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血夜归来,锋芒初露残阳如血,泼洒在永定门的青石板上。京郊官道尽头,
一辆乌木马车碾过碎石,车帘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座上男子的侧脸。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
随着马车颠簸泛着冷光,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一枚墨玉令牌,令牌正面刻着狰狞的“烬”字,
边缘还沾着未褪尽的暗红——像极了五年前那个雪夜里,溅在他年幼脸颊上的血。“公子,
前面就是永定门了。”车夫老魏的声音带着颤,不是怕京畿的盘查,是怕车里这位主子。
五年前,他从寒潭里捞起这个浑身是伤的少年,看着他在边境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用五年时间建起“夜阁”,成了连北狄可汗都要忌惮的“夜烬”。可只有老魏知道,
这位“夜烬”公子的枕下,夜夜压着半块染血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萧”字。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夜烬抬眼望向那座巍峨的城门。
城楼上“永定”二字烫得他眼疼,五年前,就是从这里,镇国公府的嫡长子萧衍,
亲手将“通敌叛国”的枷锁扣在父亲颈上。也是在这里,继母柳氏穿着锦绣华服,
看着他母亲的灵柩被草席裹着扔进乱葬岗。“进府的帖子,送到了?”夜烬的声音很淡,
像淬了冰。“回公子,已按您的吩咐,以‘北地行商夜烬’的名义,送到镇国公府了。
”老魏低声道,“只是……柳氏和萧衍,怕是认不出您了。”夜烬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
当年他被忠仆推入寒潭时不过十三岁,如今身形拔高近尺,又在边境历练得筋骨粗壮,
加上刻意改变的声线,那对只顾着争权夺利的男女,怎会认出他这个“死了五年”的庶子?
马车刚要过城门,忽然被几个锦衣护卫拦住。领头的是个三角眼,腰间挂着“萧”字腰牌,
显然是镇国公府的人。“站住!马车里是什么人?不知道这永定门附近,
不许行商的马车过吗?”三角眼叉着腰,眼神在乌木马车上来回扫视,显然是想讹钱。
老魏刚要下车打点,车帘却再次掀开。夜烬缓步走下马车,玄色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他身形挺拔如松,明明没穿官服,却自带一股慑人的气势,三角眼竟一时忘了放狠话。
“镇国公府的规矩?”夜烬垂眸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人心上,“我倒不知,
萧衍何时有能耐,敢在天子脚下私设规矩了?”三角眼被他看得发毛,
色厉内荏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我家公子的名讳!给我搜!”两个护卫刚要上前,
夜烬忽然动了。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咔嚓”两声脆响,
两个护卫的手腕已经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疼得满地打滚。三角眼吓得魂飞魄散,刚要拔刀,
手腕却被夜烬牢牢攥住。那力道大得惊人,骨头像是要被捏碎,
他疼得涕泪横流:“大侠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夜烬从袖中摸出那枚墨玉令牌,
在他眼前晃了晃:“回去告诉萧衍,三日后,我会去府中‘拜访’。让他……备好茶水。
”话音落,他猛地松手。三角眼踉跄后退,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圈青紫色的指痕。
他看着夜烬重新上车,马车轱辘碾过地面,留下一串远去的车辙,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
才瘫坐在地上,盯着掌心那枚被塞来的碎银,浑身止不住地抖——那令牌上的“烬”字,
像个索命的符咒。马车行至城东一处僻静巷口,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一个穿月白长衫的少女骑着马,身后跟着两个捕快,似乎在追什么人。少女眼尖,
看见巷口的马车,勒住缰绳喊道:“借过!我们追嫌犯!”夜烬坐在车内,
听见这声音微微挑眉。这声音清冽如泉,带着一股不卑不亢的韧劲儿,倒不像寻常闺阁女子。
少女策马而过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马车。车窗半掩,她恰好看见男子握着令牌的手,
