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雨下得像要冲垮这破烂世道。江绵穿着湿透的红嫁衣,
哆哆嗦嗦地敲开了修车铺的铁卷门。她本该是我堂弟的新娘,现在却像只落水狗。“陈峰,
你娶我吧。”她声音小得像猫叫,脸白得吓人,“只要给口饭吃,怎么弄都行。
”我嘴里叼着红塔山,满手机油,盯着她领口那片腻人的白,还有那双哭肿的眼。
全镇人都说我是劳改犯、疯狗,只有她敢往我窝里钻。我把烟头按灭在满是油污的桌角,
笑得**:“行啊,弟妹。不过进了这门,要是喊疼,老子可不停。
”01没人要的新娘一九九九年,梅雨季,空气里全是发霉的味道。
陈家村的流水席摆了一半,就被一场暴雨浇了个透心凉。比雨更凉的,是老陈家的脸面。
新郎跑了。我那个考上大学、被全村捧在手心里的堂弟陈彬,留下一封信,说追求自由恋爱,
跟城里的女同学去了广州。留下一屋子看笑话的宾客,
还有一个穿着红嫁衣、不知所措的江绵。我坐在角落那桌,剥着花生,看着这场闹剧。
我是陈家的污点,刚从号子里出来两年,在镇口开了家修车铺,平时家里有个红白喜事,
我都自觉躲得远远的,省得晦气。今天是个例外,老太婆——也就是我亲奶奶,
非逼着我来凑数,说是要壮声势。“作孽啊!”大伯母一**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丧,
“这让我们老陈家的脸往哪搁啊!养了个白眼狼,连祖宗都不要了!”周围全是窃窃私语。
“这江家丫头也是倒霉,还没过门就成了弃妇。”“听说为了供陈彬读书,
江绵把彩礼钱都退回去给他当学费了,现在人财两空。”“啧啧,这种女人以后谁敢要?
晦气。”江绵站在堂屋中间,红嫁衣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那把子细腰。
她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像纸。这丫头我见过几次,软得像团棉花,
见人说话先红脸。陈彬那小子以前总跟我炫耀,说江绵是他在乡下的“备胎”,
听话、好拿捏,等他在城里站稳脚跟就甩了。没想到,他还真干得出来。“哭什么哭!
还嫌不够丢人?”我大伯——陈家长子**,黑着脸吼了一嗓子。他转头看向江绵,
眼神里没半点心疼,全是算计,“江绵,你也看见了,陈彬不懂事。但这婚宴都办了,
彩礼你也……咳,虽然退回来给陈彬用了,但名义上你已经是陈家的人。”江绵猛地抬头,
眼里全是水汽:“大伯,您的意思是?”“陈彬走了,这日子还得过。”大伯母眼珠子一转,
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干眼泪,“咱家也不是不讲理。既然进了门,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要不这样,你在家伺候我和你大伯,等陈彬回心转意……”我听乐了,
把手里的花生壳往地上一扔,“咔嚓”一声脆响。全屋子的人都看向我。“大伯母,
您这算盘打得,我在镇上修车铺都听见了。”我点了根烟,二郎腿翘着,
满不在乎地扫视一圈,“让人家当免费保姆,还得守活寡等着那个陈世美?这还是人话吗?
”大伯母脸涨成猪肝色:“陈峰!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个劳改犯……”“我是劳改犯。
”我吐出一口烟圈,隔着青白色的烟雾看着江绵,“但**不出把人往火坑里推的事。
”江绵看着我,眼神瑟缩了一下。在她眼里,我估计比陈彬那个负心汉还可怕。
毕竟我背上有条过肩龙,手里还见过血。“那你说怎么办?”大伯气得手抖,“退婚?
