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将我吼得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住。
我以为父皇只是不喜欢我。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恨不得我去死。
刹那,沉重的回忆蒙上了脑海。
我的母妃,本是楼兰国贡女,倾国倾城。
父皇很是宠爱她了,这才有了他们。
他们也曾是南楚国最受宠的公主和皇子。
只是再过几年生下我的那一日,天昏地暗,乌云蔽日。
边疆敌军更是如乌云压线一般卷土重来,南楚国士兵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有人说,是楼兰国的奸计,献上妖妃,蛊惑帝心,祸害国运。
自此,母妃和刚出生的我被打入了冷宫。
姐姐被送去太后身边不冷不热养着。
母妃在冷宫郁郁寡欢,凄惨病逝。
刚呀呀呓语的我,也被人遗忘在了那荒僻一偶。
……
回过神,我挺直背脊跪着。
执着而又倔强。
若是一死,可换兄长平安。
我亦视死如归。
可父皇拂袖命宫人将我逐出金銮殿,不愿再听我多言半分。
我跪在金銮殿前的雪地里。
如雕塑般,一动未动。
夜里提灯的宫人见了我,都神色鄙夷的绕道走开。
宛若我是瘟神在世。
雪不断掉,落了我满身。
殿内灯熄了,父皇气还是未消。
冷意不断侵蚀着我的理智,我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的睁开眼。
翌日,天微明。
宫人鱼贯推门进殿,向盛帝传话的声音传进我的耳畔。
“陛下,御南王跪了一宿,还在雪地里跪着……”
盛帝冷鸷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爱跪就跪,谁都不许扶他!”
我听得恍惚,只觉整个人好似被冰封住了一般。
眼皮越来越重。
身体也越来越摇晃。
不能睡,不能倒下。
我要恳求父皇收回成命,不要迁怒兄长。
不知过了多久,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竟然开始出现了星星。
耳畔有人唤我:“王爷,王爷……”
是兄长吗?不,他还在牢里。
是姜拂月吗?只有她把我当成王爷看待。
可她此时此刻,应当是陪在谢公子身边。
我咬着舌尖,脑子清醒了一瞬。
一个小太监拧着眉站我面前,推了推我。
“王爷,容瑾王在宫门口等着您。”
我一个激灵,一整个提起了精神。
“兄长出来了?”
小太监不太想搭理我,但还是应道:“边关战乱,陛下给了容瑾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如释重负,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整个人却直直往前栽到。
小太监眼神闪过不忍,扶了我一把。
“谢谢。”
我扶着宫墙,拍掉自己身上的积雪,踟蹰着朝皇宫门口走去。
飞雪落下,我看着远处一身黑色盔甲的裴容瑾,瞬间五感杂陈。
“兄长……”
他才从牢狱中出来,铠甲甚至都还在往外渗血,染深了一片衣料。
我不敢再往前走。
我怕我看得太清,会忍不住扯着兄长要他褪下盔甲查看伤势。
可一向骄傲飒爽的兄长,又怎么愿意让他弟弟瞧见一身血伤?
裴容瑾大步走到我面前,将手中的红绸带递给了我。
“御南,兄长去给你赢军勋。”
他这般为我着想,我根本无力承受。
“兄长,不论是荣耀还是军勋,都是你的。”
“以后所行所想,不用为我,只要为你自己考虑。”
一想到我所剩无几的性命,我喉头的哽咽又重了几分。
“下次凯旋归来,切莫再忤逆父皇。”
裴容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父皇达成了协议,不会让姜拂月另嫁他人。”
“你是南楚国的王爷,不该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王妃去隐忍。”
“他们若郎情妾意,就让他们无名无分的去爱。”
“而姜拂月的夫君,只会有你一人。”
裴容瑾一五一十嘱咐我,言语中的笃定如军令。
我将珍藏的小木偶拿出来,塞到他怀中。
再拂去他盔甲上的雪花,有些艰难的扯出一抹笑:“要平安归来,也要记得在银杏树上再系一条红绸带。”
话尽,裴容瑾眸光一闪:“一定会的!”
他握紧小木偶,赫然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心中不舍。
今日一别,即是永别。
或许等他再次回京,我已经死了。
帝师府,绛云院。
在雪夜中跪了一宿,我回家后浑身时而发冷,时而发烫。
丫鬟青宜焦急出府去帮我寻大夫。
我躺在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
房外传来动静。
门开,一身酒气的姜拂月踏了进来,双眸微红。
我望向她:“你……怎么了?”
她径自走到床边,冷冷看着我。
“容瑾王今日求了圣旨,圆了洞房花烛夜,便让你我和离,王爷可满意?”
我心一紧,神色错愕了几分。
阿姐和父皇达成的协议,竟是如此?
我还来不及多言,姜拂月便朝我扑了过来,紧紧的摔进了我的怀里。
她说完突然褪尽自己身上的衣衫,骑在我的腰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