其中之一。”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想干什么?”“他想找到一种方法,
可以剥离、复制、甚至篡改人类的意识。他认为,人的身体是累赘,只有纯粹的意识,
才能达到永生。”艳灵姬说,“天穹系统,就是他实现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步。而你,范贤,
作为天穹系统的创造者,你的意识数据,对他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
”我瞬间明白了。“所以,他不是想毁掉我,他是想……得到我?”“没错。
他把你扔进数据深渊,就是想用这里的数据流,
把你的意识打磨成最原始、最纯粹的数据形态,然后,再据为己有。就像打磨一颗钻石一样。
”“那姜篱呢?她为什么要帮他?”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艳灵姬说,“顾常歌控制人的手段有很多种。威逼,利诱,或者……更高级的情感操控。
也许你老婆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也许她被洗脑了。谁知道呢。男人啊,
总是对自己女人的忠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你好像对他很了解。”“当然,毕竟……我曾经是他的首席助理,
也是天穹系统最初的构架师之一。”我愣住了。这个信息量太大了。“后来,
我的想法和他产生了分歧,他就把我扔到了这里。”艳灵姬的语气很平淡,
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比你早进来两年。可惜,我的专业不是数据架构,
而是人工智能算法。所以我只能在这里干耗着,直到你的出现。”“所以,我们现在的合作,
是在对抗顾常歌?”“可以这么说。”艳灵姬说,“帮我,就是帮你自己。
只要我们能解析出数据深渊的核心控制代码,我们就能反客为主,把这里变成我们的地盘。
到时候,别说出去,就算把顾常歌那个**拉进来,也不是不可能。”她的声音里,
充满了诱惑力。和这样一个神秘又强大的女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就像她当初说的,
我没得选。“好。”我答应了。从那天起,我们的合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她开始向我传授一些关于人工智能算法的知识,而我,
也把我的数据架构理论毫无保留地教给她。我们的意识,以前所未有的方式,
开始融合、交流。我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由我们两人联手,
慢慢地在这片数据深渊中铺开。而我,也离真相越来越近了。5又过了一段时间。
我的能力已经今非昔比。现在,我可以在数据深渊里,相对自由地移动我的意识。
我甚至可以主动去捕捉外界的信号,而不需要再依赖艳灵姬。当然,这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
每次“窥探”之后,我都会感到意识体一阵虚弱。但我还是忍不住。我想看看姜篱。
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把意识投射出去,信号很快就连接上了我们家的网络摄像头。
是深夜。卧室里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姜篱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她睡得很不安稳,
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还挂着泪痕。我注意到,她睡的是床的左边。那是我的位置。而右边,
她自己的位置,却空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一个禁止踏足的圣地。
她怀里抱着一个东西。是我的一件旧衬衫。她把脸深深地埋在衬衫里,像个寻求庇护的孩子。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突然,她像是做了噩梦,身体猛地一颤,惊醒了。她睁开眼,
眼神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坐起身,
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是她的日记本。我心里一动,
将意识信号的接收权限,提升到了最高。我想看看,她在写什么。姜篱翻开日记本,
笔尖落在纸上,却迟迟没有下笔。她咬着嘴唇,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空白的纸页上,
晕开一小团水渍。过了很久,她才开始写字。她的字迹很乱,歪歪扭扭,充满了情绪。
【第93天。】【范贤,我又梦到你了。】【梦里,你站在我对面,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答不上来。我只能哭。】【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告诉你真相。】【可是我不能。
】【顾常歌说的对,我是个罪人,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那天你喝的牛奶里,
有神经抑制剂。我看着你倒下去,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像是被活生生撕开了一样。
】【他让我启动深渊系统,我的手一直在抖。】【我看到你睁开眼睛了,你在看我。
】【你的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不解。】【那一刻,我真的想跟你一起跳下去。
】【可是我不能。】【我答应过他,要帮你‘活着’。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活着。
】【阿贤,你一定恨死我了吧。】【没关系。】【你恨我,
总比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要好。】【你要好好的,在里面……等我。
】【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我就会去找你。】【到时候,你要打要骂,都随你。】【求你,
一定要等我。】看到这里,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的意识剧烈波动,
周围的数据流都开始变得紊乱。“冷静点!”艳灵姬的声音急切地响起,“你想被反噬吗!
”我强行切断了信号连接。黑暗重新笼罩了我。可我的意识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姜篱的日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我一直不敢触碰的门。她说她有苦衷。
她说她是为了让我“活着”。她说她会来找我。顾常歌!又是顾常歌!
他到底对姜篱做了什么?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尖锐的心痛,在我胸中爆发。我第一次,
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恨”。不是对姜篱,而是对那个把我们两个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男人。
“艳灵姬!”我怒吼着。“我在。”“我要加速!用最快的速度,解析核心代码!
我等不及了!”“……好。”艳灵姬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帮你。
把你的意识场完全对我开放,我们同步进行。”“同步?”“对,
让我们的意识数据流完全交汇,运算速度可以提升十倍以上。但是,这很危险。我们的思维,
记忆,情感,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共享。你可能会看到一些……我的过去。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毫不犹豫。为了尽快出去,为了搞清楚真相,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就……开始吧。”艳灵姬的声音落下,一股庞大而冰冷的数据流,
瞬间涌入了我的意识场。6和艳灵姬的意识同步,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感觉像是两个独立的宇宙,在冲破壁垒,强行融合。庞大的信息流在我脑海中炸开。有我的,
也有她的。我看到了她的人生。她是个孤儿,从小在公司的精英培养计划中长大,
展现出了惊人的人工智能天赋。她一路披荆斩棘,成为了公司最年轻的首席科学家。然后,
她遇到了顾常歌。那时的顾常歌,还不是副总裁,只是一个项目主管。他英俊,儒雅,
对她欣赏有加。他们成了搭档,也是情人。天穹系统的雏形,就是他们两人联手创造的。
他们的目标,是创造一个可以让人类意识永生的“理想国”。但渐渐地,艳灵姬发现,
顾常歌变了。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想要的不是“永生”,而是“掌控”。
他开始进行一些违规的实验,把一些死刑犯的意识强行抽离,扔进系统的测试区,
也就是数据深渊的雏形里,观察他们的数据如何崩解。艳灵姬试图阻止他,
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顾常歌笑着对她说:“亲爱的,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但你有一个缺点,就是太多愁善感了。就让你,亲自去体验一下你创造的世界吧。”然后,
她就被扔进了这里。她的记忆到此为止。和我一样,也是被自己曾经信任的人,
亲手推入了深渊。不同的是,她对我,毫无保留地敞开了她的过去。而我,
也在这种意识交融中,看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和……恐惧。她渴望复仇,但她也害怕,
怕自己永远都出不去,怕顾常歌的计划最终会成功。“现在,你都看到了。
”她的声音在我意识里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自嘲,“一个被骗了感情,
还被抢了研究成果的蠢女人。”“不,你不是。”我回应道,“你是个天才,也是个受害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