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阶段:雨夜“故障品”与人形说明书****(1)**雨下得毫无章法,
豆大的雨点砸在“眠风书屋”老旧的木质招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阮眠缩了缩脖子,
把怀里几本差点被风吹跑的旧书搂得更紧了些,费力地用钥匙捅开吱呀作响的后门锁。
“呼……这鬼天气,明天得提醒王奶奶别来还书了。”她小声嘀咕着,侧身挤进狭窄的后巷,
准备把门关严实。巷子里昏黄的路灯被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
光线勉强勾勒出垃圾桶和几个废弃纸箱的轮廓。就在阮眠准备拉上门的那一刻,
余光瞥见墙角阴影处似乎蜷缩着一团……不明物体?不是垃圾袋。那轮廓,像是个人。
阮眠的心猛地一跳。这么晚了,这么大的雨……流浪汉?醉鬼?还是……她不敢细想,
但“眠风书屋”老板兼首席(也是唯一)维修工的职责感(或者说,
多管闲事的本能)让她无法视而不见。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雨水瞬间打湿了额发。“喂?
你还好吗?”那团黑影动了动,缓缓抬起头。路灯的光恰好落在他脸上。阮眠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即使被雨水冲刷得狼狈不堪,
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眉骨上,也掩不住那雕塑般的轮廓。鼻梁高挺,
唇线紧抿,下颌线清晰得能当尺子用。只是那双眼睛,此刻像是蒙了一层雾气,
茫然地聚焦在阮眠脸上,带着一种大型精密仪器突然断电般的空洞感。
“呃……”男人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试图撑起身子,却又无力地滑坐回去,
昂贵的黑色西装外套沾满了泥水,价值不菲的手表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与他此刻的处境形成荒谬的对比。“喝多了?迷路了?”阮眠皱起眉,走近两步,
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清冽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
能听见我说话吗?知道自己在哪儿吗?”男人的视线终于艰难地聚焦在她脸上。
那层雾气似乎散开了一瞬,露出底下深潭般的瞳孔。他定定地看着阮眠,
仿佛在识别一个极其复杂的程序代码。几秒钟后,一个清晰而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语气:“我认识你。”阮眠:“……???”大哥,我们认识?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长得像从财经杂志封面走下来、然后不幸掉进泥坑里的家伙?
这搭讪方式也太复古了吧?“你认识我?”阮眠狐疑地指指自己鼻子,“我叫阮眠,
‘眠风书屋’的老板。你确定?”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眼神依旧带着那种奇异的笃定:“我认识你。”然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
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
阮眠:“……”得,看来是醉得不轻,外加神志不清。把他扔这儿淋一夜?
明天社会版头条可能就是“神秘英俊男子雨夜殒命旧书店后巷,疑似豪门恩怨”了。
她阮眠可不想自己的小书店沾上这种都市传说。“算我倒霉!”阮眠认命地叹了口气,
把怀里的旧书小心放在干燥的门槛内。然后,她弯下腰,
试图把这个目测至少一米八五以上的“大型故障品”架起来。“嘶……看着瘦,怎么这么沉!
