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要是敢把今晚的事报告上去,我就告你性骚扰。”市局新来的林警官,
正用那双逮捕过无数凶犯的手,死死攥着我的白大褂。我瞥了一眼解剖台上只剩一半的尸体,
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对着一具尸体性骚扰?林队,你口味挺重。
”她被我噎得满脸通红,漂亮的杏眼里全是羞愤,抬手就把手术刀砸在我脚边。“江法医,
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我只是不想你跟那个新来的实习生走得太近!
”我沉默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个本该躺在停尸柜里的“尸体”不知何时坐了起来,
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咳咳。”一声咳嗽打破了停尸房的死寂。林溪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机械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解剖台上,那具被白布盖了一半的“尸体”缓缓坐起,
扯下脸上的标签,露出了一张满是褶子的笑脸。“小两口吵架别在我的‘灵堂’上啊,晦气。
”老K,局里最资深的老卧底,此刻正笑呵呵地看着我们。林溪的脸,在一秒钟内,
从爆红转为惨白,最后变成一种混杂着惊恐和羞愤的酱紫色。她看看老K,又看看我,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故意设局看她笑话。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老K还在不知死活地拱火。“江小子,可以啊,你这未婚妻,比你爸当年还有气势。
”“未婚妻”三个字,像是一道天雷,劈在了林溪的天灵盖上。她浑身剧震,猛地后退一步,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谁是他未婚妻!”她尖叫着反驳,声音都破了音。“江澈,你**!
”她气得跺脚,眼圈瞬间就红了,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我看着她几乎是同手同脚的狼狈背影,紧绷的下颚线终于放松,一丝笑意泄露出来。
“装什么冷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老K从台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毫不留情地戳穿我。我恢复了平时的冷淡,给他倒了杯温水。“谢了,K叔。
”“她不这么逼一下,永远学不会坦率。”老K喝了口水,啧啧感叹。“你们这些小年轻,
就是花样多。当年我追你婶,一束花就搞定了。”我没接话,
脑子里全是林溪从小到大翻墙爬窗来我家的“劣迹”。五岁,为了抢我一块糖,翻。十五岁,
考砸了不敢回家,翻。二十岁,跟家里吵架,又翻。她好像永远学不会走正门。
嘴上嫌弃了二十年,心里却被这些回忆填得又暖又胀。“叩叩。”怯生生的敲门声响起。
新来的实习生小雅,捧着一份报告站在门口,脸颊微红。“江老师,这是最新的毒理报告。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眼神里是对我毫不掩饰的崇拜和仰慕。我点点头,刻意放缓了语气。
“辛苦了,小雅,报告放这吧,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我的眼角余光,
精准地捕捉到门外那道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呵,这个小醋坛子。她根本就没走远。今晚,
我家书房的窗户,又要遭殃了。我慢条斯理地脱下白大褂,收拾好东西,开车回家。
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楼下药店,买了一瓶活络油和几张创可贴。又去24小时便利店,
买了一堆她最爱吃的薯片和巧克力。回到家,我没有开灯,径直走向书房。
窗台的白色漆面上,果然多了一个新鲜的、小巧的泥脚印。我摇摇头,
把医药箱和零食袋子轻轻放在窗边的矮柜上。然后,关上门,去洗澡。一切尽在掌控。
这种感觉,该死的让人愉悦。2热水冲刷着身体,我却在想,林溪这次会藏在哪里。衣柜?
她试过了,被我用一个苹果引了出来。窗帘后?也试过了,她没憋住,打了个喷嚏。
难道是书桌底下?我擦干头发,换上睡袍,推开书房的门。屋里一片漆黑,
只有月光倾泻进来。我没有开灯,凭着记忆走向窗边。她果然来了。窗户半开着,
夜风灌进来,吹动着窗帘。窗台上,我放的零食和药箱原封不动。但旁边,
多了一个蜷缩着的身影。林溪抱着膝盖坐在窗台上,头埋在臂弯里,
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猫。听到我的脚步声,她肩膀一抖,却没有抬头。我倚着门框,
双臂环胸。“欢迎光临,林大警官。”“这次是准备偷文件,还是偷人?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猛地抬起头,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带着未干的水汽。“我来检查你有没有金屋藏娇!”她嘴硬地反驳,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动作利落,却在落地时脚下一崴,发出一声闷哼。我立刻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你这身手,还抓贼呢?”我嘲讽她,手上却顺势将她打横抱起,走向沙发。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放我下来!江澈你个**!”她挣扎着,
拳头软绵绵地捶在我胸口。我没理她,将她稳稳放在沙发上,然后蹲下身,
托起她微肿的脚踝。“别动。”我语气不容置疑,拿出活络油,倒在掌心搓热,
覆上她的脚踝。温热的触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气氛在黑暗中变得暧昧。她不敢看我,目光乱瞟,最后落在我书桌上一份实习生档案上,
上面有小雅的照片。“你明明知道……”她小声嘟囔,声音里全是委屈,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当警察……”我的动作一顿。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闪回】八年前,
她刚上大一,喝得醉醺醺地,在深夜翻墙闯进我家。那晚,没有月亮。她抱着我,
哭得撕心裂肺,把鼻涕眼泪全蹭在我刚换的白衬衫上。“江澈,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好多年了!”“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为什么眼里只有那些尸体!
