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不适想再上前,手腕却被一股巨力钳住。
是裴昭晞。
“怎么回事?”
墙上的孩子们瞬间变脸,委屈地哭嚷起来:“妈妈!他要打我们!我们好害怕……”
裴昭晞眉心微蹙,示意保镖把孩子抱下来,耐着性子安抚几句,才看向季怀墨,语气不悦。
“怀墨,你是长辈,跟孩子们计较什么?”
季怀墨捂着火辣辣刺痛的额头,难以置信:“他们在撒谎!是他们拿石头砸我和季怀安!”
裴昭晞却像没听见,“小孩子懂什么撒谎?他们不过是贪玩罢了。”
她弯腰抱起最小的女孩,声音是季怀墨久违的温和,“不怕,妈妈在,没人敢打你。”
剩下的话季怀墨听不清了,只能看见裴昭晞抱着孩子,渐行渐远的背影。
一颗心,彻底冷透。
他沉默地拉着季怀安回到侧楼。
找出药箱,沾着药膏的棉签触到弟弟手臂上的青紫时,手微微颤抖。
“季怀安,下次遇到这种事,你要躲远点……别傻站着挨打。”
季怀安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哥哥,是我没用,护不住你……”
“季家没了,爸妈没了,你又没个孩子傍身。如今裴总是你唯一的依靠了,你别跟她置气……”
季怀墨心底一片荒凉。
若是余生都只能依附一个厌弃他的女人苟活,这辈子又有何意义?
他疲惫地坐到梳妆台前,想处理额头的伤。
镜中映出一张苍白枯槁的脸,额角被石块砸中的地方红肿刺痛,却没有一丝血迹。
季怀墨呼吸一窒,大脑瞬间空白。
“季怀安,为什么我受伤了却没有流血?”
闻言,季怀安身体一僵,眼神慌乱:“可能,可能是伤得不深……”
季怀墨看着镜中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抬起手按向自己左胸口——
没有心跳。
下一瞬。
季怀墨眼前白雾茫茫,意识坠入一片混沌。
再回过神,只见庄严肃穆的高台上,一位身着黑袍的身影端坐着。
那身影翻阅着一本散发着幽光的厚重册子。
“季怀墨,江城人,季氏次子,亡于十年前腊月二十九丑时一刻。”
“季家祖辈经商,素有善名。你枉死疗养院,执念太深,吾等特许你魂体滞留人间十载。”
低沉威严的声音一字一句响起,让季怀墨浑身血液冻结。
顷刻间,他想起了这些年来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细节:
脚下没有影子、白天精神萎靡夜晚才清醒、尝不出饭菜滋味、体温常年冰冷……
头疼袭来,脑海中一幕幕如走马灯掠过。
裴昭晞将他丢弃在偏远的疗养院,任他自生自灭。
大雪纷飞的除夕夜,他高烧到几度昏厥,身边只有提前来疗养院找他过年的弟弟季怀安。
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