”阮眠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把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
男人的身体滚烫,隔着湿透的衬衫都能感受到热度。她踉踉跄跄地,几乎是拖着他往店里挪,
嘴里忍不住吐槽,“长得帅了不起啊?麻烦精!早知道刚才就该假装没看见!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阮眠终于把这个“天降麻烦”弄进了书店二楼自己住的小窝。
把他安置在自己那张铺着碎花床单的单人床上时,她累得差点直接瘫在地上。
**(2)**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像根金线一样落在江屿的眼皮上。
他皱了皱眉,宿醉带来的钝痛在太阳穴处一跳一跳。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气息——不是他惯用的雪松冷冽香氛,
而是一种混合着旧书纸张、淡淡油墨和……某种温暖甜点的味道?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刷着米白色油漆的天花板,一盏造型古朴的玻璃吊灯。视线下移,
墙壁是原木色的书架,塞满了密密麻麻、新旧不一的书籍。窗户边的小桌上,
翻开的古籍和一堆修理工具:小镊子、放大镜、胶水、细铜线……这里不是他任何一处房产,
也不是酒店。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应酬,难缠的客户,
多喝了几杯……人脸识别障碍在雨夜和酒精的双重**下毫无征兆地加重,
熟悉的街景变得扭曲模糊,他像被困在迷宫里,找不到司机停车的定位点……然后,
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有那句清晰无比的“我认识你”……江屿撑起身子,身上的薄毯滑落。
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洗得发白的浅蓝色格子睡衣,袖口短了一截,
露出精瘦的手腕。他的昂贵西装和手表不知所踪。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阮眠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身上套着一件印着“修修补补又三年”字样的围裙。
她看到江屿坐起来,眼睛一亮:“呀,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
”晨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脸部线条,几缕碎发俏皮地贴在颊边。江屿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脸上,
没有丝毫的迟疑和模糊——就像昨晚在雨巷中一样清晰。
他心中那点因为陌生环境而升起的警惕和困惑,奇异地被一种更强烈的探究欲取代。
“我……”他刚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先喝点水!”阮眠把水杯塞到他手里,
动作自然得像对待一个老熟人,“你昨晚烧得可厉害了!吓我一跳。衣服……呃,
你那身西装湿透了,我帮你洗了,还没干。这睡衣是我爸留下的,有点小,你将就下吧。
”江屿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温热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他喝了几口水,
润了润喉咙,才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但少了几分冷冽:“谢谢。
昨晚……麻烦你了。我叫江屿。”他报出自己的名字,目光依旧锁定在她脸上,
像是在观察一个独特的样本。“阮眠。”她指指自己,“不麻烦,总不能看你淋死在外面。
”她顿了顿,好奇地看着他,“你说你认识我?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她实在想不起自己单调的生活圈里,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级别的人物。江屿沉默了一下。
他无法解释自己那奇怪的大脑为何能如此清晰地记住这张陌生的脸。最终,
他选择了一个模糊但听起来合理的借口:“可能……在某个商业场合?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他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总不能说“我脸盲但对你有特异功能”吧?阮眠显然没太深究,
只是“哦”了一声,显然对这个解释接受度良好。“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能联系到家人或者朋友来接你吗?”江屿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视线扫过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空间。窗台上养着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
墙上贴着几张复古电影海报,
角落里堆着几个等待修理的老物件——一个缺了喇叭的老式收音机,一个外壳裂开的旧闹钟。
这里的一切都与他那个由智能家居、冷色调和高效简洁构成的世界截然不同。
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感,悄然包裹了他因高强度工作而紧绷的神经。
尤其是眼前这个女孩,她身上有种奇特的能量,像这满屋子的旧书,陈旧却安稳,
散发着让人心安的气息。“我的手机……可能没电了,或者丢了。
”江屿面不改色地继续编造(他的手机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西装内袋里,
随着衣服一起在阮眠的洗衣机里翻滚),“而且,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他指了指角落那个外壳裂开的旧闹钟,“那个,你能修好吗?”阮眠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有点意外:“那个啊?能啊,小问题,接触不良加外壳裂了。怎么了?
”江屿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着一种近乎学术研究的认真:“我对这种……‘非标准化’的生活物品的运作原理很感兴趣。
尤其是像你这样能修复它们的人。”他顿了顿,
抛出一个让阮眠目瞪口呆的提议:“作为昨晚收留的回报,也作为研究项目的一部分,
我能否暂时借住几天?我可以支付食宿费。”阮眠:“……啊?!”**(3)**于是,
“眠风书屋”二楼的小阁楼里,多了一位格格不入的临时住客。阮眠很快发现,
这位自称“江屿”、长得像天神下凡的男人,在生活自理能力方面,
可能还不如她店里那只养了十年的老猫“书虫”。第一天早上,阮眠在楼下整理书架,
就听到楼上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焦糊味。她心里咯噔一下,冲上楼,
只见厨房里烟雾弥漫,微波炉门可怜兮兮地敞开着,
里面躺着一颗炸得四分五裂、焦黑的鸡蛋尸体。江屿站在一米开外,皱着眉,
手里还捏着那颗生鸡蛋的包装盒,表情困惑得像在研究什么高精尖的武器说明书。
他指着微波炉,语气严肃地陈述:“它爆炸了。根据包装说明,鸡蛋含有水分,
在封闭空间内快速加热会导致压力剧增。但我不明白,
为什么加热指令会触发这种……暴力反应?
