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我满心欢喜,等着我的夫君,大夏朝的太子顾珩。
等来的却不是合卺酒,而是一把淬着寒光的利剑,由他亲手送入我的心口。
温热的血溅在他喜庆的红袍上,像绽开的死亡之花。“殊薇,”他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冷,
“别怪我。轻柔快不行了,只有你的凤凰血能救她。”“你的心,我要拿去给她做药引。
”我死死地盯着他,血沫从唇边涌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诅咒:“顾珩……若有来生,
我必将你挫骨扬灰!”他面无表情地拔出剑,任由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再次睁眼,
红烛帐暖,我成了敌国北燕最不受宠的公主。而那个曾亲手剜我心的男人,如今战败被俘,
成了我名义上未婚夫的阶下囚,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1“公主,您醒了?
”一个穿着淡绿宫装的丫鬟惊喜地凑过来,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猛地坐起身,
心脏处传来一阵清晰而有力的跳动,而不是被利刃贯穿的剧痛。我低头,
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双手,不是我那双常年握剑、布满薄茧的手。这里不是大夏的东宫,
不是我血溅三尺的婚房。雕梁画栋,陈设华贵,却处处透着一股北地铁血的冷硬风格。
“我是谁?这里是哪儿?”我的声音嘶哑干涩,却是一种全然陌生的少女音色。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道:“公主您说什么胡话呢!您是咱们北燕的朝阳公主啊!
您前几日失足落水,昏迷了三日,可把奴婢吓坏了。”北燕。朝阳公主。
这两个词像惊雷一样在我脑中炸开。我是大夏镇国将军的独女,林殊薇。我为顾珩披荆斩棘,
助他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一步步登上太子之位。我以为我们是天作之合,
是并肩作战的爱人。直到大婚之日,他为了他的白月光苏轻柔,亲手杀了我。原来,
我为他付出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我的凤凰血,我的心,
都成了救那个病弱美人的药引。何其可笑!我闭上眼,那穿心之痛仿佛还残留在灵魂深处,
顾珩冷漠的脸和苏轻柔苍白无辜的脸交替出现。恨意像毒藤,瞬间缠绕住我的新心脏。顾珩,
苏轻柔,大夏……我没死。不,是林殊薇死了。活下来的是北燕的朝阳公主,赵阳。
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性格怯懦,体弱多病,在宫中毫无存在感,连落水都没几个人在意。
也好,这样的身份,更方便我行事。“扶我起来。”我冷冷地开口。那丫鬟愣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适应我突然变得冰冷的语气,但还是顺从地扶我下床。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眼清丽,却带着一股久病的苍白和怯弱。不像我林殊薇,明艳张扬,
英气逼人。但这双眼睛,此刻却盛满了滔天的恨意和来自地獄的寒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问。“回公主,已是盛夏了。您……您昏迷前,陛下刚下旨,将您许配给太子殿下。
”太子?我心中一凛。北燕的太子萧彻,那是个比顾珩还要可怕百倍的人物。
传闻他十二岁上战场,十五岁便以三千铁骑大破大夏五万大军,杀伐果决,冷酷无情,
是悬在大夏头顶的一把利刃。顾珩最忌惮的人,就是他。而我,一个死去的大夏将军之女,
竟然重生在了他未婚妻的身上。真是天意。老天爷没让我死透,
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着我那些仇人,一个个坠入深渊!2接下来的几天,
我一边养着这副孱弱的身体,一边通过贴身丫鬟绿蚁的口,迅速了解了现在的情势。
北燕与大夏常年交战,边境摩擦不断。就在我“落水昏迷”的这几天,
两国在边境的云州城爆发了一场大战。大夏的领兵主帅,正是新晋太子,我的好夫君,顾珩。
而北燕的统帅,则是太子萧彻。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喝药,差点没把苦涩的药汁喷出来。
“战况如何?”我强压下心中的波澜,故作平静地问。
绿蚁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兴奋:“太子殿下神勇无敌!据说设下妙计,诱敌深入,
将大夏太子顾珩围困在落霞谷,大夏军队死伤惨重!”我的手猛地攥紧了药碗。
“那……顾珩呢?”“听说……听说被太子殿下生擒了!如今正押解回京,要献给陛下的。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大夏的太子都成了咱们的阶下囚,真是大快人心!”阶下囚。顾珩。
我怔怔地听着,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快意从心底喷涌而出,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真是报应!