退婚这十里八乡的唾沫星子能把我们淹死!江家那边也不会收她!”确实,
江绵家里重男轻女,早就想把她泼出去换彩礼给弟弟娶媳妇。现在被退货,
回去也是被打死的命。江绵的身子晃了晃,像是随时会倒下去。突然,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提着湿漉漉的裙摆,一步步走到我面前。那股子好闻的皂角味儿钻进我鼻子里,
混着雨水的潮气,有点上头。“陈峰哥。”她声音在抖,但眼神却出奇地亮,
像是在悬崖边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娶我行吗?”全场死寂。
连外面的雷声都好像停了一瞬。我眯起眼,烟头烫到了手指都没发觉。这丫头疯了?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把烟头扔在脚下,用满是油污的皮靴碾灭,“我没钱,
脾气差,晚上睡觉还磨牙。跟着我,可没有大学生的情书看。”江绵咬着下唇,
血丝都渗出来了。她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离我只有半臂距离。
我能看清她睫毛上挂着的雨珠。“我知道。”她说,“但我没地儿去了。只要你给我个家,
我不嫌你。”我不嫌你。这四个字像把锤子,狠狠敲在我心口那块硬石头上。
我陈峰活了二十八年,听得最多的是“滚远点”、“杀人犯”、“烂泥扶不上墙”。
头一回有个女人,还是个这么干净漂亮的女人,当着全族人的面说,不嫌我。我站起身,
一米八八的个头瞬间给周围人带来一股压迫感。大伯一家子下意识往后退。
我脱下那是沾着机油味的夹克,兜头罩在江绵身上,把她那让人眼馋的身段遮得严严实实。
“行。”我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入手瘦得硌人,“既然弟妹看得起我这混人,那这婚,
我接了。”我看向大伯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从今儿起,
她是我陈峰的婆娘。谁要是再敢嚼舌根,
或者想欺负她……”我从后腰摸出一把平时修车用的扳手,在手里掂了掂。
“先问问我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大伯母吓得尖叫一声,躲在大伯身后。“走。
”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僵硬的女人,“回家。”江绵身子一软,差点瘫倒。我索性弯腰,
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红嫁衣在雨里像团火。我抱着这团火,大步走进了漫天风雨里。
出了陈家大门,江绵才小声抽泣起来,手死死抓着我那件脏夹克。“后悔了?”我问,
脚下的泥水溅了一裤腿。“没。”她把脸埋在我胸口,声音闷闷的,“就是……怕。
”“怕就对了。”我冷哼一声,把她抱得更紧了点,“老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我没告诉她,那一刻,我心跳得比雷声还响。02别乱动,火大我的住处在镇尾,
是个废弃仓库改的修车铺。前面修车,后面住人。一进屋,
一股子机油味、烟味混着潮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把江绵放在那张唯一的单人铁架床上。
床板硬,上面铺着我平时盖的军绿色棉被,看著就糙。外面的雨还在下,
噼里啪啦砸在铁皮屋顶上,吵得人心烦。屋里没开灯,昏暗得很。江绵缩在床角,
红嫁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刚从水沟里捞上来的小猫。
我转身去把卷帘门拉下来,“哗啦”一声巨响,把她吓得一哆嗦。“去洗洗。
”我指了指角落里那个用塑料布围起来的简易浴室,“热水器是好的,别烫着皮。”她没动,
只是抱着膝盖发抖。我皱眉,这丫头是被吓傻了?我走过去,想看看她怎么回事。刚一靠近,
她就像触电一样往后缩,后背撞在冰冷的墙上。“我不碰你。”我心里莫名有点火,
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我的大白T恤,扔在她头上,“把湿衣服换了,别死在我这儿,晦气。
”江绵抓下衣服,那T恤大得能给她当裙子穿。她抬起头,
眼眶红通通的:“谢谢……陈峰哥。”“别叫哥。”我转过身去收拾桌上的零件,
“听着别扭。叫名字。”被陈彬那孙子叫了二十年哥,现在听着这字儿我就犯恶心。
浴室里传来了水声。我点了根烟,坐在那张缺了腿的沙发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水声哗啦啦的,我的脑子里却全是她刚才穿着湿衣服的样子。那腰,那腿……操。
我暗骂一声,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冰啤酒,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
才把那股子燥热压下去一点。我是个正常男人,还是个素了二十八年的男人。
突然捡回来个媳妇,还是这种娇滴滴的极品,说没想法那是太监。但我不能乘人之危。
我是**,不是畜生。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江绵出来了。她穿着我的白T恤,领口太大,
露出一大片锁骨和半个圆润的肩头。衣摆刚好盖过大腿根,两条腿白得晃眼,
脚上踩着我那双大得离谱的拖鞋。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还在滴水。我只看了一眼,
就赶紧把视线移开,盯着手里的啤酒瓶:“吹风机在电视柜下面。”“嗯。
”她乖顺地去拿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响起来。我把剩下的啤酒喝完,
起身准备去前面铺子里对付一宿。这地儿太小,孤男寡女的,我怕我忍不住。“你去哪?
