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纱洒在床榻上,云璃睁开眼,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身下的床褥柔软舒适,
不像冷宫的硬板床,更不是刑部大牢的稻草堆。"醒了?"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尚尧端着药碗走进来,一身素色长衫,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
比在宫中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儒雅气质。云璃试图坐起,却牵动了身上的伤,
疼得倒抽冷气。尚尧快步上前,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别急。"他的手掌温暖有力,
稳稳地将她扶起。云璃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陌生的白色中衣,
宽大的袖口下露出包扎好的手腕。"我的衣服...""丫鬟换的。
"尚尧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微扬,"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趁人之危。
"云璃耳根一热,低头接过药碗。药很苦,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喝光了。放下碗时,
她发现尚尧正凝视着她,目光复杂。"怎么了?""殿下...不,现在该叫你云姑娘了。
"尚尧轻声道,"你比我想象的坚强。"云璃苦笑:"十年冷宫,三年装疯,若不够坚强,
早成一堆白骨了。"尚尧沉默片刻,突然道:"想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吗?"不等云璃回答,
他已从袖中取出一面小铜镜。云璃接过,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柳叶眉,杏仁眼,
鼻梁高挺,除了苍白的脸色,与原来那个疯癫的五公主判若两人。
"这是...""韩荻找来的易容高手。"尚尧解释,"从现在起,你是江南来的林姑娘,
我的...表妹。"云璃摸了摸脸颊,触感与真皮肤无异:"连我都认不出自己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尚尧起身推开窗户,"这里是城西的静园,我的私产。
除了韩荻和几个心腹,没人知道。你安心养伤,等风头过去...""然后呢?
"云璃直视他的眼睛,"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尚尧转身,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那要看云姑娘想要什么了。
"这不是九千岁对五公主的称呼,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询问。云璃心跳突然加快,
她移开视线:"我想要真相,想要公道...为我母妃,也为你家人。
"尚尧眸光一暗:"这条路很危险。""比装疯卖傻等死更危险吗?"云璃反问,"尚尧,
我既选择了假死脱身,就没打算苟且偷生。"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尚尧明显怔了一下,
随即轻笑出声:"好。那等你伤好些,我们详谈。"他转身欲走,云璃却叫住他:"等等。
"她犹豫片刻,"你昨晚说...你本姓殷?"尚尧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瞬:"嗯。
""能...多告诉我一些吗?"云璃轻声道,"关于你的事。"窗外鸟鸣啁啾,
一阵风吹来,带着初春的花香。许久,尚尧才转身走回床边坐下。"我父亲殷岳,
是先帝最器重的兵部尚书。"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永和三年,
他发现北境军饷被克扣,顺藤摸瓜查到了皇后之父萧国**上。"云璃屏住呼吸。
她知道接下来要听到的是什么——十年前那场震惊朝野的谋反案。"父亲收集了证据,
准备上奏。不料消息走漏,反被萧家先下手为强。"尚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一夜之间,殷府上下三百余口...只剩我一个。"云璃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
尚尧没有挣脱,反而收紧手指,仿佛从她的温度中汲取力量。"我当时在江南游学,
接到家书连夜返京。刚到城郊就被家将打晕带走...醒来时已在净身房。"尚尧冷笑一声,
"萧家好算计,让我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云璃胸口发紧。她无法想象一个世家公子,
一夕之间失去所有,还被强行净身入宫的绝望。"后来呢?""后来我成了小太监尚尧,
从最低等的扫地太监做起。"尚尧语气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花了十年时间,
一步步爬上这个位置。""为了复仇?""为了真相。"尚尧纠正,"我要还殷家一个清白,
也要让萧家血债血偿。"云璃突然想起什么:"你说我母妃...也参与了调查?
"尚尧点头:"贤妃娘娘与我父亲是远亲。她发现宫中有人私通北狄,暗中联系我父亲。
两人本约定在千秋节后一同面圣...""结果千秋节前,母妃暴毙,殷家被抄。
"云璃接上他的话,心脏狂跳,"所以你认为,母妃的死不是意外?""绝不是。
"尚尧斩钉截铁,"我查到的证据显示,贤妃娘娘是被皇后毒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