来得如此之快!他以为杀了我,取了我的心,就能和他的苏轻柔双宿双飞,稳坐江山了?
他做梦!没有我林家军在前面为他冲锋陷阵,没有我为他出谋划策,
他顾珩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草包!绿蚁被我的样子吓坏了,结结巴巴地问:“公……公主,
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我抹去眼角的泪,笑容冰冷得像一把刀。“我没事,
我只是……太高兴了。”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柔弱的脸上,
绽放出与容貌截然不符的狠戾笑容。顾珩,你一定想不到吧。你以为已经死透的我,
换了个身份,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却成了我脚下的泥。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3三日后,萧彻大军凯旋。我作为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自然要随同皇室众人,前往城门迎接。
这是我重生后,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北燕太子。他一身玄色铠甲,身披黑色大氅,
骑在高大的战马之上,周身都散发着铁与血的煞气。他的五官轮廓深邃,俊美得极具攻击性,
一双墨色的眼眸,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他不像顾珩那般,
喜欢用温润如玉的表象来伪装自己。萧彻的冷酷和强大,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加任何掩饰。
他翻身下马,向北燕皇帝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儿臣,幸不辱命。”简单的六个字,
却带着万钧之势。北燕皇帝龙颜大悦,亲自扶起他,大加赞赏。我的目光,却越过他,
投向了队伍后方那辆简陋的囚车。囚车里,一个男人穿着囚服,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
头发散乱,满脸污泥,狼狈不堪。可那张脸,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顾珩。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茫然地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当他的视线与我对上时,
他只是漠然地一瞥,便移开了。是了,在他眼里,
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弱不禁风的北燕公主。他永远不会知道,这具皮囊之下,
是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林殊薇。我的心中涌起一阵尖锐的快意。这样很好。游戏,
就是要一点一点地玩,才有趣。宴会上,北燕皇帝大赏三军,气氛热烈。我坐在角落,
安静地看着觥筹交错,心中盘算着下一步。“朝阳。”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头,
对上萧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身体可好些了?”他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关切,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的询问。
我学着原主的样子,怯怯地站起来,低下头,小声说:“谢……谢太子殿下关心,
已经好多了。”他“嗯”了一声,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听说你落水前,性子活泼。
醒来后,倒安静了不少。”我的心猛地一跳。他在试探我。我垂下眼帘,
声音更低了:“大病一场,像是……忘了很多事,也想通了很多事。”他没有再追问,
只是淡淡道:“过几日便是你我的订婚宴,好好准备。”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仿佛只是过来通知我一声。我看着他的背影,手指微微收紧。萧彻这个人,
远比我想象的要敏锐。在他身边,我必须步步为营。但没关系,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
我的目标,是那个即将被公开审判的阶下囚。我要让他,生不如死。4晚宴结束后,
我找到了萧彻。他正在书房处理军务,见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毕竟,
这位朝阳公主,向来是避他如蛇蝎的。“有事?”他放下手中的笔,言简意赅。我鼓起勇气,
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用一种混合着好奇与一丝残忍的天真语气说道:“太子殿下,
我……我听说您抓住了大夏的太子。”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我……我能去看看他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袖,“我长这么大,
还从没见过敌国的太子呢……听说他从前很威风,我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这番话,
符合一个深宫公主不谙世事的好奇心。萧彻审视地看着我,那目光像刀子,
仿佛要将我层层剖开。我强忍着心底的紧张,努力维持着脸上那份天真无邪的表情,
甚至还带着一丝对血腥的向往和兴奋。良久,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可以。
”他竟然答应了。“不过,天牢阴冷,你一个人去,本宫不放心。”他站起身,朝我走来,
“本宫,亲自带你去。”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他要亲自带我去?这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多谢太子殿下。”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
天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血腥和腐朽的气味。我跟在萧彻身后,一步步走向最深处。那里,