”吹风机停了,她急切的声音传过来。我脚步一顿:“我去前面睡。床归你。”“别走!
”江绵突然冲过来,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她的脸贴在我的后背上,隔着薄薄的布料,
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还有那两团柔软……我浑身一僵,手里的空酒瓶差点捏碎。“松手。
”我嗓子有点哑。“别丢下我一个人。”她带着哭腔,“外面打雷,我怕黑……而且,
而且大伯母他们肯定会来找麻烦的。”我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掰开,转过身看着她。
这丫头仰着脸,泪珠子挂在脸上,那模样要多招人疼有多招人疼。“江绵,我是个男人。
”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你穿成这样抱着我,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她脸“腾”地一下红了,但没退缩,反而往前凑了凑,那股子皂角味儿又钻进我鼻子里。
“我知道。”她闭上眼,睫毛颤得厉害,“你是陈峰,是我男人。你想干什么……都行。
”哪怕是报恩,哪怕是认命,她把自己交出来了。我看着她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气笑了。
“行个屁。”我抬手,在她脑门上崩了个脑瓜崩。“啊!”她捂着额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去床上躺好,盖好被子。”我把她推向床边,“老子打地铺。”江绵愣住了,
似乎没反应过来。“还要我请你?”我故意板起脸,凶神恶煞地瞪眼。她赶紧爬上床,
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蚕蛹,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我。我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旧棉絮,
铺在离床两米远的地上。关了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闪电偶尔划过,
照亮这个狭窄的空间。雨声还在继续。我躺在地上,硬邦邦的水泥地硌得慌。但我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刚才她抱我那一下的触感。“陈峰……哥?”黑暗里,她小声叫我。“说。
”“你为什么……帮我?”为什么?我翻了个身,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我想起十年前,
我还没进号子,还在上学的时候。有天放学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打,路过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只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哭着把手里的肉包子砸向那些混混,喊着“不许打人”。
那小姑娘就是江绵。虽然她可能早忘了,但我记性好。“因为老子看陈彬不顺眼。
”我随口扯了个谎,“抢他媳妇,爽。”床上没了动静,过了好久,才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夜,我抽了半包烟,愣是一宿没睡。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陈峰!
你个杀千刀的!把江绵那个贱蹄子交出来!”是大伯母那个大嗓门,还有一群人的嘈杂声。
我从地上坐起来,眼里全是红血丝。床上的江绵被吓醒了,惊恐地坐起来,被子滑落,
露出白皙的肩头。“别怕。”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我随手抓起挂在墙上的那把大号管钳,拎在手里,这玩意儿足有半米长,沉甸甸的。
“把衣服穿好,待在屋里别出来。”我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卷帘门。刺眼的阳光射进来。
门口站着大伯、大伯母,还有江家的几个人,甚至还有几个看热闹的闲汉。
看见我手里那把泛着寒光的管钳,原本气势汹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一半。“一大早的,
给谁奔丧呢?”我倚在门框上,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陈峰!你这是非法拘禁!
”江绵她爹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那是我闺女!还没过门呢就被你拐跑了,
还要不要脸?”“哦?这会儿是你闺女了?”我冷笑,“昨天陈彬跑的时候,
你怎么不说那是你闺女?要把她赶出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认闺女?”江老爹脸一红,
梗着脖子说:“那也是我们江家的事!赶紧把人交出来,
隔壁村的王瘸子愿意出三千块钱彩礼,今天就得把人带走!”屋里的江绵听到这话,
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王瘸子?那个死了三个老婆,喝醉了就打人的老变态?