”阮眠看着一片狼藉的微波炉内胆和天花板上溅到的蛋液,又好气又好笑:“江先生!
谁教你把带壳的生鸡蛋直接放进微波炉的?!说明书上写了‘禁止加热带壳生鸡蛋’啊!
”她简直要抓狂。江屿低头,仔细看了看鸡蛋盒上印得极小的几行字,恍然大悟:“哦,
这里。字体太小,且位于非重点信息区。设计不够人性化。
”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分析起包装设计缺陷来了。阮眠扶额:“……这不是设计问题!
这是常识!常识懂吗?!”她认命地拿起抹布和清洁剂,开始收拾残局,嘴里碎碎念,
“老天,我这微波炉用了八年都没事,差点被你送走……”江屿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若有所思:“常识……似乎需要特定的经验积累和情景记忆。在我的领域,
这属于‘非结构化知识’,获取效率较低。”他顿了顿,非常诚恳地看向阮眠,“看来,
我需要一份针对生活场景的操作指南。阮眠,你能提供吗?”阮眠擦灶台的手一顿,
回头对上他那双写满“学术探讨”光芒的眼睛,彻底无语凝噎。这位仁兄,
是把生活当成了什么需要编程的项目了吗?**(4)**生活技能教学,被迫上线。
地点:狭小的、堆满杂物的洗手间。
对象:价值不知道多少个亿(阮眠猜的)但不会用洗衣机的科技新贵。
道具:一台老旧的、需要手动选择模式的波轮洗衣机。“看好了啊,江同学。”阮眠叉着腰,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严厉的老师,“第一步,分类!深色衣服和浅色衣服要分开洗!
你这件白衬衫不能跟我的深色围裙一起扔进去,会染色!
”她把他手里准备一股脑塞进去的衣服抢过来。江屿点点头,
拿出手机(阮眠后来才在一个沙发垫下面找到他“丢失”的手机),打开备忘录,
飞快地打字:【洗衣规则1:颜色分离。
依据:不同色牢度衣物混合洗涤会导致色素迁移(染色)。】阮眠:“……”行吧,
你开心就好。“第二步,倒洗衣液。”阮眠拿起洗衣液瓶子,指着盖子上的刻度线,
“看清楚,这里是刻度,一盖子大概能洗一桶衣服。别倒多了,泡沫太多冲不干净,
也别倒少了,洗不干净。”江屿凑近,仔细研究了一下盖子上的刻度,
又看了看洗衣液瓶身的说明,认真提问:“这个‘一桶’的定义是什么?
是以洗衣机容量为标准,还是以衣物体积和重量为标准?洗衣液浓度是否有统一标准?
不同品牌是否……”“停!”阮眠赶紧打断他的十万个为什么,感觉脑仁疼,
“就……看着倒!凭感觉!差不多就行!生活不需要那么精确的算法!
”她直接把洗衣液塞进他手里,“你倒,我看着。”江屿拿着洗衣液瓶子,
表情凝重得像在操作火箭燃料加注。他小心翼翼地对准洗衣机的投放口,眼神专注,
手臂稳得惊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倾斜瓶身。“多了多了!停!
”阮眠眼看着那粘稠的液体就要漫过刻度线,赶紧喊停。江屿立刻收手,精准得如同机器。
他看着投放口里刚好到刻度的液体,满意地点点头:“目标剂量达成。
”阮眠翻了个白眼:“……第三步,选模式!你这堆衣服是普通棉质的,选‘标准洗’就行。
水温……嗯,常温就行。”她指着洗衣机面板上一堆花花绿绿的按钮。
江屿的目光在那些按钮上扫过:“‘标准洗’的定义?时间、转速、漂洗次数参数是多少?
