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连外套都来不及拿,揣着公司的备用金,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公司。
城西的古玩市场,他只在电视上见过。那地方鱼龙混杂,全是宝贝,也全是假货。
他打了个车,把地址报给师傅。师傅一听,乐了。
“小伙子,你去那儿淘宝啊?小心点,那地方水深着呢。”
林舟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也打鼓,苏瑾说的那个“清韵斋”,他听都没听过。万一找不到,或者找到了老板不卖,那可就全完了。
他脑子里,苏瑾的心声也没停过。
【李经理这个电话打得太突然了,肯定是有人在中间捣鬼。除了王皓,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那个石瓢壶,我也是偶然听一个朋友说的,不知道‘清韵斋’的老板肯不肯割爱。要是被他坐地起价,那公司的账上……唉,不管了,先救急再说。】
林舟听着,心里又感动又着急。
他觉得自己必须把这个事情办好,不能让苏瑾为难。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古玩市场的门口。林舟付了钱,跳下车,一头扎了进去。
市场里人不少,大多是些中老年人,背着手,慢悠悠地逛。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旧木头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林舟没心思看那些瓶瓶罐罐,他一边走,一边踮着脚到处找店铺的招牌。
“清韵斋……清韵斋……”
他顺着巷子往里走,越往里,人越少。就在他快要走到头的时候,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块小小的木匾,上面写着三个字:清韵斋。
门脸很小,看起来有点破旧。
林舟心里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他推开门,门上的铃铛“叮铃”一声响了。
店里很暗,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戴着老花镜,正坐在一张八仙桌旁,用一块布慢悠悠地擦着一个茶杯。
“老板,打扰了。”林舟喘着气说。
老头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小伙子,火急火燎的,跟后面有狼追一样。】
林舟一愣,他……他怎么也能听到别人的心声了?
不对,这声音和苏瑾的不一样。苏瑾的声音清脆,这个声音沙哑。
难道……他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来不及细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买壶。
“老板,我听说,您这儿有顾景舟的石瓢壶?”
老头擦杯子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摘下老花镜,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舟。
“谁让你来的?”他开口了,声音沙哑。
“一个……一个朋友介绍的。”林舟不敢提苏瑾的名字。
【不是行里的人。看这打扮,像个上班的。难道是苏家那丫头派来的?】
林舟心里一动,苏家?
“老板,您这壶,卖吗?”林舟赶紧说。
“不卖。”老头重新戴上老花镜,低下头,继续擦他的杯子,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林舟急了。
“老板,您开个价。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壶。”
【这小子,看着挺老实,倒也执着。苏家那丫头,是不是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小伙子,这东西,不是钱的事。”老头慢悠悠地说,“这是缘分。”
林舟快哭了。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缘分。
他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才能说服这个老头。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又响起了苏瑾的心声。
【也不知道林舟找到了没有。那个老头脾气古怪得很,当年我爹求了他三次,他才肯卖给我爹一个茶叶罐。】
林舟眼睛一亮。
有办法了!
他走到八仙桌旁,给老头鞠了一躬。
“老板,我受人之托,来买这个壶。托我的人,是您的故人之女。她说,她父亲当年,曾向您求过一个茶叶罐。”
老头擦杯子的手,再一次停住了。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故人?她姓什么?”
“她姓苏。”
【苏家那丫头……果然是她。这都多少年了。】
老头沉默了。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里屋。过了一会儿,他捧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
他把锦盒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紫砂壶。壶身呈暗红色,造型古朴,线条流畅。虽然林舟不懂,但也能感觉到这壶的不凡。
“就是它了。”老头说,“你带回去吧。告诉她,这个壶,就当是我还她父亲的人情。”
林舟看着那个壶,心里一阵激动。
“老板,那钱……”
“不用了。”老头摆摆手,“人情,是钱还不了的。”
【这丫头,当年还是个小不点,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林舟心里一暖。他郑重地拿起锦盒,又给老头鞠了一躬。
“谢谢您,老板。我一定会把您的话带到。”
他抱着锦盒,转身就走。
“等等。”老头叫住他。
林舟回过头。
“告诉她,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
【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
“好的,我一定转告。”
林舟抱着锦盒,快步离开了清韵斋。
他打了个车,直奔宏达集团。
路上,他给苏瑾发了条短信,只写了四个字:东西到手。
苏瑾没有回。
但他能听到她的心声。
【这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搞定了。看来我没看错人。】
林舟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他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一项超级任务,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到了宏达集团,他直接找到了李经理的办公室。
李经理正黑着脸,坐在办公桌后。看见林舟,他没好气地说:“你还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没完!”
“李经理,您先别生气。”林舟把锦盒放在桌上,慢慢打开,“我们总监让我给您带个东西。”
李经理的目光落在那个紫砂壶上,瞬间就直了。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壶,眼睛里放光。
“这……这是……顾景舟的石瓢?”
“是的。”林舟说,“我们总监说,知道您喜欢这个,特意让我给您送来。至于文件的事,可能中间有什么误会。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
李经理捧着壶,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喜。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他哈哈大笑,“苏总监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快坐,快坐!喝茶!”
他亲自给林舟倒了杯茶,态度和刚才判若两人。
林舟知道,这事,成了。
他陪着李经理聊了半天紫砂壶,才找了个借口告辞。
走出宏达集团的大门,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林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他拿出手机,给苏瑾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苏瑾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点冷。
“总监,事情办妥了。李经理那边已经没问题了。”
“嗯。”苏瑾应了一声,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辛苦了。”她说。
【这小子,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该怎么奖励他呢?加薪?好像太俗了。升职?他又资历不够。唉,好烦。】
林舟听着她心里的烦恼,忍不住笑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先回来吧。”苏瑾说。
“好的。”
挂了电话,林舟感觉心情好得不得了。他抬头看了看天,夕阳把云彩染成了金红色。
他觉得,今天这夕阳,是他见过最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