我眼里的火瞬间就窜上来了。“三千块?”我往前走了一步,
手里的管钳在大铁门上狠狠敲了一下,“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嗡嗡响。“想要人,
行啊。”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从老子尸体上跨过去。
”03谁敢动她一下试试气氛一下子绷紧了,像根快断的弦。
江老爹被我那一下敲得往后缩了缩,
但看了一眼身后那几个壮汉——估计是王瘸子家叫来的打手,胆气又壮了几分。“陈峰,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个劳改犯,还能翻了天不成?”江老爹啐了一口,“今儿这人,
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那几个壮汉也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木棍和铁锹。
“我看谁敢动。”我没退,反而往前顶了一步。身上的肌肉紧绷起来,
那是这几年在里面踩缝纫机没踩废,反而练出来的狠劲。“陈峰,咱们讲道理。
”大伯这时候出来装好人了,背着手,一脸的道貌岸然,“江绵既然没嫁成陈彬,
那就是自由身。她爹妈要给她再说亲,那是天经地义。你这样拦着,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名声?”我嗤笑一声,“我陈峰还有名声这玩意儿?大伯,您是不是忘了,
当初我进去是因为谁?”大伯脸色瞬间变了,惨白惨白的。当初陈彬在学校惹了事,
把人打成重伤,是我顶的罪。这事儿陈家上下都知道,但没人敢提。
我是那只被牺牲的替罪羊,保全了他们家的大学生。“你……你胡说什么!
”大伯有些慌乱地看了看四周。“是不是胡说,您心里清楚。”我眼神冷得像冰,
“现在还想把江绵往火坑里推?做梦。”“少跟他废话!上!把人抢出来!”江老爹急了,
一挥手。那几个壮汉互相看了一眼,吼了一声冲了上来。我眼神一凛,
没用管钳砸人脑袋——那是奔着杀人去的,我不想再进去。我把管钳往地上一杵,
侧身避开一根砸过来的木棍,反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咔嚓。”“啊——!
”那人惨叫一声,手里的棍子掉了。我顺势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飞两米远,
撞倒了后面两个人。动作快,狠,准。这是我在里面学会的生存法则。打架不能拖泥带水,
要一招制敌。剩下两个人愣住了,举着铁锹不敢上。“还有谁?”我捡起地上的木棍,
在手里掂了掂,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没人敢跟我对视。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别打架!求求你们别打了!”江绵冲了出来。
她穿着昨晚那件白T恤,下面套了条我的迷彩大裤衩,裤腰用绳子系着,显得滑稽又可怜。
她挡在我面前,张开双臂,像只护食的小鸡仔。“爸,大伯,我不嫁王瘸子!死也不嫁!
”她哭喊着,声音都在抖,“我就跟着陈峰!我要嫁给他!”“你个死丫头!还要不要脸!
”江老爹气得冲上来要扇她耳光。我眼疾手快,一把将江绵拉到身后,
抬手抓住了江老爹挥下来的巴掌。“啪!”但我没让他打下去,而是反手给了他一推。
江老爹踉跄几步,一**坐在泥水里。“江绵刚才说了,她要嫁给我。
”我盯着地上狼狈的江老爹,一字一顿地说,“既然嫁给我,就是我陈峰的人。
以后谁敢动她一根指头……”我顿了顿,目光阴鸷地扫过大伯母那张惊恐的脸。
“我就剁了他的手。”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知道,我陈峰说到做到。
“好……好!”江老爹气得浑身发抖,爬起来指着江绵,“你个不孝女!
