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大将军霍临渊有个秘密:他每天写的不是兵书,是恋爱日记。敌军压境那天,
全军等着他发号施令。他却突然掏出小本本严肃宣布:「且慢,本将得先给夫人写封情书。」
副将崩溃:「将军!再不出兵城门就要破了!」霍临渊淡定挥毫:「你懂什么,
夫人今早嫌我字丑,现在练字正好有硝烟当墨香。」
直到那封情书用箭射上敌营——敌军主帅看完当场吐血:「谁家劝降信用胭脂写?
还画小心心?!」肃州城头的风里裹着砂砾和隐隐的血腥气,旌旗被扯得猎猎作响。
城墙之下,黑压压的北狄大军如乌云压境,重甲步兵踏着沉闷的步伐,一步步逼近,
每一次踏步都震得人心头发慌。城楼上,大晏的守军紧握着弓弩,指节泛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个人身上——镇国大将军霍临渊。霍临渊一身玄色铁甲,按剑而立,
身姿挺拔如松。他望着城外潮水般的敌军,脸上看不出半分波澜,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映着天际低垂的浓云。副将陈参额角沁着汗,急步上前,声音因紧绷而有些沙哑:「将军!
敌军已进入弓弩射程,先锋营请示,是否放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战一触即发。霍临渊却像是没听见,他微微侧首,似乎在感受风的方向。然后,
在数万将士焦灼的注视下,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他从玄甲内衬里,
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封面皱巴巴、边角甚至有点卷起的小本本。
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支小巧的狼毫笔。陈参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将、将军?!
此时……此时您要作何?」霍临渊用指尖蘸了蘸唾沫,小心翼翼地翻开本子,
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新一页的墨迹似乎还没干透。他头也不抬,语气平静无波:「嗯,
夫人今早送行时提及,说我昨日家书的字迹略显潦草,有失风范。眼下两军对垒,杀气盈野,
此等肃杀之气正可砥砺心神,练字最是合适。待我写几句与她,再战不迟。」
陈参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憋得通红:「将军!城门!城门眼看要破了!狄人凶悍,
耽搁不得啊!」他恨不得抢过那个破本子扔下城楼。霍临渊终于抬眼瞥了他一下,
那眼神清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你一个光棍汉,懂什么?夫人若不悦,
便是赢了这场仗,本将回去也得睡书房。孰轻孰重,本将心里有数。」说罢,
竟真的以城墙垛口为案,屏息凝神,运笔如飞。那专注的神情,比推演沙盘时还要郑重三分。
周围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有的忍不住偷偷伸脖子想看看将军到底在写什么绝世情话。
只见霍临渊笔走龙蛇,写几句,停顿一下,似在斟酌词句,
偶尔嘴角还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让熟悉他杀伐模样的老兵们毛骨悚然的温柔笑意。
他甚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精致的胭脂盒,用笔尖稍稍蘸取了一点那嫣红的色泽,
在信纸末尾,认真地画上了两个歪歪扭扭、但一眼能辨出的……小心心。
城下的战鼓声越来越急,狄军前锋已经开始冲锋,喊杀声震天动地。陈参急得直跳脚,
却又不敢再催。终于,霍临渊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和胭脂,满意地端详了一下那颗小心心,
然后将信纸仔细折好,递给身旁一名神箭手亲卫:「绑在箭上,
射向敌军中军大纛(dào)之下。」亲卫领命,虽满心疑惑,动作却毫不迟疑。
一支绑着绯红信笺的箭矢,带着破空之声,掠过黑压压的敌军头顶,
精准地钉在了北狄主帅耶律雄战车前方的旗杆上。耶律雄,虬髯怒张,
正挥舞着战刀准备下令总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弄得一怔。
他狐疑地命人取下箭上的信笺展开。
只见上面用清隽中带着铁画银钩的笔迹写着:「夫人妆次:塞北风急,然思卿更切。
此间战事,不过土鸡瓦狗,为夫随手破之,晚膳前必归。新购的东珠已送至铺中,
卿可先观之,待为夫归来,为卿簪于鬓角,定胜却人间无数。又,今日之字,可还入眼?」
落款处,是力透纸背的「临渊」二字,
以及那两抹用胭脂点就、在肃杀战场上显得格外刺目的桃红心形。耶律雄瞪着那封信,
眼睛越瞪越大,脸上的横肉不停抖动。他先是困惑,然后是难以置信,
最后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这……这大晏主帅,在两军阵前,几十万人眼睁睁看着,
给他夫人写这种肉麻兮兮的家书?还用胭脂画心?!这分明是极致的蔑视!