快速’、‘强力去污’这些模式的具体应用场景和算法差异是……”他又开始研究说明书。
“江屿!”阮眠忍无可忍,直接拍下“启动”按钮,“生活不是做项目!有时候,
直接按‘开始’就行!”洗衣机发出嗡嗡的进水声。江屿看着运转起来的机器,
再看看身边气鼓鼓、脸颊微红的阮眠,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他默默在手机备忘录里又加了一条:【规则补充:在某些情境下,
‘启动’指令优先于参数优化。依据:阮眠的‘直接行动’理论。
】**(5)**几天下来,阮眠对这位“生活九级伤残”的住客,从最初的震惊、无语,
到渐渐习惯,甚至生出一点奇异的“养成”成就感。比如,教他用烧水壶。“这是烧水壶!
不是加湿器!”阮眠第N次把江屿放在加湿器底座上的水壶抢救下来,心累无比,
“看见这个按钮了吗?按下去,水开了它会自动跳!
别老想着把它塞进那些奇奇怪怪的底座里!”江屿看着那朴实无华的电热水壶,
再看看旁边造型前卫的智能加湿器,似乎明白了什么:“功能模块不兼容。
外形相似性造成了误操作。”阮眠:“……对!你说得对!总之,记住,它是独立的!
独立的个体!”再比如,教他开书店的智能门锁。阮眠出门前演示:“指纹按这里,滴一声,
门开了。或者用这个备用钥匙。”等她采购回来,发现江屿还站在门口,
手里捏着那张印有门锁说明书的薄纸,眉头紧锁,对着门锁研究了至少半小时,
嘴里还念念有词:“生物识别模块……加密协议……机械冗余备份……”阮眠叹了口气,
走过去,伸出食指,“滴”一声轻响,门开了。她无奈地看着他:“江大学者,有时候,
生活需要的不是理论深度,而是实践勇气。一根手指头的事,有那么难吗?
”江屿看着轻易洞开的门,再看看自己研究了半天的说明书,
再看看阮眠那根“神奇”的手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收起说明书,
非常认真地对阮眠说:“你的操作效率更高。我明白了。”那神情,
仿佛又攻克了一个技术难关。**(6)**这天傍晚,夕阳的金辉透过书店的落地窗,
给一排排书架镀上温暖的光晕。阮眠正踮着脚,费力地把一摞新收的旧书放到书架顶层。
书架有点高,她努力伸长了手臂,指尖离目标还差一点。突然,
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从她身后伸过来,轻松地接过了那摞沉重的书,
稳稳地放到了最顶层。阮眠吓了一跳,回头,正对上江屿近在咫尺的下巴。
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阮眠贡献了自己的沐浴露)混合着一点旧书特有的味道,
将她笼罩。她甚至能看清他低垂的睫毛。“谢谢……”阮眠下意识地道谢,往旁边挪了一步,
拉开一点距离。心跳有点快,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别的什么。江屿低头看她,
阳光在他深色的瞳孔里跳跃。他没有立刻退开,
而是非常自然地拿起旁边另一摞需要上架的书:“放哪里?”“啊?哦……就旁边那个空位。
”阮眠指了指。江屿依言放好,动作流畅。然后,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阮眠脸上,
像往常一样清晰。但他这次没有立刻移开,反而像是在确认什么,专注地看了好几秒。
阮眠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摸了摸脸:“我脸上有灰?”江屿摇摇头,忽然开口,
声音在安静的傍晚显得格外低沉悦耳:“你刚才放书的样子,
很……”他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很专注。像在修复一件重要的文物。”阮眠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干活儿呗。倒是你,江大总裁,给我这小店当免费劳力,
屈才了吧?”“总裁?”江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眉梢微挑。阮眠心里咯噔一下,
暗道糟糕,说漏嘴了!她这几天可没少偷偷用手机搜索“江屿”这个名字。
报道、AI峰会演讲照片……照片上那个穿着高定西装、眼神锐利、在台上指点江山的男人,
跟眼前这个对着洗衣机说明书挠头、差点炸了她微波炉的家伙,反差大得让她怀疑人生。
她赶紧打哈哈:“啊?什么总裁?你听错了吧!我说的是……是……哦对!是‘整理’!