既然你非要跟这个劳改犯,以后就别进我江家的门!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不进就不进。”江绵在我身后,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声音虽然小,却异常坚定,
“我有家了。”那一刻,我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这傻丫头。
江家人和大伯一家骂骂咧咧地走了,那几个壮汉也灰溜溜地跑了。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
也都散了,只是临走时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修车铺门口重新安静下来。
我把手里的管钳扔回工具箱,转过身看着江绵。她还在发抖,脸色白得像纸,
但那双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我。“傻不傻?”我抬手,想帮她擦擦脸上的泪,
又发现自己手上有灰,便僵在半空。江绵却主动凑过来,把脸贴在我的掌心里。
粗糙的茧子蹭着她细嫩的皮肤,这种反差让我心跳加速。“不傻。”她吸了吸鼻子,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陈峰,咱们去领证吧。”我愣住了。“你想好了?”我收回手,
**裤兜里掩饰自己的慌乱,“领了证,你就是劳改犯的老婆,一辈子都洗不白了。
以后出门会被人戳脊梁骨,也没法穿漂亮裙子,只能跟着我闻机油味。”“我不怕。
”江绵仰着头,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倔强,“只要你对我好,机油味也是香的。”我看着她,
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行。”我一把拉起她的手,
那手软得像没骨头一样。“拿户口本,现在就去。”那一刻,我发誓,
这辈子要是让这丫头受一点委屈,我就天打雷劈。但我没想到,领证这事儿,比打架还难。
到了镇上的民政局,办事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拿着我们的户口本看了半天,
又看了看我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推了推眼镜。“江绵是吧?你是自愿的吗?
有没有受到什么胁迫?”她眼神警惕地盯着我,手甚至悄悄摸向了桌下的电话。
我:“……”我长得就这么像绑匪?江绵赶紧点头:“我是自愿的!阿姨,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真心相爱?我听得老脸一红,这词儿从她嘴里说出来,
怎么那么烫耳朵呢?办事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给我们盖了章。
拿着那两个红本本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江绵捧着结婚证,看了又看,
傻乐。“陈峰。”她突然停下脚步叫我。“怎么了?”“你以后……能不能别那么凶?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刚才你拿管钳的样子,有点吓人。”我看着她那副怯生生的样子,
心软得一塌糊涂。“行。”我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对别人凶,对你不凶。
”“真的?”“老子说话算话。”“那……”她脸突然红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今晚……我们是不是要圆房了?”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进路边的水沟里。
看着她那张红透了的脸,我感觉今晚这关,比刚才那一架难过多了。这娇滴滴的小媳妇,
我这一身蛮力,万一弄坏了怎么办?04糙汉的温柔,你受得住吗夜深了,
外头的雨早就停了,只剩下田里的蛙叫声,吵得人心慌。修车铺的卷帘门一拉,
屋里就成了个封闭的小世界。那张唯一的铁架床显得格外扎眼,
上面铺着我那床洗得发白的军绿被子,旁边还放着两本崭新的结婚证。红得刺眼。
“我去洗个澡。”我扔下一句话,逃命似的钻进了那个简易浴室。冷水兜头浇下来,
我才感觉身上那股子燥火稍微压下去了一点。镜子里的男人,满身伤疤,
左肩那条过肩龙因为沾了水,看着更加狰狞。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硬得扎手。
这么个糙老爷们,真要糟蹋那朵娇花?我在浴室里磨蹭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
屋里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台灯。江绵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却在不住地颤抖。她在装睡。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床板还是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她明显哆嗦了一下。“没睡着就别装。”我坐在床边,
点了根烟,刚想抽,想起屋里有个女人,又烦躁地把烟掐了。江绵睁开眼,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紧张和羞怯。她慢慢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角。
“陈峰……”声音软得像猫挠。“上来吧。”她往里面挪了挪,给我腾出一块地儿。
我喉结滚了滚,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床太窄,两人不可避免地贴在了一起。
她身上那股子好闻的皂角味儿瞬间包围了我,比什么**都管用。她的皮肤凉凉的,
滑得像绸缎,蹭在我粗糙的手臂上,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怕吗?”我侧过身,
撑着头看她。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陈彬碰过你没?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问完我就想抽自己一嘴巴,这时候提那个晦气玩意儿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