是把他耶律雄和二十万北狄儿郎当成空气般的羞辱!「噗——」急怒攻心,
一口老血猛地从耶律雄口中喷出,溅湿了信纸上那两颗鲜红的小心。
他指着肃州城头霍临渊的身影,手指哆嗦,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眼前一黑,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去。「大帅!」「主帅气晕过去了!」
北狄军中顿时一片大乱,攻势为之一滞。肃州城头上,
霍临渊淡定地收起他的小本本和胭脂盒,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缓缓抽出腰间宝剑,剑锋指向城下混乱的敌营,声音清朗,传遍三军:「敌军已乱,
儿郎们,随我——出击!」顿时,杀声震天,城门洞开,蓄势已久的大晏精锐如洪流般涌出。
是夜,肃州大捷,斩俘无数,北狄溃退三百里。霍临渊回到帅帐,第一件事不是清点战果,
而是净手焚香,重新铺开信纸。这一次,他写得更加从容:「夫人如晤:今日小胜,
借夫人吉言,字亦未丢脸。为夫用你予的胭脂,略施小计,气晕那耶律蛮酋,
权当为你添个笑料。东珠可还喜欢?待为夫凯旋,再为夫人描眉……」写罢,
他轻轻吹干墨迹,指尖拂过信纸,仿佛能触到千里之外夫人温柔的眉眼。
帐外是士兵们庆祝胜利的欢呼,帐内,名震天下的镇国大将军,正对着一封家书,
笑得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嗯,今晚这封六百里加急送回去的信,字迹总该能让她满意了吧?
或许,还能讨到一句夸奖。帅帐内烛火通明,映着霍临渊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小心翼翼地将写好的信笺装入特制的锦囊,
封口处还郑重其事地盖上自己的小印——印文并非将军虎符,
而是夫人亲手所刻的「渊渟岳峙,心寄卿卿」八个篆字。「陈参。」他扬声唤道。帐帘一掀,
副将陈参带着一身未散的硝烟气大步走进,脸上犹带着白日大胜的兴奋,
但一看到霍临渊手中那眼熟的锦囊,兴奋劲儿立刻消了一半,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将军,有何吩咐?」「这封信,用六百里加急,即刻发回京城,直送夫人手中。」
霍临渊将锦囊递过去,语气是交代军国大事般的严肃。陈参双手接过,
触手竟觉得锦囊还带着点温软香气,想必是将军又偷偷塞了夫人喜欢的什么香饼子进去。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低声道:「将军,此战大捷,按例……是不是也该先拟份捷报,
八百里加急送呈陛下?」霍临渊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这榆木脑袋怎么还不开窍」:「捷报?
兵部那些老家伙自会从军报中整理呈递。陛下日理万机,晚几个时辰知道战果有何打紧?
倒是夫人,」他语气一转,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今早那封家书被你说耽搁了,
若是这封再送晚了,她担忧起来,夜里睡不安稳,谁负责?你吗?」陈参:「……」他负责?