那枚墨玉令牌上的“烬”字,让她心头一跳——近日京中接连有萧衍的人被打伤,
现场都留下了类似的标记。“沈**,还追吗?”捕快问道。
被称作“沈**”的沈清辞收回目光,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不必了,
先回府。”她是吏部尚书沈知言的独女,近日正帮父亲查一桩贪腐案,
涉案人员恰与镇国公府有关。这个“夜烬”,来得未免太巧了。
马车最终停在城外一座雅致的别院。这里是夜阁在京城的据点,暗卫早已布控妥当。
夜烬走进书房,墙上挂着一幅镇国公府的舆图,
上面用朱砂圈出了几处地方:柳氏的院落、萧衍的书房、还有当年母亲被囚禁的柴房。
他取下墙上的长剑,剑鞘古朴,剑身却寒光凛冽。这是父亲生前教他练剑时用的“惊鸿剑”,
当年他坠崖时死死攥着,才没被冲走。“公子,柳氏收到帖子后,在府里摔了三个茶杯。
”暗卫单膝跪地,低声禀报,“萧衍派了人去查您的底细,不过都被属下处理了。
”夜烬挥了挥手让他退下,独自站在窗前。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翻涌的恨意。
五年前那个雪夜,柳氏端着毒酒闯进母亲房里,他躲在衣柜里,
看着母亲七窍流血倒在地上;他看着萧衍狞笑着抢走父亲的兵符,
说“庶子就该有庶子的本分”;他更记得,忠仆将他推入寒潭时,最后一句话是“小公子,
活着回来,报仇”。活着回来。他回来了。夜烬抬手抚上心口,那里藏着半块玉佩。另一半,
在母亲的灵柩里。三日后的宴席,不过是他复仇的开胃菜。萧衍,柳氏,
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帮凶……他会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
那是暗卫传来的信号——沈清辞派人去查“北地行商夜烬”的底细了。夜烬唇角微扬。
这位沈**,倒是比他想的更敏锐。也好,这场复仇大戏,多几个“观众”,才更热闹。
他将惊鸿剑归鞘,剑穗上的玉佩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极了五年前那个雪夜里,
母亲最后唤他的那声“阿烬”。“娘,等我。”夜烬低声道,眼底的寒意里,
终于透出一丝滚烫的执念,“很快,就轮到他们了。”2初入棋局,借力打力三日后,
镇国公府张灯结彩,红绸从朱漆大门一直铺到正厅。柳氏特意请了京中最有名的戏班,
又摆下流水席,名义上是为萧衍庆生,实则是想借着这场宴席,
拉拢李丞相一系的势力——自从萧衍在军粮案上受挫,她便急着要为儿子稳固地位。“娘,
那‘夜烬’真会来?”萧衍穿着簇新的锦袍,手指烦躁地敲着桌面。
这几日京中总有人议论那个带着“烬”字令牌的神秘男子,说他废了自己好几个护卫,
还敢直呼自己的名讳。柳氏用银簪挑了挑烛火,
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一个北地来的商人罢了,敢在京城撒野,定是活腻了。
娘已经安排好了,等他来了,先让他出个大丑,再扣个‘冲撞贵胄’的罪名,
保准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正说着,管家匆匆进来:“夫人,公子,夜烬先生到了。
”柳氏和萧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算计。柳氏整理了一下衣襟,笑道:“快请。
”夜烬缓步走进正厅时,喧闹的人声忽然静了一瞬。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锦袍,
未带任何随从,可往那里一站,便似有无形的气场散开,压过了满厅的珠光宝气。
他面容算不上顶尖俊朗,但眉宇间的沉稳锐利,是京中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从未有过的。
“夜某来迟,望萧公子海涵。”夜烬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既不谄媚,也不倨傲。
萧衍本想发作,见他气度不凡,倒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回礼:“夜先生客气了,请入座。”柳氏端着主母的架子,
上下打量着夜烬:“听说是北地来的商人?不知夜先生做的是什么生意?”“皮毛,药材,
偶尔也做点兵器买卖。”夜烬端起侍女递来的茶,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北地凶险,
不像京城,做什么都得看别人脸色。”这话戳中了萧衍的痛处,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夜烬抬眸,目光如刀:“萧公子何必动怒?
夜某只是说,北地的狼,比京里的狗直爽些。”满厅宾客都听出了话里的刺,
有人忍不住低笑。萧衍气得脸色涨红,柳氏赶紧打圆场:“夜先生真会说笑。
听闻先生棋艺精湛,我家阿衍恰好也爱下棋,不如两位切磋一局?
