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死讯”传来时,我正在给她收拾行李。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声音凄厉得像一把钝刀,
在我耳膜上反复拉扯。“宁宁,你姐姐……你姐姐她……出车祸了,没抢救过来!
”我手一抖,姐姐最喜欢的那条香奈儿丝巾滑落在地,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而来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寒意。因为就在十分钟前,
姐姐安然还抓着我的手,脸上带着诡异的兴奋和解脱,她说:“宁宁,对不起,
但我真的受不了了。那个陆沉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嫁给他我这辈子就毁了。你帮我,
就这一次,你替我嫁过去。等风头过了,我就回来。”我看着她那张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只觉得荒唐。“姐,你疯了?那是陆沉渊!江城地下世界的皇帝,我们家惹不起!
这是早就定好的婚约,是为了救安氏集团!”“所以我才让你去啊!”她理直气壮地看着我,
“宁宁,你从小就比我懂事,比我能忍。你去,肯定没事的。爸妈那边我会说服。等我回来,
一定好好补偿你!”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跟着她那个赛车手男朋友跑了。而现在,
妈妈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爸爸在一旁声音沙哑地附和:“宁宁,你姐姐……没了。
可和陆家的婚约怎么办?陆沉渊那个人,要是我们悔婚,整个安家都要给他陪葬啊!
”我握着冰冷的手机,笑了。真是我的好姐姐,好父母。一场完美的假死脱身,
把所有的烂摊子,所有的危险,都推到了我安宁的身上。他们甚至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
因为他们知道,我拒绝不了。我拒绝的下场,就是看着安家覆灭。“宁宁,算妈妈求你了,
”妈妈的哭声带着哀求和命令,“你就当是为了你姐姐,为了这个家。你和然然长得一样,
陆沉渊不会发现的。只要你嫁过去,安家就有救了。”我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虚伪的悲痛。挂断电话,我捡起地上的丝巾,仔仔细细地叠好,
放进行李箱。这是姐姐安然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她最爱的华服、珠宝和化妆品。而我,安宁,
将带着这个箱子,顶着她的名字,嫁给那个传说中冷血残暴的男人。三天后,一场没有宾客,
只有两家人的小型婚礼在陆家庄园举行。我穿着姐姐定制的婚纱,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陆沉渊就站在我的面前。他很高,比我穿上高跟鞋还要高出一个头。
一身黑色手工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气势逼人。他的五官深邃得像是雕刻出来的,
每一分都恰到好处,却又冷得没有一丝人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看你的时候,
仿佛能将你灵魂深处的秘密都一并洞穿。传闻他手上沾过血,亲手处理过叛徒,
是江城人人畏惧的活阎王。司仪在上面念着誓词,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直到陆沉渊低沉的嗓音响起:“我愿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掐着掌心,
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我愿意。”交换戒指时,他的指尖冰冷,
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婚礼结束,我被送进了婚房。巨大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床边,
看着镜子里那张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却觉得无比陌生。我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是被识破身份后的暴怒,还是日复一日的折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门被推开,陆沉渊走了进来。他脱掉了西装外套,
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少了几分正式,
多了几分慵懒的危险。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红酒。“安然。”他开口,
声音像是上好的大提琴,却淬着冰。我的心猛地一紧,“嗯。”“你好像很怕我。
”他不是在问我,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垂下眼眸,不敢看他:“没有。”他轻嗤一声,
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阴影将我完全笼罩。“抬起头。”我僵硬地抬起头,
对上他那双探究的眼睛。他俯下身,捏住我的下巴,指腹带着粗粝的薄茧。
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和酒的味道,混杂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安家把你送来,是为了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你只需要扮演好陆太太这个角色,不该问的别问,
不该做的别做。我保安家平安无事。”我点点头,像个被驯服的宠物。他松开我,直起身子,
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浴室在那边,洗干净。”他的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我浑身冰冷,屈辱感瞬间涌了上来。但我没有反抗,默默地拿起睡衣,走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体,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我闭上眼睛,
脑海里闪过姐姐和她男友恩爱的画面,闪过父母哀求的嘴脸。凭什么?