整理书架很累人!”她心虚地转身去整理另一边的书。江屿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
没有再追问,只是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他并不意外。他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被夕阳染红的街道。几天前,他像一台迷失了坐标的机器,
狼狈地“故障”在这个雨夜。而现在……他回头,看向书店里那个在书架间忙碌的纤细身影。
她正小心翼翼地用软布擦拭一本古籍的封面,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宁静。
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情绪,像初春解冻的溪流,
悄然淌过他那习惯于精密计算和逻辑推演的心田。他低声自语,
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原来,‘故障’重启后的第一个清晰坐标……是你。
”---**第二阶段:心动算法的“甜蜜编译”****(1)**“江屿!
你‘视察’完了没有?挡着我扫地了!”阮眠叉着腰,
没好气地用扫帚柄轻轻戳了戳杵在书店中央、像根昂贵装饰柱的男人。
自从那天身份疑似“暴露”(虽然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后,
江屿出现在书店的频率就显著增高。美其名曰“研究环境对认知障碍的影响”,
或者“体验非数字化生活方式”,实则行为模式让阮眠十分费解。比如现在,
质T恤和休闲裤(因为他嫌弃自己那些高定西装“行动不便”且“不符合当前环境氛围”),
双手插在裤袋里,身姿挺拔,眼神却像最高精度的扫描仪,
慢悠悠地扫视着书店的每一个角落。从堆满待修旧书的矮几,到墙角的绿植,
再到书架缝隙里探头探脑的“书虫”老猫,无一幸免。“空间利用率存在优化空间。
”江屿终于开口,语气是惯常的冷静分析,“第三排书架顶端与天花板有15厘米空隙,
可增设轻型置物架。西北角绿植区域光照不足,建议迁移或增设补光灯。另外,
”他目光落在“书虫”身上,“猫类活动轨迹与古籍存放区有重叠,存在潜在风险,
建议设置物理隔离。”阮眠:“……”“书虫”:“喵?”(仿佛听懂了批评,
不满地甩甩尾巴)“江、大、总、裁!”阮眠一字一顿,磨着后槽牙,“这里是书店,
不是你的科技园区!不需要优化算法!书虫在这里住了十年,比你熟!它比你会看店!
”她气呼呼地挥舞扫帚,“让开,我要扫地!”江屿从善如流地侧身让开,
目光却依旧追随着她气鼓鼓扫地的身影。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微微汗湿的额发上,
跳跃着细碎的金光。他看着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看着她像只被惹毛的小动物一样炸毛的样子,
一种奇异的、类似程序成功运行的满足感悄然滋生。就在这时,
书店那扇挂着铜铃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清脆的**暂时打破了两人之间(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气氛。
走进来的是几个穿着打扮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男女,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气场精干的男人。他进门目光一扫,直接忽略了拿着扫帚的阮眠,
精准地落在了穿着平价T恤也掩不住通身矜贵气质的江屿身上。“江总?真的是您!
”男人脸上立刻堆起惊喜又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快步上前,“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您!
真是太巧了!我是宏远科技的刘明,上个月在AI峰会上有幸听过您的演讲,受益匪浅啊!
”他身后的几人也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寒暄,眼神里全是见到大人物的热切。
小小的书店瞬间被一股精英商务气息充斥,和满屋的旧书气息格格不入。阮眠拿着扫帚,
有点懵地站在一边,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片场的道具。
江屿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回阮眠只在财经新闻照片上见过的模式——疏离、淡漠,
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刘明的热情:“刘总。
”声音听不出情绪。刘明显然没察觉(或者选择性忽略)江屿的冷淡,
热情地继续套近乎:“江总您这是……体察民情?还是这家书店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环顾四周,目光掠过那些泛黄的书页和陈旧的摆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阮眠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听江屿清冷的声音响起,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语气:“她是我的人。”刘明等人:“???”阮眠:“!!!