他一个光棍副将,负责让将军夫人睡安稳?这罪名他可担待不起!他立刻挺直腰板,
朗声道:「末将明白!这就去安排,定以最快速度将将军家书送达夫人!」说完,
几乎是抱着锦囊逃也似的冲出了帅帐,生怕慢一步,
将军又要拿出那小本本记他一笔「不解风情」的罪过。看着陈参的背影,霍临渊摇了摇头,
重新坐回案前,又掏出了他那宝贝日记本。就着跳跃的烛光,他提笔蘸墨,
今日的日记可得好好写写:「腊月十八,晴,有风沙,然大吉。夫人所赐胭脂,果有奇用。
耶律雄那莽夫,见之心血逆行,不战而溃,省我不少刀兵。夫人真乃为夫福星。另,
今日阵前所书之字,自觉颇有进益,结构稳当,锋芒内敛,杀气……嗯,掺了胭脂香,
想必夫人见了能懂其中铁血柔情。肃州寒,忽忆去岁冬日,与夫人共围炉,
她以手捂我冰凉铠甲,嗔怪我不懂添衣。今铠甲犹寒,却无人再捂。思之,心甚念。盼归期。
」写到最后,笔尖温柔,烛光在他眼底映出两簇温暖的火焰。什么运筹帷幄,什么决胜千里,
都比不上想着夫人收到信时,那抿嘴一笑的模样来得重要。京城,镇国将军府。
窗外雪花悄落,屋内暖炉烧得正旺。将军夫人苏晚正对着一盘棋局凝神,
指尖的白子迟迟未落。侍女轻手轻脚地进来,奉上一个带着风尘气息的锦囊:「夫人,
将军的六百里加急信。」苏晚眉眼间的清冷瞬间化开,接过锦囊,
闻到那熟悉的、夹杂着淡淡血腥与风沙气、却又诡异地混着一丝胭脂香的味道,不禁失笑。
她小心拆开,先是快速扫过内容,看到「气晕耶律蛮酋」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想象着那莽撞敌帅看到胭脂信时的表情。待看到「字迹可还入眼」
和那两颗用胭脂精心勾勒的小心时,脸颊微微泛红,低声啐了一口:「不正经,两军阵前,
也不知收敛。」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甜蜜。她将信纸仔细抚平,
目光落在「肃州寒……思之,心甚念」几行字上,眼神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她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纸,研墨,准备回信。刚写了个开头,侍女又报:「夫人,
兵部派人送来捷报抄件,说是将军在肃州打了个大胜仗呢!」苏晚头也没抬,
笔下不停:「知道了,放那儿吧。」比起那千篇一律、充满杀伐之气的捷报,她更关心的是,
信里提到的那盒「效果卓著」的胭脂还剩多少,够不够他接下来「克敌制胜」用?
得赶紧再调一盒,连同新做的冬衣,让人快马加鞭送过去才是。她笔下回信,
字迹清丽:「霍将军钧鉴:信已收到,字确有长进,心……画得甚丑,待归家,
妾身再亲自教过。胭脂虽好,不可滥用,恐敌酋气血旺盛,气不死反添其勇。另,
新胭脂与冬衣不日即至,天寒地冻,望将军珍重,早日……归家教妾身画心。」写罢,
她轻轻吹干墨迹,装入一枚绣着缠枝莲纹的香囊里,仿佛已将千里之外的寒意与硝烟,
都隔绝在这满室暖香之外。而远在肃州的霍临渊,在收到这封回信时,
恐怕又要对着那句「归家教妾身画心」傻笑半天,然后被陈参等人默默吐槽:将军的恋爱脑,
果然是大晏最坚固的「国宝级」防御工事,无人能破。肃州城的冬日,寒风像刀子一样,
刮过将士们粗糙的脸颊。但中军帅帐里,却弥漫着一股与军营格格不入的、甜丝丝的暖香。
霍临渊面前摊着夫人苏晚的回信,已经反复看了不下十遍,指尖在「归家教妾身画心」
那几个字上流连忘返,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陈参!」他忽然扬声。
帐外的陈参一个激灵,硬着头皮进来:「将军?」「去找城里最好的绣娘,
再寻些颜色鲜亮、质地柔软的料子来。」霍临渊吩咐道,眼神还黏在信纸上。
陈参一愣:「将军,您要做新战袍?」可将军的战袍不都是京城御赐的玄色犀牛皮甲吗?
霍临渊终于舍得抬起头,用一种「你怎么这么笨」的眼神看着他:「战袍?那是厮杀用的。
夫人信里说京中今冬流行一种叫『暖兜』的护耳,用灰鼠皮衬着软锦,又暖和又轻便。
肃州苦寒,夫人畏冷,我得先给她备着,等她来时正好用上。」陈参张了张嘴,
想说仗还没打完呢,北狄只是暂时退却,夫人千金之躯怎么会来这前线苦寒之地?再说,
这兵荒马乱的,将军您还有心思琢磨京城流行什么护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