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敌人没有了气息,终于靠着岩石坐下。气喘着气寒鸦泣血·余息
楚砚池后背重重抵上冰冷的黑石,岩石的凉意透过浸透血的锦袍传来,才让他混沌的意识稍稍回笼。他垂着头,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前的伤口,疼得他指尖微微发颤,指缝间残留的血渍蹭在衣襟上,晕开更深的红。
地上的血迹还在缓缓漫延,顺着黑石的纹路蜿蜒,像一条条凝固的蛇。他偏头看向不远处黑衣人散落的刀,刀刃上的血珠正一颗颗砸在地上,发出极轻的“嗒”声,在这死寂的岗上格外清晰。方才紧握短刃的右手已经失了力气,短刃“当啷”一声落在脚边,他甚至没力气再弯身去捡。
乌鸦又开始啼叫,这次却没了先前的凄厉,反倒像是在低空盘旋着打量。楚砚池抬手按在胸前的伤口上,掌心立刻被温热的血浸透,他咬着牙想撑起身,可左腿一软,又重重跌坐回去。视线里开始泛起黑点,他知道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只能闭上眼睛,靠在岩石上缓气,只盼着能撑到有人寻来的时刻。
“叮——叮”的铃铛声从岗下传来,清脆得与满地血腥格格不入。楚砚池猛地睁开眼,指尖下意识摸向脚边的短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强撑着偏头望去,只见暮色里一道玄色身影踏碎碎石而来,腰间挂着枚银铃,走动时轻响,却衬得那人周身气场愈发冷沉。
来人身形挺拔,锦袍下摆绣着暗金龙纹,不是江湖人打扮。楚砚池心头一紧——追杀他的人本就与朝堂势力有关,这人莫非是追兵同伙?不等他细想,对方已在三丈外驻足,目光扫过满地尸体,最后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语气冷冽:“此地命案,你是何人?”
楚砚池没答,只握紧短刃缓缓起身。太子萧景渊见他举动戒备,又瞥见他腰间半露的密函一角(那是他要送的江湖秘报),误以为是通敌信物,当即抽出腰间玄铁鞭,鞭梢带着破风锐响直攻而来:“束手受审,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楚砚池侧身避开,短刃直刺对方手腕。他伤势沉重,招式却依旧凌厉;谢淮鞭法刚猛,每一击都带着朝堂杀伐的狠劲。银铃在打斗中不断作响,与兵刃碰撞声交织,楚砚池肩头旧伤被鞭风扫到,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却仍咬牙缠斗——他不知对方身份,只知今日若输,便是死路一条。
玄铁鞭再次缠上短刃,谢淮手腕发力,便想将兵刃夺下。楚砚池却借着这股力道猛地前倾,另一只手直取他胸前衣襟——他要确认对方腰间是否藏着追杀者的令牌。
谢淮眸光一沉,以为是偷袭,当即松鞭抽剑,剑身出鞘带起一道冷光,直刺楚砚池心口。楚砚池本就失血虚弱,却仍凭着狠劲侧身,剑尖擦着肋骨划开血口时,他非但没退,反而抬手扣向萧景渊持剑的手腕,指尖冰凉的触感逼得对方剑势一滞。
“还想顽抗?”谢淮剑招一变,剑尖转向他小臂,银铃随动作轻响,却没了半分柔和,“方才那些人,与你是一伙还是仇敌?”
楚砚池被剑尖抵住皮肉,却没露半分示弱,反而扯了扯嘴角,血迹斑驳的脸上透着冷意:“殿下眼盲?”他目光扫过满地黑衣人的尸体,语气里满是嘲讽,“若我与他们一伙,此刻该是你躺在这里。”他早瞥见对方锦袍暗纹,却偏不主动点破,只冷眼看着对方的试探。
谢淮他噎得一怔,剑刃又进了半分,却没真个刺下去:“嘴硬没用,束手就擒,本殿或可饶你一命。”
“饶我?”楚砚池低笑一声,突然偏头撞向谢淮肩头,趁对方不备,短刃贴着剑身滑过,直逼其咽喉,“殿下还是先顾好自己。”虽因伤势不稳晃了晃,眼神却依旧冷得像冰,半分没有要顺从的意思。
楚砚池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挺不了多久就会落了下风,那时,别说赢了,握剑都难。他看准时机,借助剑的力量,一跃正想跑。却不料那个“难缠的家伙”也追上来了。
“想跑?你还没解释清楚!”谢淮追上去,不料楚砚池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原地消失了。
“哼…”萧景渊猛地停步,环顾四周——荒林里只有风吹枯叶的沙沙声,楚砚池那道玄色身影仿佛从未出现过,连地上的足迹都在某一处骤然掐断,连半分血气都被林间雾气掩去。他抬手按在腰间银铃上,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铃铛,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江湖手段,倒有几分门道。”风卷着他的话音掠过树梢,却再没得到半分回应,只有那片荒林静默矗立,像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