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诊断结果,像一张死亡判决书。
——声带黏膜急性水肿,严重受损,今后,无法再从事高强度主持工作。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台里发来的停职通知。
理由是:造成重大直播事故,影响恶劣。
短短一天,爱情没了,事业也没了。
我不甘心,坚持要求查看演播厅的监控。
监控画面里,我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我上台前,凌月,趁着我整理稿件的间隙,往我的保温杯里倒了整整一包高浓度的咖啡粉。
证据确凿,我准备报警。
凌月大概也没想到我的过敏反应会这么严重,她怕了,哭着去找楚萤求救。
然后,楚萤带着厉砚行,出现在了我的病房里。
楚萤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脸上挂着歉意,眼眶红红的,我见犹怜。
「晏声,我替凌月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别追究了,她全家老小都指着她这份工作养活呢。」
我红着眼,喉咙里像含着砂纸,发出的声音艰涩无比。
「所以呢?」
所以我就活该被毁掉一切吗?
厉砚行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他只是不耐烦地皱着眉,仿佛在看一场无理取闹的戏。
他终于开了口,却是对我说的:
「辞了就辞了,吵什么?我的钱还不够你花一辈子?」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在他眼里,我引以为傲的事业,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消遣。
楚萤见我不松口,急了,端起旁边床头柜上的鸡汤。
「晏声,你一天没吃饭了,先喝口汤吧,别跟自己过不去……」
「我不喝!」
我挥手打开她的手。
争执间,滚烫的浓汤瞬间被打翻。
汤水四溅。
那一秒,厉砚行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他竟然一步跨过来,将我挡在了身后。
这个动作快得像一种本能,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我愣住了。
可大部分的汤水,还是不偏不倚地溅到了楚萤的手臂上。
「啊!好疼!」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厉砚行立刻扔下我,紧张地冲过去扶住她,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衣袖。
那截白皙的小臂上,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痕。
「晏声,你不是想报警吗?」
厉砚行看清那片“伤口”后,猛地回头,眼神冷得像冰。
他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将手机直接丢到我身上,砸得我胸口生疼。
「来,报。」
「我看着你报。」
我死死捏着冰冷的手机,克制住眼眶里疯狂上涌的酸涩。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我的儿子,厉知南,站在门口。
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跑过来抱住我,安慰我。
毕竟,我评不上他最喜欢的优秀主持人了。
妈妈需要安慰。
可他没有。
他只是慢慢地,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然后,在我震惊的目光中,拿出了一张画着可爱小熊的便利贴。
那是他四岁生日时,我因为出差没能陪他,愧疚之下给他的补偿。
一张万能的“心愿券”。
凭这张券,妈妈可以答应他任何一个要求。
「妈妈。」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你可以……别报警吗?」
他举起那张已经有些褪色的便利贴。
「现在,我想用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