”江屿的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阮眠身上,那层面对外人时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瞬,
语气也微妙地柔和了半分,像是在介绍一件稀世珍宝:“阮眠,这家‘眠风书屋’的老板,
也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最贴切的词,
最终选了一个让阮眠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的称呼,“……我的‘专属导航员’。
”刘明等人顺着江屿的目光看向阮眠,眼神瞬间从探究变成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拿着扫帚、脸上还沾了点灰的年轻女孩,
竟然是江屿口中“他的人”?还“专属导航员”?这信息量太大,他们一时消化不了。
阮眠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握着扫帚柄的手心都在冒汗。这家伙!胡说八道什么啊!
谁是他的“专属导航员”?!江屿却像没看到她的窘迫,继续对刘明说道:“我在这里,
是因为这里能提供我在别处无法获得的‘稳定坐标’。”他意有所指地再次看向阮眠,
“所以,请各位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店主的正常工作。”这话说得客气,
但逐客令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刘明等人再迟钝也听出来了,虽然满心好奇和震惊,
但也不敢得罪这位科技新贵,连忙赔着笑:“是是是!打扰了打扰了!江总您忙!
阮老板您忙!我们这就走!”一群人几乎是倒退着出了书店门,
临走前还不忘用敬畏又好奇的目光再扫阮眠一眼。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宣告着不速之客的离开。书店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阳光和尘埃在空气中缓缓浮动。
阮眠还僵在原地,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她瞪着江屿,又羞又恼:“江屿!
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我的人’!什么‘专属导航员’!谁是你的导航仪了?!
”江屿转过身,面对她的指控,表情坦荡得如同在陈述一个科学事实:“难道不是吗?
没有你,我可能连书店的门都进不来。”他指的是自己对着门锁研究半小时的糗事。
“而且,”他走近两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深潭般的眼眸专注地锁住她,
“你确实是我在这个空间里,唯一能清晰识别且不会迷失的‘坐标’。”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坐标”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冰冷的科技感,
却又莫名地……撩人。阮眠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脸上的热度有增无减。她想反驳,
却发现他说的……好像也没错?至少在人脸识别障碍这点上,她确实是他的“特例”。
“强词夺理!”她最终只能虚张声势地吼了一句,转过身去继续扫地,只是动作僵硬了许多,
耳根的红晕久久未消。江屿看着她通红的耳廓和故作镇定的背影,
眼底深处那丝极淡的笑意再次浮现。嗯,这个“坐标”的反应,很有趣。他默默地拿出手机,
在备忘录里新建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核心坐标观测日志】。
**(2)**几天后,江屿需要出席一个重要的科技合作签约仪式。
地点在市中心最高端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作为“暂时绑定”的住客兼“研究对象”,
阮眠被江屿以“需要稳定坐标以防公共场合认知障碍发作”为由,“强行”征用为临时助理。
阮眠本来严词拒绝,但江屿轻飘飘一句“日薪抵债(教学费)”,精准地戳中了她的软肋。
想到那厚厚一沓“欠条”,阮眠屈服了。于是,
阮眠穿着自己唯一一套能见人的小礼服裙(还是大学答辩时买的),
别扭地跟在穿着剪裁完美、气场全开的江屿身边,踏进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水晶吊灯折射着耀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高级香水的味道。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阮眠感觉自己像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跟紧我。
”江屿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自然地伸出手臂。
阮眠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挽住了他的臂弯。隔着薄薄的衣料,
能感受到他手臂结实肌肉的轮廓和温热的体温。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起初一切顺利。
江屿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社交机器,精准地与各方人士寒暄、交谈,言简意赅,气场强大。
阮眠只需要扮演一个安静的壁花,努力记住那些拗口的名字和头衔。然而,
当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在旁人的簇拥下走过来时,
江屿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小屿!”老者笑容满面,显然与江屿很熟稔,
“好久不见!这位是?”他目光温和地看向阮眠。江屿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但阮眠敏锐地感觉到他挽着自己的手臂肌肉绷紧了。他的目光落在老者脸上,
那熟悉的、带着一丝茫然和不确定的雾气,再次悄然弥漫。糟了!阮眠心里一紧。
人脸识别障碍发作了!他认不出这位显然很重要的长辈了!江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似乎在努力回忆。场面有一瞬间微妙的凝滞。周围人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探究。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尴尬时刻,阮眠动了。她不着痕迹地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
手指在江屿的手背上,
快地、用力地划了两下——那是她临时想到的、代表“长辈”、“重要”、“友善”的暗号。
同时,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极快地说了一个关键词:“周伯伯,AI伦理。
”江屿的身体猛地一松!眼底的茫然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笃定。
他立刻扬起一个更真诚的笑容,自然地迎上前一步:“周伯伯,好久不见!
