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水兰完整未删减版在线阅读 菊花水兰结局

发表时间:2025-12-04 12: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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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太阳像烧化的铜汁,从清晨五点就往下泼。我蹲在店门口焊一只稳压器,汗珠掉进焊锡,"滋"一声冒白烟。菊花阿姨把卷帘门推上一半,让阳光斜斜切进来,像给幽暗的铺面开了一道刀口。她手里攥着一张薄薄的信纸,信封上印着红字——"市劳动局"。

"小陈,"她声音发颤,"你...你帮我看看,这写的啥?"

我擦擦手接过,是"农转非"批复通知——我的名字列在首批"随父转户"栏里。父亲离休后,组织上终于答应把我们一家四口从县郊公社迁进城区。那一刻,我脑子"嗡"地一声,像有人把示波器的高压打到了极限:我不再是农村户口,从此可以吃商品粮、分煤票,将来进国营厂,分宿舍,甚至娶城里姑娘。

菊花阿姨盯着我的脸,忽然笑了,却比哭还难看:"好啊,鲤鱼跳龙门。"她转身去里屋,脚下一绊,差点踢翻零件箱。我张嘴想喊她,却见她把脊背挺得笔直,像要硬生生把什么折断。

第二天,师傅也知道了消息。他拍着我的肩,夸他给店里招来"福星",说将来我进了大工厂,别忘给他拉业务。我点头,却下意识去找菊花的影子。她正蹲在灶台前烧水,蓝火苗舔着铝壶底,映得她半边脸红得发烫。我走过去,小声说:"菊花姨,我...我不会忘了你。"她没有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水开了,雾气漫上来,她的睫毛湿成一缕缕。

转户手续办得出奇快,派出所一纸章盖下,我的身份像被重新编码。母亲催我辞去店里的活儿:"早晚要进厂,别耗在那破铺子里。"我口头答应,却一天推一天,连自己都说不清在等什么。

傍晚,广场放露天电影,《人生》里的巧珍被高加林抛弃,人群里发出长长叹息。我倚在柜台,看银幕的光影投在菊花脸上,她的泪痕一闪一闪。我鼓起勇气,把父亲发的第一张"城市居民粮票"递给她:"这个...给你家买米。"她愣住,指尖在我掌心划了一下,像被烫着似的缩回去:"让人看见,你师傅会骂人。"我固执地塞进她围裙口袋,她却忽然伸手,把我推开——师傅酒醉归来,正撞在门口。

那一夜,我没回宿舍。店里太热,我搬了张竹床睡到后院。月光像长了毛的霜,铺在废旧显像管和铜线上。后窗半掩,我听见前屋低低的争吵——

"那小子给你啥?粮票?你缺粮票?"

"人家好意..."

"好意?他翅膀硬了,想打你主意?别忘了你是谁老婆!"

"我谁老婆...我早忘了我是谁!"

"啪"一声脆响,像玻璃杯被掼碎。我心脏跟着炸开,想冲进去,却听见她压抑的抽泣,像钝刀割布,一丝一缕,闷得人透不过气。我攥紧拳,指甲陷进肉里,却终究没敢推门。

第二天清晨,师傅像没事人一样吩咐我去库房点货。菊花阿姨左眼乌青,扑了厚粉也遮不住。她把早餐推到我面前:一碗白粥、两只煎得焦脆的荷包蛋。我低头扒饭,不敢看她的眼。她却忽然俯身,用只能让我听见的声音说:"好好奔前程,别回头。"热气混着葱香喷在我耳廓,烫得我想哭。

离店那天,父亲亲自来接。吉普车停在广场边,我拎着行李,像被命运拎起后颈皮。菊花阿姨站在柜台里,背挺得笔直,嘴角挂着笑,却像一张拉满的弓。我张了张嘴,想喊她,却被父亲一把推上车。车门"砰"地合上,我隔着玻璃看她,她抬手挥了挥,动作很慢,像把什么从生命里撕下来,然后转身进了里屋,背影瘦小,却再没回头。

车轮卷起尘土,我低头看掌心——那张被我攥得皱巴巴的"城市居民供应证"静静躺着,钢印冷硬,像一枚崭新的镣铐。我终于明白,所谓"农转非",不只是跳出农门,也是把一些人一些事,永远留在身后;而命运最残忍的地方,在于它给你光明的同时,也悄悄掐灭了你心里最后一盏烛火。

车过十字路口,我回头望,广场上的太阳白得刺眼,那间小小的五金铺被光吞没,像从未存在。可我知道,那里有裂开的西瓜,有潮湿的蒲扇,有一双被凉鞋印晒伤的脚,还有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

"菊花姨,我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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