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山村医女,被将军强行掳进府里。他逼我扮演他死去的白月光。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可怜的替身,我也这样认为。可后来,我发现我就是他的白月光。
1我叫林巧,是个医女。如果没有遇到那个男人,我和师父应该会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可惜,没有如果。那天午后,我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马蹄声踏碎了山村的宁静。
那不是一匹马,而是一支军队。他们身着玄甲,手持长枪,将我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我吓得手脚冰凉,躲在师父身后。师父对着为首的人拱手,
声音还算镇定:「不知各位军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没人理他。所有士兵翻身下马,
让出一条路。一个男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
却比那些披甲的士兵更像一柄利剑,眼神冷得像雪。周围的士兵都叫他「将军」。然后,
他看见了我。那一瞬间,他脸上的冰雪尽数融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狂喜和痛苦的神情。他死死地盯着我,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怕得要死。我发誓,我从没见过这个人。他绕过师父,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你是谁?」他声音沙哑。「民女……林巧。」我吓得浑身发抖。「林巧?」
他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对……你不是她。她的眼睛里,有利刃,有星辰。
而你……什么都没有。」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放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忽然笑了,满是自嘲:「我是什么人?我是……一个疯子。」他松开手,退后一步,
那双眼睛却依旧没有离开我的脸。然后,他对身后的士兵下令。「把她,带回去。」
2我像个物件一样,被粗暴地扔进了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师父撕心裂肺的呼喊。
那个男人也跟着坐了进来,就坐在我对面。我怕得不敢抬头。「从今天起,你不叫林巧。」
他突然开口。我抬头看他,他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像是在看一个物件。
「那我叫什么?」我问。问的时候我也偷偷打量着他。他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可那句话,却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了一路。我不叫林巧。
那我叫什么?马车直接驶入了一座巨大的府邸。车门一开,他就拽着我的手腕,
将我扯了出去。他的力气很大,我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他就这样,拖着我穿过层层回廊,
最后停在一处极为雅致的院落前。院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是三个清隽的字:舒云苑。
一个面容严肃的嬷嬷早已等在门口。将军把我往前一推,我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他对那嬷嬷下令,声音冰冷:「秦嬷嬷,教她规矩。如果学不会,就打到她会为止。」说完,
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我一眼。那个叫秦嬷嬷的女人,上下打量着我。「姑娘,
跟老奴进来吧。」我被她带进房间。秦嬷嬷捧出一件素白色的长裙,料子和绣工极其华美。
她把裙子递到我面前,语气平淡。「换上吧。」我倔强地摇头。
秦嬷嬷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姑娘,您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从您踏入将军府的那一刻起,您就不再是医女林巧了。」「您是……闻人先生的影子。」
3「影子」这两个字,狠狠扎进我心里。我梗着脖子,一言不发。秦嬷嬷见我不动,
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闻人先生从**粗布麻衣,也从不与人置气。」她说完,
便将那件白裙放在桌上,转身走了出去。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随即传来落锁的声音。
我被彻底囚禁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件衣服,可房间里的一切,
都在提醒我那个叫「闻人先生」的女人的存在。书案上,摆着一张古琴,
琴弦上不见一丝灰尘。墙角边,立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黑白子交错,杀气腾腾。
就连窗台上那盆兰花,都开得清冷孤傲,仿佛在嘲笑我的狼狈。我开始胡思乱想。
这个「闻人先生」,到底是谁,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女子,却被称呼为「先生」?