您气色还是这么好。这位是我的朋友,阮眠。”他侧身介绍,动作流畅自然。
周伯伯哈哈一笑,亲切地跟阮眠握了握手:“阮**好!小屿难得带朋友出来,
还是个这么清秀的姑娘。”他转向江屿,话题果然转向了AI伦理监管的最新动态。
危机解除!江屿一边从容地与周伯伯交谈,一边借着举杯的动作,垂眸看了阮眠一眼。
那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惊讶,更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暖意。刚才那一刻,
她传递过来的信息,精准得如同植入他大脑的即时通讯模块。她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捕捉到他细微的变化,并做出最有效的“导航”!接下来的时间,
阮眠仿佛真的化身成了江屿的“生物雷达”。
每当江屿的目光在某个重要人物脸上停留超过三秒,或者身体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时,
阮眠总能适时地、极其隐蔽地给予提示——有时是轻轻碰一下他的手肘,
有时是借着递酒杯的动作低语一个关键词,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眼神示意。
江屿在她无声的“导航”下,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因认知障碍引发的尴尬,应对自如,
气场全开。他就像一台加载了最先进辅助系统的超级计算机,在复杂的社交迷宫中畅通无阻。
宴会临近尾声,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江屿微微侧头,靠近阮眠耳边。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香槟的清冽。“阮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却清晰地敲打在阮眠的心弦上,“你比我的任何AI助手都高效。
你是我唯一的……‘生物算法’。”他的语气里,
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种近乎依赖的信任。阮眠的心跳猛地加速,
耳根刚刚退下去的红晕又卷土重来。她强作镇定,小声嘟囔:“……那是另外的价钱!
”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片奇异的酥麻。
**(3)**江屿对“眠风书屋”的“科技入侵”计划,在阮眠的严防死守下,
依旧顽强地进行着。起因是阮眠某天抱怨了一句古籍修复室的空调太旧,制冷效果差,
夏天在里面修书像蒸**。结果第二天,
阮眠就发现书店里多了几个穿着印有“智维科技”logo工装的技术人员,
正在里里外外地布线、安装各种她看不懂的传感器和小盒子。“江屿!你在搞什么?!
”阮眠冲到正在二楼小客厅对着平板电脑指指点点的江屿面前。江屿抬起头,
表情无比自然:“升级环境控制系统。恒温恒湿,精确到±0.5℃,
PM2.5过滤效率99.9%,静音运行,为古籍保存和你的工作提供最优环境。
”他甚至还调出设计图给她看,“考虑到书店风格,所有设备都做了隐藏式设计,
外观上不会破坏原有氛围。”阮眠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管线设计和参数,
头都大了:“我不需要!我那台老空调还能用!”“它不符合最优标准。”江屿语气笃定,
“而且,能耗过高,噪音超标,故障率高。”他顿了顿,补充道,
“费用从我的‘食宿教学费’里扣。”阮眠:“……”有钱了不起啊!不对,重点不是钱!
是这种被强行“科技化”的感觉!**无效。几天后,
一套价值不菲的智能环境控制系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眠风书屋”。
效果确实立竿见影——古籍修复室里温度宜人,空气清新,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阮眠不得不承认,在这种环境下修书,效率确实高了不少。
连带着看江屿那张“擅作主张”的脸,也顺眼了几分。然而,乐极生悲。这天,
阮眠正在修复室里全神贯注地处理一本虫蛀严重的明代诗集。为了看得更清楚,
她习惯性地把脸凑得很近。突然,“咔哒”一声轻响!修复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毫无预兆地自动锁死了!阮眠一愣,走过去拧门把手——纹丝不动!“江屿!江屿!