”她早让人在棋盘里做了手脚,只要夜烬落子,便会触发机关,让棋子弹出棋盘,
到时候就能说他“对主人不敬”,顺势发作。夜烬看了眼摆在桌上的棋盘,
唇角微扬:“固所愿也。”棋盘摆好,萧衍执黑先行,落子极快,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夜烬执白,落子从容,看似漫不经心,却步步紧逼。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萧衍的黑子便被围得水泄不通,他额头渗出冷汗,手忙脚乱地想突围,却被夜烬一子定乾坤。
“萧公子,这局你输了。”夜烬将最后一枚白子落下,恰好堵住了萧衍最后的生路。
萧衍盯着棋盘,忽然掀翻了棋桌:“你耍诈!”棋子散落一地,其中一枚黑子滚到夜烬脚边,
他弯腰拾起,指尖轻轻一捏,棋子竟“咔哒”一声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细针机关。
“萧公子这棋盘,倒是别致。”夜烬将碎棋扔在桌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宾客看清,
“用带针的棋子待客,不知是镇国公府的规矩,还是……萧公子的癖好?”宾客们哗然,
看向萧衍的眼神充满鄙夷。柳氏脸色煞白,赶紧解释:“定是下人不小心弄坏了棋盘,
夜先生莫怪。”夜烬淡淡一笑,没再追究,转身走向窗边。
那里站着一个穿浅碧色衣裙的女子,正望着庭院里的海棠花出神,正是沈清辞。
“沈**也对这棋局感兴趣?”夜烬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沈清辞转过头,
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夜先生棋艺高超,清辞自愧不如。
只是不知先生方才那步‘断水’,是不是借鉴了《烂柯经》里的解法?
”《烂柯经》是一本冷门棋谱,据传是前朝隐士所作,现存世极少。
夜烬挑眉:“沈**也懂棋?”“家父收藏过一本残卷。”沈清辞看着他,
“先生不仅棋艺好,胆识更好。敢在镇国公府撕破脸,京中可没几个人有这魄力。
”“我只是看不惯有人用阴招罢了。”夜烬目光扫过正厅里脸色铁青的萧衍,“何况,
有些人欠了债,总是要还的。”沈清辞心头一动,她查到的贪腐案线索,
恰好指向柳氏的陪房与户部官员勾结。眼前这个夜烬,会不会和自己要查的事有关?
宴席过半,夜烬借口更衣,离开了正厅。暗卫早已在假山后等候:“公子,老仆说,
柳氏的陪房刘妈妈今晚要去城西的‘福顺当铺’。”“知道了。”夜烬眼中闪过冷光。
他早就查清,柳氏惯常让刘妈妈通过当铺转移赃款,
而萧衍近日正急需一笔钱打点宫里的太监。他绕到后院,
果然看见一个穿青布裙的老妇鬼鬼祟祟地往后门走,正是刘妈妈。夜烬吹了声轻哨,
一只信鸽从暗处飞来,落在他肩头。他写了张字条,绑在鸽腿上,放飞了鸽子。半个时辰后,
刘妈妈拿着一个锦盒从当铺出来,刚走到巷口,就被几个蒙面人拦住。她吓得魂飞魄散,
死死抱住锦盒,却被其中一人一脚踹倒,锦盒脱手飞出,里面的银票散落一地。“你们是谁?
!”刘妈妈尖叫。蒙面人捡起几张银票,故意压低声音:“萧公子说了,
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让你回去告诉柳氏,再准备一倍!”说完,他们迅速消失在巷尾。
刘妈妈又惊又怒,她知道萧衍和柳氏面和心不和,却没想到他敢抢母亲的钱!