凭什么牺牲的永远是我?从浴室出来,陆沉渊已经躺在了床上。他占据了大床的一侧,
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下,
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尽量离他远远的。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我以为他会对我做什么,可他没有。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陆沉渊过着一种诡异的同居生活。他很忙,经常早出晚归,
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给了我一张没有额度的黑卡,让我随便刷。他让管家给了我一串钥匙,
包括车库里那一排豪车的。他似乎是在履行一个丈夫的物质责任,却没有任何情感上的交流。
这对我来说,反而是最好的结果。我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巨大的牢笼里,
寻找自己的生存空间。我不像姐姐安然那样喜欢逛街购物,呼朋引伴。我喜欢安静。
我把庄园里那个荒废了的小花房重新打理起来,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我也喜欢看书,
陆沉渊的书房堪比一个小型图书馆,我便常常泡在里面。我还会下厨。安家的厨房,
以前是姐姐的禁地,她嫌油烟味重。而我,却喜欢在食物的香气里找到片刻的安宁。
管家是个年过半百的慈祥老人,他似乎对我这个新来的“陆太太”有些好奇。“太太,
您和传闻里……不太一样。”有一次,他看我端着自己做的糕点,忍不住说道。我心里一惊,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哦?传闻里我是什么样的?”“传闻里……安大**骄纵任性,
十指不沾阳春水。”管家说完,连忙补充道,“当然,传闻不可信。”我只是笑笑,
没有解释。我知道,陆沉渊一定调查过安然。他娶的,是他认知里的那个“安然”。
而我表现出的一切,都是破绽。可他,什么也没说。直到有一次,
他带着一身酒气和血腥味深夜回来。我被客厅的动静惊醒,跑下楼,
看到他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衬衫。
他的手下正手忙脚乱地要请家庭医生。“不用。”陆沉渊冷声制止,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
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我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上前去,
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水和纱布。他的手下想拦我,却被陆沉渊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着消毒水,清理他的伤口。他的肌肉紧绷着,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没有吭一声。我能感觉到,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一直落在我的头顶。我的动作很轻,很稳。这是我以前为了照顾生病的奶奶特意学的。
包扎好伤口,我站起身,轻声说:“最好还是让医生看看,我怕会感染。”他没有回答我,
只是看着我,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许久,他才沙哑地开口:“你不怕血?
”我摇摇头:“不怕。”“安然晕血。”他又说了一句。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强作镇定,低着头说:“人……总是会变的。”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闭上了眼睛,
靠在沙发上。从那天起,我感觉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回家的时间早了一些。偶尔,他会坐在餐厅,吃我做的饭菜。虽然他依旧沉默寡C,
但至少,他不再把我当成空气。有一次,安家那边打来电话,是我妈。她在电话里哭诉,
说公司资金链又出了问题,希望我能跟陆沉渊开口,再要一笔投资。“宁宁,
你现在是陆太太了,这点小事,他肯定会答应的。”妈妈的语气理所当然。我握着电话,
只觉得一阵恶心。“我不是安然。”我冷冷地说。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传来妈妈不耐烦的声音:“行了,宁宁,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姐姐当初也是为了你好,
她现在在国外过得也不容易。你就帮帮你爸爸。”帮?他们把我推进火坑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帮我?我直接挂了电话,胸口堵得厉害。那天晚上,陆沉渊回来,见我情绪不对。
“怎么了?”他难得主动问我。我摇摇头,不想把安家的那些龌龊事告诉他。
他却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道:“安氏集团的事?”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早就让陈助理处理了。”他脱下外套,递给佣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为什么?”他走到我面前,第一次,伸手抚摸我的头发。
他的动作有些生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是陆太太。”他说,“我的人,
不能受委屈。”那一刻,我的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在这个世界上,
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的,竟然是这个我曾经无比畏惧的男人。而我的亲人,
却只想着如何从我身上榨取最后一点价值。我开始贪恋这份来之不意的温暖。
我会在他回来的时候,为他留一盏灯。我会在他胃不舒服的时候,为他熬一碗粥。
我会把他那间冷冰冰的卧室,布置得温馨一些。而他,也渐渐地对我敞开了一点心扉。
他会告诉我,他今天在商业谈判上,如何兵不血刃地拿下一个项目。
他会带我去看他投资的赛车场,看那些跑车在赛道上风驰电掣。他甚至会笨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