”她拍打着门板,“门锁住了!怎么回事?!”门外传来江屿沉稳的声音:“别急,
可能是系统误判。”接着是他在门锁面板上操作的声音,似乎按了几下密码,又刷了指纹。
“滴滴!警告!检测到非授权生物特征持续靠近核心区域!安全等级提升!物理锁死生效!
请管理员进行虹膜验证解除!”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阮眠:“……”江屿:“……”空气陷入一片死寂。阮眠气得快冒烟了:“江屿!
你的破系统把我当‘可疑入侵者’了?!还‘持续靠近核心区域’?我在修书!修书懂不懂!
快放我出去!”江屿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尴尬:“……系统算法可能过于敏感。
我马上解除。”门外传来他手忙脚乱操作平板的声音,似乎是在寻找管理员权限。
十分钟过去了……门依旧锁着。“好了没有啊!”阮眠在里面抓狂,“我要上厕所!
”“稍等……权限验证流程有点复杂……”江屿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又过了五分钟。“江屿!你是不是不会弄?!”阮眠彻底怒了,“说明书呢?!
快关掉你的机器人!或者把说明书给我!”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
阮眠听到“啪嗒”一声轻响,似乎是某种物理开关被拨动的声音。紧接着,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开了。江屿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螺丝刀?
表情有点微妙。阮眠冲出来,叉着腰,气势汹汹:“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你把它弄坏了?”江屿轻咳一声,
指了指门锁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盖子:“找到了物理冗余开关。手动解除的。”他顿了顿,
看着阮眠气鼓鼓的脸,非常诚恳地补充了一句,“原来我会。
”阮眠看着他手里拿着的螺丝刀和他一脸“我又学会了一个新技能”的表情,
满腔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嗤”一声泄了气,只剩下哭笑不得:“江屿!
你……你真是……”她都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好了。
**(4)**江屿的生活技能在阮眠的“说明书”指导下,勉强达到了“能用”级别,
但仅限于基础操作。一旦涉及到稍微复杂点的流程,
他那颗习惯于精密逻辑的大脑就容易陷入“死循环”。比如,煮泡面。
在经历了微波炉炸蛋事件后,阮眠严格禁止江屿靠近厨房危险源。
但总有她忙得顾不上做饭的时候。这天傍晚,
阮眠在楼下接待一位来取修复好的老相册的客人,耽搁了时间。等她上楼,
就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糊味?冲进厨房,只见江屿站在灶台前,眉头紧锁,
盯着一个正在冒黑烟的平底锅。锅里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旁边还放着撕开的泡面包装袋,
以及……一个生鸡蛋的壳?“你在干嘛?!”阮眠赶紧关火,打开抽油烟机。
江屿指着锅里的不明焦炭,表情严肃得像在分析实验失败的原因:“根据泡面包装说明,
500ml水;2.煮沸;3.加入面饼和调料包;4.煮3分钟;5.加入鸡蛋。
”他顿了顿,指着锅,“我严格执行了步骤。但水加入后,加热至沸腾的时间超过了预期。
加入面饼和调料后,我计时3分钟。但计时结束后,水几乎蒸发殆尽。加入鸡蛋后,
发生了剧烈反应并迅速焦化。原因不明。
”阮眠看着锅里可怜的面饼尸体和那个被煮得“魂飞魄散”的鸡蛋,
再看看江屿一脸求知若渴的学术表情,简直要给他跪了。“大哥!你加了多少水?
500ml?”她拿起旁边的水壶比划,“这么大一壶水!你倒进去没?
”江屿指了指旁边一个500ml的量杯:“精确量取。”“那火呢?你开多大火?
”江屿指向燃气灶旋钮:“说明书建议‘中火’。我将其置于旋钮刻度中间位置。
”阮眠扶额:“……我的灶台‘中火’和你理解的可能不一样!而且,煮面要看着啊!
水少了要加水的!鸡蛋也不是最后才放!要打散搅进去或者卧进去!不是整个丢下去啊!
”她简直要抓狂,“生活不是做实验!变量太多了!需要随机应变的!
”江屿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锅失败的杰作,又看了看阮眠暴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