她捡起剩下的银票,气冲冲地回了府。夜烬站在屋顶,
看着刘妈妈的身影消失在镇国公府后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刚才放飞的信鸽,
是给萧衍的一个心腹,信上只写了“刘妈妈今晚在福顺当铺得银三千两”。以萧衍的贪婪,
定会让人去抢——他要的,就是让这对母子互相猜忌,自乱阵脚。回到正厅时,
宴席已近尾声。萧衍看他的眼神充满怨毒,柳氏却强装镇定,
还假惺惺地问:“夜先生今晚住哪儿?若是不嫌弃,府中尚有客房。”“多谢夫人好意,
夜某在城外有别院。”夜烬拱手,“时候不早,夜某先行告辞。”他转身离开,
经过沈清辞身边时,对方低声道:“城西的风,今晚有点大。”夜烬脚步微顿,
回头看了她一眼。沈清辞冲他举了举杯,眼底带着一丝了然。看来,这位沈**不仅聪慧,
消息也很灵通。走出镇国公府,老魏早已备好马车。夜烬上车时,
瞥见墙角阴影里站着一个老仆,正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那是父亲当年的马夫,姓周,
五年前因顶撞柳氏被打瘸了腿,一直留在府里做杂役。夜烬没有停留,马车缓缓驶离。车内,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与心口的半块拼在一起,
恰好组成一个完整的“镇”字——这是父亲当年给他的,说是等他及冠时,再教他兵法谋略。
“周伯还在,”夜烬轻声道,像是在对自己说,“还有人记得当年的事。
”老魏叹了口气:“公子,接下来……”“等。”夜烬将玉佩收好,“等柳氏和萧衍斗起来,
我们再添把火。”马车驶进夜色,车窗外,镇国公府的灯火渐渐远去,
却照不亮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肮脏与罪恶。夜烬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脑海里闪过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闪过父亲被押上刑场时的决绝,闪过忠仆坠入寒潭前的嘱托。
这些,他都没忘。而柳氏和萧衍,怕是还不知道,他们亲手埋下的仇恨种子,
已经在五年的血与火里,长成了足以将他们碾碎的参天巨树。三日后早朝,
萧衍果然因“军粮账目混乱”被皇帝斥责,罚俸一年。柳氏得知是刘妈妈被抢、耽误了打点,
认定是萧衍故意使坏,在府中大闹一场,摔碎了无数珍宝。消息传到别院时,
夜烬正在看沈清辞托人送来的密信。信上只有一行字:李丞相明日会去城南的“倚红楼”。
夜烬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好戏,才刚刚开始。
3锋芒暗显,美人倾心城南的雨,总带着一股子黏腻的湿意。
沈清辞攥着油纸伞的手指泛白,伞下藏着一卷账册——那是她追查多日,
终于找到的李丞相贪腐铁证。方才在倚红楼后院,
她亲眼看见李丞相将一箱箱金银交给江南盐商,账册上的数字与国库亏空分毫不差,
只要将这东西呈给父亲,李丞相一党便再无翻身可能。可她刚走出巷口,
就被三个黑衣人设下的绊马索掀翻了马车。此刻她踉跄着躲在断墙后,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这些人是李丞相的死士,
下手从不留活口。“沈**,别躲了,把账册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手中长刀在雨幕里闪着寒光。沈清辞咬紧下唇,将账册塞进墙缝,
用砖石掩好。她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一劫,只盼着这些人搜不到账册,父亲能察觉到异样,
顺着线索查下去。黑衣人步步紧逼,长刀眼看就要劈下来,沈清辞闭上眼的瞬间,
却听见“铛”的一声脆响。她猛地睁眼,只见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落在自己身前,
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出鞘,精准地格开了那致命一击。雨水打在男子宽阔的肩头,
顺着玄色锦袍滑落,勾勒出挺拔而沉稳的轮廓——竟是夜烬。“夜先生?”沈清辞又惊又疑。
夜烬没回头,长剑挽出一朵剑花,逼退三个黑衣人:“沈**先躲远些。”他的剑法极快,
快得只剩下残影。沈清辞恍惚间看见他手腕翻转时,剑穗上的玉佩闪过一丝莹光,
那招式竟与家中藏书中记载的“惊鸿剑法”有七分相似!那是镇国公府的独门武学,
据说随着镇国公满门被斩,早已失传。念头刚起,战局已分。不过三招,
三个黑衣人的手腕便被挑断筋络,长刀落地,疼得在泥水里翻滚。
夜烬用剑尖挑起其中一人的衣领,声音冷得像冰:“谁派你们来的?”黑衣人刚要嘴硬,