我和秦嬷嬷的对峙,持续了一整天。我没有换衣服,她不给我送饭,也不给我送水。
到了晚上,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感到又冷又饿,意志开始动摇。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门锁开了。进来的不是秦嬷嬷,而是那个将军。他似乎喝了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到那张古琴前,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温柔地拂过琴弦。那动作,
与他白天的残暴判若两人。他就那样站了很久,仿佛在透过这张琴,思念着什么人。
我蜷缩在角落,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他还是发现了我。4他的目光扫过来,
看到我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粗布衣裳。他眼中原本的温柔,瞬间被狂怒取代。他没有对我发火,
而是对着门外厉声喝道:「秦嬷嬷!」秦嬷嬷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门口,跪了下去。
「将军息怒。」「我让你教她规矩,」他声音冰冷,「这就是你教出来的结果?」
「我不想看到她这身衣服,」他指着我,「我要看到的是『她』,
不是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村姑!」秦嬷嬷吓得瑟瑟发抖。下一刻,两个侍女冲了进来,
一左一右地架住我。「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尖叫。没人理我。
我的粗布衣裳被她们粗暴地撕开,然后,那件冰冷丝滑的白裙,被强行套在了我的身上。
整个过程,我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毫无尊严。而那个男人,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
等一切结束,侍女退了下去。秦嬷嬷拿来一面铜镜,摆在我面前。我看着镜子里的人,
愣住了。镜中的女子,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长发披散,脸色苍白,
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屈辱。那张脸,是我的脸。可在那一瞬间,我又觉得无比陌生。
因为那张脸,和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有一种诡异的、天衣无缝的融合感。
「记住你现在的样子。」秦嬷嬷在我身后,「从今往后,你就是她。」「而她,」她顿了顿,
「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闻人舒。」5闻人舒。我终于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名字。从那天起,
我的生活只有一件事,就是模仿她。我成了秦嬷嬷手里的一个木偶。「闻人先生走路,
步履生风,从不低头看路。」她逼我头顶着一碗水,在院子里来回走上几个时辰。水洒出来,
就没饭吃。「闻人先生用膳,只食三箸,从不碰辛辣。」她撤走所有我爱吃的菜,
换上一桌子清汤寡水,还用一把戒尺守在我旁边。我多夹一筷子,
那戒尺就狠狠地抽在我的手背上。「闻人先生说话,言简意赅,从无废话。」
我但凡多说一个字,她便会罚我抄书,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学会闭嘴。我反抗过,绝食过,
甚至想过装病。可我只是个山村医女,我的那点伎俩,在秦嬷嬷这个老人精面前,
根本不够看。我从下人和秦嬷嬷的只言片语中,渐渐知道了一些事。
那个将我强行掳来的男人,是当今手握重兵的镇国将军,名叫萧诀。而闻人舒,
曾是他的军师,更是他的爱人。他们本是一对神仙眷侣。只可惜这位惊才绝艳的闻人先生,
在三年前香消玉殒。将军自此一蹶不振,直到不久前,
有士兵发现了我这张与闻人舒酷似的脸。于是,我便被强行掳到了这里。半个月后。
我刚被罚抄完一百遍《女诫》,手腕酸痛得抬不起来。秦嬷嬷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郑重。
「将军今晚要过来用膳。」我的心猛地一沉,他已经半个月未出现了。
我被两个侍女按着梳洗打扮,换上了一件比之前更华丽的衣裙。
秦嬷嬷亲自为我挽了一个发髻,插上一支素雅的白玉簪。她端详着镜子里的我,
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少说,少错。」6晚膳被摆在了正厅。那个男人走进来的时候,
我正襟危坐,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在我对面坐下,全程没有看我一眼。
一顿饭,吃得如同上刑。满桌的菜肴,十分精致可口。我学着秦嬷嬷教的样子,
只吃面前的三道菜,每一口都嚼得小心翼翼。就在我以为这场酷刑快要结束的时候,
我看到那盘清蒸鲈鱼上,点缀着一小撮红色的东西。是茱萸。在山里的时候,
师父总说我体寒,时常会用茱萸给我做药膳。那一瞬间,我对师父的思念,
像潮水般涌了上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筷子,想去夹那一小撮红色的茱萸。「啪——!
」一声脆响,划破了死寂。对面的男人,将手中的白玉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筷子掉在了桌上。他猛地站起身,一双眼睛变得血红,死死地瞪着我。
「她从不吃辣!」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愤怒。「你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要装成她!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他一步步向我逼近,
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我被吓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抬起手——然后,狠狠一挥。
「哗啦——」整张桌子的菜肴,连同碗碟,全被他扫到了地上。一片狼藉。他喘着粗气,
死死地盯着我。良久,他眼中的疯狂才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绝望。他转身,
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我一个萧瑟而决绝的背影,和一句冰冷刺骨的话。「关起来,
禁足三日。」7我又被关进了那个屋子。在心里我把那人骂了千万遍,真是个疯子。
我百无聊赖,在房间里晃荡,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盘未下完的棋局上。这半个多月,
我从未靠近它,那是闻人舒的遗物。可今天,我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那是一盘围棋。
师父教过我一些皮毛。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杀气凛然。白子被黑子重重围困,
左冲右突,却始终找不到生路,已然是一盘死局。我想,这白子的处境,多像我啊。
我盯着棋盘,看得有些出神。就在这时,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右手,
竟然自己抬了起来。它不受我的控制,越过棋盘,修长的手指从棋盒里拈起一枚白子。
那姿态,带着一种我说不出的优雅与决绝,仿佛演练了千百遍。「啪嗒。」一声轻响,
那枚白子稳稳地落在了棋盘上。——落在了天元之侧,
一个看似毫无用处、甚至有些自寻死路的位置。棋子落下的那一刻,我的身体猛地一颤,
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我看着那枚刚刚被我放下的白子,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我做了什么?我竟然动了将军视若珍宝的遗物!
