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寂静。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羞耻、愤怒、恐慌和一种被彻底撕破伪装的冰冷。
林薇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死死地盯着茶几上的那个盒子,仿佛那是什么噬人的怪兽。她的脸色从惨白慢慢涨红,又转向一种绝望的青灰。她猛地抬头,目光先是射向赵成,带着一种被背叛的尖锐质问,但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最终落在我的脸上,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不是我……陈默,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她摇着头,语无伦次,试图向**近,脚步却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我怎么会……我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是赵成!对!一定是他带进来的!他陷害我!”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指向赵成,眼神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赵成被这一指,从呆滞中惊醒。他捂着自己**辣的脸颊,那记耳光不仅打碎了他对白家财富的最后幻想,也打掉了他最后一丝伪装。他看着林薇,眼神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上被反咬一口的暴怒和深深的鄙夷。
“林薇!**放屁!”赵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他上前一步,几乎要冲到林薇面前,“我陷害你?我他妈用得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住进来才一天!我连你们家主卧朝哪开都不清楚!倒是你……呵,昨天下午是谁主动让我来‘参观’你们装修的婚房?是谁在我面前抱怨婚姻乏味,老公只顾着工作不顾家?!”
这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林薇的心口,也捅破了一层更不堪的窗户纸。
林薇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她扶住沙发背,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质里。“你胡说!赵成!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她的反驳苍白无力,带着哭腔,眼神却慌乱地不敢看我。
“我血口喷人?”赵成彻底豁出去了,他脸上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狞笑,“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昨天跟我发的那些诉苦的微信找出来?‘他整天就知道工作,这个家冷冰冰的像个旅馆’,‘有时候真怀念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至少那时候觉得是活着的’……林薇,需要我念给大家听听吗?!”
“够了!”我猛地喝断他。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威压,让争吵的两人瞬间噤声。
我走到茶几前,弯腰,用两根手指,拈起那个空空荡荡的计生用品盒子,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秽物。我的目光在赵成和林薇之间缓缓扫过,最后定格在林薇惨无人色的脸上。
“所以,”我轻轻晃了晃盒子,塑料包装发出轻微的哗啦声,“昨天下午,我出差提前回来,给你打电话你说在逛街,实际上,是带他来‘参观’我们的婚房?然后,顺便把这东西,放在了‘我’的床头柜里?”
我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质问都更让人窒息。
“不是的……老公,你听我解释……”林薇崩溃地大哭起来,她想扑过来抱我,却被我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我是带他来了家里,但我只是……只是出于礼貌……我们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盒子是哪来的!是赵成!一定是他趁我不注意放的!他想挑拨我们的关系!他想报复我当年跟他分手!”
她再次将矛头指向赵成,试图将水搅浑。
赵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薇,对我叫道:“陈默!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娶的好老婆!出了事就知道把责任全推给别人!我报复你?林薇,你当年为什么跟我分手你心里没数吗?不就是看陈默当时比我更有钱途吗?现在看我落魄了,就想一脚踢开?昨晚是谁主动给我发信息,问我睡得好不好,习不习惯的?!”
信息?昨晚?
我想起昨晚临睡前,林薇确实抱着手机按了半天,我当时以为她在处理工作消息。
原来,是在关心前男友的睡眠质量。
心,像是被浸在了冰海里,一点点下沉,冷得麻木。
我看着林薇,这个我爱了多年、娶回家、准备共度一生的女人。此刻她泪流满面,妆容花乱,眼神躲闪,拼命狡辩的样子,陌生得让我心寒。
我没有再追问那个盒子究竟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是赵成故意留下挑衅,还是林薇情难自禁下的疏忽,亦或是两人默契下的产物,结果都一样。
信任的基石,已经随着这个盒子的出现,彻底崩塌,碎成了齑粉。
“赵成,”我转向他,语气恢复了冷静,“白**的话你也听到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赵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先处理他。他看了一眼狼狈的林薇,又看了看我面无表情的脸,咬了咬牙:“走就走!这种地方,老子还不稀罕待!”
他转身冲回次卧,胡乱地将他的几件衣服塞进那个破旧的旅行包,然后怒气冲冲地走向门口。
经过林薇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恶狠狠地说:“林薇,你够狠。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重重地摔上了门。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