夜烬手腕微沉,剑尖刺破他的咽喉,鲜血混着雨水淌在地上。另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连忙嘶吼:“是李丞相!他说沈**查到了盐引的事,要灭口!”夜烬眼中杀意更浓,
长剑一挥,了结了剩下两人。雨渐渐小了,他收剑回鞘,转身看向沈清辞。
她的浅碧色衣裙沾满泥污,发髻也散了几缕,却依旧挺直脊背,眼神清亮地望着自己,
没有寻常女子的惊慌失措。“多谢夜先生相救。”沈清辞福了一礼,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
那里果然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与传闻中镇国公府庶子萧烬幼时被烫伤的印记位置一模一样,
“先生的剑法,很像一位故人。”夜烬擦拭着剑上的血珠,动作一顿:“沈**的故人,
是镇国公府的人?”沈清辞心跳漏了一拍,索性直言:“家父曾与镇国公共事,
我幼时见过萧烬公子一面。先生这疤痕,这剑法……”“世间相似的事太多了。
”夜烬打断她,将长剑收起,“沈**还是先处理后续吧,此地不宜久留。”他转身要走,
沈清辞却追上前:“夜先生留步!那些账册对我很重要,藏在……”“墙缝里,我知道。
”夜烬指了指断墙,“我刚才已经让暗卫取走,妥善保管了。”沈清辞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他定是早就察觉到危险,一路跟着自己,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才出手。这份心思缜密,
绝非普通商人所有。“先生为何要帮我?”她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夜烬停在巷口,
雨丝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语气听不出情绪:“或许是因为,我们要对付的人,
恰好是同一批。”说完,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巷尾,仿佛从未出现过。沈清辞站在原地,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头那点疑虑渐渐清晰——他定是萧烬。那个本该在五年前死去的庶子,
回来了。三日后,镇国公府的老仆周伯借着采买的机会,悄悄来到城外别院。
“小……夜先生。”周伯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眶泛红。五年不见,
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已经长成能独当一面的男人,可眉眼间的倔强,还和小时候一样。
夜烬给老人倒了杯热茶:“周伯,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柳氏被禁足后,
天天在房里骂李丞相背信弃义。”周伯压低声音,“萧公子倒是安分了些,
只是……老奴前几日看见他偷偷去了柴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柴房?夜烬皱起眉。
那是当年母亲被柳氏囚禁的地方,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周伯又道:“还有件事,
当年夫人陪嫁来的丫鬟春桃,其实没死。柳氏以为她被沉了湖,其实是老奴偷偷把她送走了,
现在在城郊的尼姑庵里。”夜烬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春桃是母亲最信任的丫鬟,
定知道柳氏毒杀母亲的细节!送走周伯后,夜烬立刻让人去接春桃。暗卫很快传回消息,
说春桃愿意作证,但她身子弱,需要静养几日才能上堂。正思忖着,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夜烬走到窗边,看见沈清辞提着食盒站在门口,显然是翻墙进来的。“沈**倒是神通广大。
”他打开院门,语气带着几分揶揄。沈清辞举了举食盒:“听说先生近日在忙,
想必没好好吃饭。家父让我送来些点心,顺便……问问账册的事。
”夜烬侧身让她进来:“账册很安全,等时机成熟,自会送到沈大人手上。”两人走进书房,
沈清辞将点心摆在桌上,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在夜烬面前——那是半块“镇”字佩,
与他心口的半块恰好能拼合。“这是当年萧烬公子落在我家的,家父一直妥善保管。
”沈清辞看着他,“夜先生,或者说……萧大哥,现在可以信我了吗?