单独关押着顾珩。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乱发之下的双眼,依旧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倨傲,
即使沦为阶下囚,也未曾消减。但当他看到萧彻身后的我时,他愣住了。我穿着华丽的宫装,
与这阴暗的地牢格格不入。“顾珩。”萧彻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本宫的未婚妻,朝阳公主。”顾珩的眼神在我脸上一扫而过,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仿佛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我心中冷笑。很好,就是这种眼神。我往前走了两步,
凑到牢门前,歪着头,用天真的语气问:“你就是大夏的太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顾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个女人,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他冷哼一声,
即使身陷囹圄,依旧傲慢。“放肆?”我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地牢里显得格外诡异,“可你现在是阶下囚呀。你的命,都握在我们手里。
”我伸出手,纤细的手指穿过牢门的缝隙,轻轻地,挑衅地,划过他满是污泥的脸颊。
“我听说,你出征前,刚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我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呢喃。
顾珩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的婚礼,就是我的葬礼。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你怎么知道?”“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的太子妃,
叫林殊薇,对不对?”我继续笑着,眼中却淬满了毒,“听说,她是大夏第一美人,
也是第一女将,为了帮你登上太子之位,立下了赫赫战功呢。”顾珩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这双陌生的眸子里,找出什么熟悉的影子。“你到底是谁?
”他嘶哑地问。我收回手,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碰过他的指尖,
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然后,我将丝帕嫌恶地扔在地上。“我是谁不重要。”我凑近他,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在大婚之日,
亲手用剑刺穿了她的心脏。”5轰!顾珩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瞳孔骤缩,
死死地抓住牢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当时在场的,只有他和几个心腹,而那些心腹,
早已被他处理干净。他看着我,眼神从震惊,到怀疑,再到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你到底是谁?你和林殊薇是什么关系?”他几乎是咆哮着问出来。我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
心中涌起复仇的**。这就受不了了?顾珩,这还只是个开始。我后退一步,回到萧彻身边,
挽住他的手臂,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天真烂漫的笑容。“太子殿下,他好凶啊,我有点怕。
”萧彻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深沉,然后他看向牢里的顾珩,
声音冰冷如铁:“看来大夏的太子,还没学会阶下囚的规矩。”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给他长点记性。”狱卒立刻会意,打开牢门,手中带着倒刺的皮鞭,
狠狠地抽在了顾珩的身上!“啪!”一声脆响,皮开肉绽。顾珩闷哼一声,
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我却笑了,笑得越发灿烂。“殿下,
再用力一点。”我轻声说,“我喜欢听这个声音。”鞭子一下下地落下,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顾珩死死地咬着牙,一声不吭,但他的眼神,却从最初的凶狠,
慢慢变得涣散,痛苦,和……迷茫。他想不通。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远在北燕的公主,
怎么会知道他最隐秘的罪行。直到他被打得奄奄一息,瘫倒在地,萧彻才挥了挥手,
示意狱卒停下。“走吧。”萧彻揽住我的腰,带我离开。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顾珩趴在地上,血肉模糊,却依旧挣扎着抬起头,
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问:“为……什么……”我朝他露出了一个林殊薇式的,
明艳而残忍的微笑。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顾珩,好好享受吧。这只是开胃菜。
我会让你一点点地品尝,我曾经承受过的,百倍、千倍的痛苦。6走出天牢,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松开挽着萧彻的手,低着头,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怎么,
怕了?”萧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没有。”我小声说,
“只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场面。”“是么?”他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我倒觉得,
你很兴奋。”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个男人,太敏锐了。我抬起头,眼眶里适时地蓄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