”酒气混着她身上少女的馨香,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烧毁。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才勉强维持住冷静。我推开她,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疼得快要窒息。但我说出的话,
却冰冷得像手术刀。“林溪,你现在只是一时冲动。”“我未来的伴侣,
必须是能理解我工作、与我并肩而立的强者。”“而不是一个需要我时时保护,
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她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狠下心,
迎着她受伤的目光,一字一句,定下那个残忍的约定。“等你什么时候,能凭自己的本事,
戴上刑侦队长的肩章。”“再来跟我说这句话。”我亲手把她推开,
推向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那天晚上,她走后,我在书房坐了一夜。掌心的伤口,
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疼。【闪回结束】“还有多远?”我轻声问,打破了沉默。
手下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柔。林溪的眼眶彻底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她抬起头,狠狠地瞪着我,像是在宣誓。“快了。”“江澈,你等着。
”“我一定会亲手给你戴上手铐,罪名是……扰乱我心。”最后几个字,她说的极轻,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我低下头,
继续给她揉着脚踝,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这个笨蛋。她不知道,我等的,又何止是这一天。
我等的,是我们的二十年。3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
市里就出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三名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被发现时,
身上都有被虐待的痕迹。市局成立了专案组,林溪是负责人,我作为首席法医,自然是顾问。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投影上,是三具残破的尸体照片。林溪站在前面,分析着案情,
声音冷静,条理清晰。“三名受害者职业不同,生活轨迹没有交集,唯一的共同点是,
她们都是黑长直,身材偏瘦。”“凶手反侦察能力很强,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指纹和DNA。”**在椅子上,看着她英姿飒飒的模样,
有些出神。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哭鼻子的小女孩了。“江法医,
你有什么看法?”林溪的提问将我拉回现实。我站起身,走到投影前,
指着尸体照片上几处不起眼的细节。“三名受害者的致命伤都在颈部,
但前两名和第三名的伤口角度有细微差别。”“我推测,凶手不止一人,或者,
凶手在使用不同的凶器。”“另外,第三名受害者的指甲里,有微量的特殊纤维,
不是她自身的衣物。”我做出侧写:“凶手有很强的控制欲,享受猎物挣扎的过程,
他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一个看似柔弱,但内心倔强的女性。”我的话音刚落,
实习生小雅的眼睛就亮了。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江老师,
我……”她想说什么,被林溪冷冷地打断。“这里是专案组会议,实习生没有发言权。
”小雅的脸白了白,委屈地坐了回去。会议结束后,林溪把我堵在走廊上。
“你刚刚干嘛对她那么温柔?”又来了,这个醋坛子。“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淡淡地说。
“事实?你的侧写就差报她身份证号了!”她气得胸口起伏。我知道她误会了。
但看她为我吃醋的样子,实在有趣。我懒得解释,绕过她准备离开。“江澈!
”她在我身后喊,“你给我站住!”我没理她。两天后,案情果然陷入了僵局。
第四名受害人迟迟没有出现,整个警局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下。
我正在解剖室分析那根微量纤维,小雅敲门进来。“江老师,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手心都是汗。我头也没抬:“把资料整理好就行。”她“哦”了一声,
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江老师,我觉得,我可能符合你说的目标特征……”她鼓起勇气,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我想当诱饵。”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胡闹。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出去。”我的语气很冷,小雅被吓到了,红着眼圈跑了出去。
我没在意,继续埋头工作。直到半小时后,林溪一脚踹开了解剖室的门。“江澈!
小雅不见了!”她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我心里咯噔一下。“监控呢?
”“她最后出现在监控里,是去了西郊的废弃工厂,手机也关机了!”我立刻脱下白大褂,
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林溪比我还快,已经冲到了车库。她看我的眼神,复杂得可怕。
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慌。我知道,她不是在为小雅担心。她是在怕。
怕我因为小雅,出什么事。这个认知,让我的心又软又疼。警车呼啸着冲向西郊。监控室里,
林溪死死盯着屏幕,看到小雅失联的那一刻,她比我还先一步冲了出去,下令全员追捕。
我内心一紧,不是为小雅,而是怕林溪冲动之下以身犯险。废弃工厂里,
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我们在一间上锁的仓库前,听到了里面微弱的呼救声。
“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策应!”林溪不顾我的阻拦,直接一脚踹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开的瞬间,一个黑影从里面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林溪!