那个男人因为我多夹了一筷子不该碰的菜,就发了那么大的火。
如今我动了他爱人留下的棋局,他会不会杀了我?我慌乱地伸出手,
把那枚白子拿起来扔回棋盒。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到了刚刚那一幕。那只手,不是我的。
我绝不会有那样沉稳而冷酷的落子姿态。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村里的老人常说,人死后若有执念,魂魄便会逗留人间,附在与自己相似的人身上,
去完成未了的心愿。难道……难道是真的?是那个叫闻人舒的女人,
她的魂魄还留在这座院子里?冷汗,浸湿了我的后背。8我跑回床上,
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那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第二天,我坐立不安,
房间里静得可怕。直到傍晚。我的房门被推开了。将军走了进来。他没有看我,
而是径直走到房间角落那盘棋面前。我屏住呼吸,心里祈祷他千万不要发现我动过这盘棋。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那方寸之间的棋盘。
他站了很久很久。突然,他缓缓地转过了身。他的目光看向我。他没有问是不是我动了棋盘。
只是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问了我一个问题。「白子被困,已是死局。」他指着棋盘,看着我,
一字一句地问。「若是你,下一步,该如何为白子解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解围?
我一个业余选手怎么可能知道如何解围?不过昨天那一步怪棋我倒是记住了,
难道那就是解法?我该怎么办?说我不会吗?「你若不会,为何敢动我棋盘?」
他突然提高声音。我吓了一跳,赶紧脱口而出:「将军息怒,此局能解!」「哦?」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拿起一枚白子,
下在了昨天那个匪夷所思的位置。他向棋盘看了过去。突然,他浑身剧震,死死地盯着我,
那双眼睛里,有震惊,有怀疑,有狂喜,还有一丝悲伤。他猛地上前一步,
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一个山村医女,如何能知道这解法?」
我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不知道……我可能被闻人先生的魂魄附体了……」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具体说说!
」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他缓缓地松开了手。他看着我,又看了看那盘棋,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良久,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我双腿一软,
跌坐在了地上。9那天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秦嬷嬷不再逼我头顶水碗,
也不再用戒尺守着我用膳。她看我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不再是单纯的轻蔑和冷漠,
而是多了一种……探究和审视。这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侍弄兰花,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娇俏又跋扈的女声,隔着老远就传了进来。「本宫倒要看看,
萧诀藏在这金屋里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绝色!」话音未落,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女,
便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闯了进来。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容貌明艳,
眉眼间却满是骄纵之气。秦嬷嬷跟在她身后,一脸的为难。「公主殿下,您不能……」
「滚开!」那少女一把推开秦嬷嬷,径直向我走来。她是安阳公主,听说是整个京城,
最痴迷于那个疯子将军的女人。她走到我面前,用一种挑剔的眼神,
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她不屑地嗤笑一声。「就这?」「我还当是什么天仙下凡,
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村姑罢了。萧诀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她的声音不大,
却充满了侮辱性。我攥紧了手里的泥土,低着头,没有说话。秦嬷嬷教过我,少说,少错。
可我越沉默,在安阳公主眼里,越发觉得我软弱可欺。她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
强迫我与她对视。「怎么,是个哑巴?」她的指甲,划得我的皮肤生疼。「听说,你这张脸,
长得像闻人舒那个**?」她凑近我,语气里满是恶毒,「可惜啊,她死得早,
不然本宫定要亲手划花她那张脸!」闻人舒。**。这两个词,像两根针,
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脑子里。一股无名之火从我心底窜了上来。我不知道这股火从何而来。
突然,我的身体好像又不受我控制了,跟那天如出一辙。我猛地抬起头,
挥手打开了安阳公主的手。「公主殿下,」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您金枝玉叶,想必宫里的太医一定教过您,喜怒无常,肝火郁结,
是会影响女子容貌和寿数的。」「我看您今日印堂发黑,气息不稳,若是再动怒,
恐怕不出三日,便会……心悸而亡。」10我说完那句话,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安阳公主脸上的得意和轻蔑,瞬间凝固了。她身后的侍女们,个个瞠目结舌。
就连一向镇定的秦嬷嬷,都震惊地张大了嘴。我自己也愣住了。完了,我又被鬼魂附体了!