”夜烬看着那半块玉佩,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纹路,眼眶微热。五年了,终于有人认出他,
愿意站在他这边。“清辞……”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当年的事,
你都知道?”“家父一直不信镇国公通敌,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沈清辞握住他的手,
掌心温暖而坚定,“萧大哥,我知道你要复仇,我和父亲都愿意帮你。
柳氏和李丞相勾结多年,手上沾的血不止镇国公府一条,扳倒他们,也是为朝廷除害。
”夜烬反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股暖意驱散心底的寒意。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
递给沈清辞:“这是夜阁的令牌,京中暗卫见此令牌,如见我本人。若遇危险,不必犹豫。
”沈清辞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却觉得心头滚烫。她知道,这不仅是信任,
更是托付。两人正说着,暗卫匆匆进来:“公子,春桃姑娘说,
想起夫人当年藏了一样东西在柴房的地砖下,好像是……柳氏下毒的药方。
”夜烬和沈清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亮光。有了药方,再加上春桃的证词,
柳氏毒杀主母的罪证便确凿无疑!“我去柴房。”夜烬起身,“清辞,你留在别院,
以防不测。”沈清辞点头:“萧大哥小心,我会让人盯着镇国公府的动静。
”夜烬刚走出院门,沈清辞忽然追出来,将一件蓑衣披在他身上:“夜里凉,别着凉了。
”雨又开始下了,蓑衣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夜烬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灯亮着,
像黑夜里的一颗星。他握紧拳头,脚步坚定地走向镇国公府的方向。这一次,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柴房里积满灰尘,夜烬按照春桃说的位置,撬开最角落的地砖,
果然发现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泛黄的药方,
上面详细记载了毒药的成分和用法,落款处还有柳氏的私印。
“找到了……”夜烬将药方收好,眼中闪过厉色。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萧衍举着灯笼站在门口,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夜烬?不对,我该叫你萧烬才对。
没想到啊,你这贱种竟然没死!”夜烬缓缓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长剑:“萧衍,
五年前你欠我的,今日该还了。”灯笼的光照亮两人眼中的杀意,柴房外,
沈清辞安排的人手已经就位,只等一声令下。而远在宫中,李丞相收到消息,
正纠结着要不要派兵去镇国公府“帮忙”。4朝堂交锋,釜底抽薪柴房里的灯笼忽明忽暗,
映得萧衍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像极了他扭曲的心思。“你以为凭这几张破纸,
就能扳倒我和娘?”萧衍晃了晃手里的刀,刀尖在灯笼光下闪着寒芒,“萧烬,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蠢。当年爹偏心你,把兵法心得只传给你,现在看来,传了也是白传!
”夜烬握紧手中的药方,指节泛白:“父亲从未偏心,是你自己心术不正,容不下半分公允。
”“公允?”萧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庶子,也配和我谈公允?
这镇国公府的一切,本就该是我的!”他猛地挥刀砍来,招式狠戾,却毫无章法。
夜烬侧身避开,长剑顺势出鞘,剑风扫过积灰的地面,卷起一阵烟尘。他没下杀手,
只是用剑脊一次次打在萧衍的手腕上,逼得他刀势渐乱。“你不敢杀我?
”萧衍看出他的犹豫,越发猖狂,“你怕惊动府里的人?
还是怕……让死去的爹娘看见你手足相残?”这话彻底激怒了夜烬。
他想起忠仆被萧衍打断双腿扔进冰湖的惨状,想起父亲临刑前望着天牢方向的绝望眼神,
长剑陡然加速,直逼萧衍心口。就在这时,
柴房外忽然传来喧哗——沈清辞安排的人故意惊动了府中护卫,喊着“有刺客”冲了过来。
夜烬趁机收剑,翻身跃上横梁,隐入暗处。萧衍捂着被划破的衣襟,看着空荡荡的横梁,
气得嘶吼:“萧烬!我不会放过你!”护卫们冲进来时,只看到满地狼藉和萧衍狰狞的脸。
没人知道,真正的“刺客”早已带着关键证物,消失在夜色里。三日后,秋猎如期而至。
围场设在京郊的木兰坡,皇帝坐在高台上,看着底下的皇子贵胄们纵马射箭,神色平淡。
李丞相站在一旁,时不时凑过去说些奉承话,
眼角却始终留意着场中动静——他收到萧衍的密信,说要在秋猎时除掉夜烬,邀他帮忙收尾。
“陛下,”李丞相拱手笑道,“今日天气正好,不如让各家公子比一比骑射?
也好让陛下看看我朝后辈的风采。”皇帝颔首:“准了。”萧衍闻言,立刻拍马出列,
拱手道:“儿臣愿先献丑。”他早就备好了一匹烈马,又在箭簇上抹了麻药,
只要夜烬接了比试,定能让他当众出丑,最好能摔断条腿。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