”我瞳孔猛缩,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将她护在身后。同一时间,
我从腰间摸出一枚备用的手术刀,想也不想地掷了出去。手术刀精准地划过凶手的手腕,
他吃痛地惨叫一声,手里的刀应声落地。林溪反应极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将凶手死死地压在地上。几乎是同一时间,大批警员涌了进来。仓库里,小雅被绑在椅子上,
吓得瑟瑟发抖。我松了口气,刚想检查林溪有没有受伤,
一个温和却带着一丝疏离的声音响起。“溪溪,你太冲动了。”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风衣,
气质儒雅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向林溪,语气里满是关切和责备。省厅空降的专案组长,
赵阳。也是当年在警校,把追求林溪搞得人尽皆知的风云人物。赵阳的目光扫过我,
最后落在我和林溪紧挨着的身体上,眼神暗了暗。他脱下自己的风衣,想披在林溪身上。
林溪却后退一步,避开了。“赵组长,谢谢关心,我没事。”她的语气很客气,也很疏远。
赵阳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他瞥了我一眼,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江法医,现场勘查是你的专业。”“抓捕这种事,还是交给我们警察吧。”这话听着客气,
实则是在指责我越界。林溪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她想也不想地挡在我面前,
像一只护崽的母鸡。“赵阳!你说什么呢!”“刚才要不是江澈,受伤的就是我!
”“他是我们专案组的顾问,他的判断,救了我们所有的人!”她当着所有人的面,
毫不犹豫地维护我。赵阳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4案件复盘会上,气氛诡异。
赵阳作为省厅专家,坐在主位,侃侃而谈。他将这次行动的成功,
归功于省厅的情报支持和自己的英明指挥,对我掷出手术刀的行为,却用“事急从权,
不提倡”一笔带过。林溪的脸色越来越冷。我倒无所谓,靠在椅子上,
翻看着手中的尸检报告。真相,远比功劳重要。会议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准备离开。
“林溪,你留一下。”赵阳叫住了她。我停下脚步,站在门口,没有走。天台上,风很大,
吹得林溪的头发有些乱。赵阳站在她面前,一副苦口婆心的长辈姿态。“溪溪,
我知道你和江法医是发小,关系好。”“但工作不是过家家,他的存在,
已经严重影响到你的专业性。”林溪冷笑一声:“我的判断,不需要你来指点!”“是吗?
”赵阳步步紧逼,“那你告诉我,你今晚踹门时的冲动,有几分是为了那个实习生,
又有几分,是为了他?”他指的我。“你把个人感情带到案子里,这是大忌!
”林溪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我拿着一份新的尸检报告,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我的脚步声很轻,但他们都听见了。“赵组长,有时间教育我的未婚妻,
不如先看看你错漏百出的调查报告。”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呼啸的风声里,清晰得可怕。
赵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江法医,你什么意思?”我没理他,直接将报告递到林溪面前。
“看看这个。”我指着报告上的微量物证分析:“凶手不止一个。
”“之前我说的伤口角度不同,不是因为凶器,而是因为两个凶手,一个是左撇子,
一个是右撇-子。”“你忽略了第三名受害者指甲里的纤维,那不是衣物纤维,
而是**假发的工业纤维。”“两个凶手,一个是假发厂的工人,一个是他的同伙。
”“他们不是随机作案,他们在进行一种角色扮演的杀人游戏。”“而实习生小雅,
根本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只是想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去进行真正的第四次猎杀。
”我每说一点,赵阳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林溪的眼睛里,则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那是对我全然的信任和崇拜。我从林溪手中抽回报-告,甩在赵阳胸口。
“根据假发纤维的来源,我们已经锁定了凶手的身份和藏身点。
”“在你开这个可笑的复盘会时,你的手下,已经把人抓回来了。”赵阳踉跄着后退一步,
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引以为傲的专业和权威,被我用一份轻飘飘的报告,彻底碾碎。
我走到林溪身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微微发抖的肩膀上。然后,当着赵阳的面,
动作自然又强-势地,将她揽进怀里。我直视着赵阳那双写满屈辱和不甘的眼睛,语气平淡,
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我的人,无论冲动还是冷静,都轮不到你来置喙。
”林溪在我怀里,身体从最开始的僵硬,慢慢变得放松。她把脸埋在我胸口,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赵阳死死地瞪着我们,嘴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带着满身的狼狈和挫败,愤然离去。天台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风还在吹。我低头,
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轻笑出声。“现在,可以正式交往了吗,林队长?
”她从我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笑意和星光。她没有回答。只是踮起脚尖,
用力地,吻住了我的唇。这个吻,带着风的清冽,和她独有的,霸道又甜蜜的气息。
5连环杀人案完美告破,林溪功不可没。一周后,市局召开了表彰大会。我坐在台下,
看着她穿着崭新的警服,肩膀上,换上了代表刑侦支队长的闪亮肩章。聚光灯下,
她英姿飒爽,光芒万丈。那是为了我,一步步走到的高度。她在台上发言,声音清亮,
目光却越过所有人,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那眼神里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心中一片滚烫。仪式结束,她被一群同事围住恭喜。我没有去凑热闹,转身离开,
只给她发了条短信。【晚上八点,城西天文馆,你的奖励。】晚上七点五十分,
林溪开着她那辆牧马人,准时出现在天文馆门口。她换下了一身警服,
穿了条很少见的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她推开天文馆厚重的大门,
愣住了。整个天文馆,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江澈?”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没有回应。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时,整个大厅的灯光,瞬间熄灭。
头顶巨大的穹顶屏幕,亮了起来。璀璨的星河流转,深邃的宇宙在眼前铺开。
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我从黑暗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支激光笔,在她身后的穹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