「你……你胡说八道!」安阳公主终于回过神来,她的脸涨得通红。「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萧诀找来的一个玩物!一个贱婢!一个替身!竟敢在此妖言惑众,诅咒本宫!」
她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扬起手,向我脸上扇来。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疼痛,
却没有到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在半空中,稳稳地抓住了安阳公主的手腕。是那个男人。
萧诀。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就那样站在我们中间,像一座山。他没有看我,
只是冷冷地看着安阳公主。「公主殿下,」他的声音冰冷,「我的院子,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撒野了?」安阳公主看到他,眼中的怒火瞬间被委屈和痴迷取代。
「萧诀哥哥!」她挣扎着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你不要被这个贱女人骗了!
她刚才竟敢诅咒我!」将军的目光,终于缓缓地,移到了我的脸上。那目光,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复杂。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火热。他松开安阳公主,
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他低下头,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审视着我。「你刚才说,
公主三日之内,会心悸而亡?」我吓得浑身发抖,只能拼命地摇头。
「我……我胡说的……民女胡言乱语,请将军恕罪,
请公主恕罪……刚刚我似乎又是被……鬼魂附体了。」他看着我这副样子,
眼神里的那丝火热慢慢退去。「萧诀哥哥,你听到了吧!」安阳公主冲上来,
「她自己都承认是胡说了!这种妖言惑众的贱婢,就该拖出去乱棍打死!」将军没有理她。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对安阳公主下了逐客令。「公主请回吧。」「我不!」
「周放,」将军的声音冷了下来,「送客。」一个高大的亲兵立刻上前,
对着安阳公主做了个「请」的手势。安阳公主气得直跺脚,却又不敢真的违抗他的命令。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给本宫等着!」说完,她才不甘不愿地带着她的人走了。院子里,
终于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我,和那个男人。11安阳公主走后,将军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就那样站在院子中央,一言不发。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七上八下。良久,
他终于动了。我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停在了我的面前。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不敢不从,只能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伸出手。我吓得浑身一僵,以为他要对我动手。
可他的手,却只是轻轻地,落在了我被安阳公主的指甲划伤的下巴上。他的指腹,
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有些粗糙,却并不冰冷。他仔细地看着那道细微的血痕,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疼吗?」他问。我愣住了。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我更没想到,
他的声音里竟然会带着一丝……温柔。我呆呆地看着他,忘了回答。
他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他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些药膏,
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我受伤的地方。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那一瞬间,
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将军,
而是一个……正在心疼我的普通男人。可这个念头,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因为下一刻,
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比起一贯的伤害,偶尔的温柔,才最致命。「以后,
离她远点。」他收回手,语气又变得生硬起来。我低下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看着我这副温顺的样子,眼神里又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刚才说,」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用词,「又跟上次一样被鬼神附体了?」我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在骗他?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看着我左右为难的样子,
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12接下来的三天,
我过得如同炼狱。我担心那句「三日而亡」的诅咒,会真的应验。如果安阳公主真的出了事,
那不是诅咒,那是我的催命符。第一天,风平浪静。第二天,依旧风平浪静。
我开始自我安慰,也许那就是一句胡言乱语,很快就会被所有人忘记。直到第三天的傍晚。
舒云苑的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周放带着一队士兵,面色铁青地冲了进来。
「把她带走!」他指着我。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周大哥,出什么事了?」
秦嬷嬷从房里出来。周放看了她一眼,咬着牙说:「公主殿下……出事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公主在宫中突然心悸发作,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说……说公主恐怕撑不过今晚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应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周放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是你这个妖女,用妖术诅咒了公主殿下!」
「将军……正在宫里顶着陛下的雷霆之怒。」「他让我来带你进宫。」「是死是活,」
他顿了顿,「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有什么造化?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山村医女。
我被两个士兵粗暴地架着,几乎是拖出了将军府。马车一路疾驰,直接驶入了皇宫。皇宫,
比将军府更加森严,更加压抑。我被带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前。殿内,人影绰绰。
我被推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有愤怒,有鄙夷,有好奇,
有幸灾乐祸。我听到有人小声嘀咕:「还真和闻人先生有几分相似!」一群太医,跪在地上,
瑟瑟发抖。一个身穿龙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首。他,就是当今的皇帝。
而在他的御座之下,笔直地跪着一个人。是那个男人,萧诀。
13「你就是那个妖言惑众的妖女?」皇帝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我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民女……民女不是……」「不是?」皇帝冷笑一声,
指着内殿的方向,「安阳现在就躺在里面,人事不省!太医们束手无策!
你三日前说她会心悸而亡,三日后她便真的应验!你还敢说你不是妖女?」「来人!」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给朕把这个妖女拖出去,用烈火焚身,以正视听!」「陛下!」
将军终于开口了。他没有起身,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龙椅上的皇帝。「请陛下,
给她一次机会。」皇帝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萧诀!你不要忘了,她是你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