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暑假飞逝而过,如同被风吹散的日历,一页页飘落。
周叙白的消息像断线的雨滴,时而密集,时而稀疏。
起初,我会冷静地回复‘已分手,勿扰’,后来连这点力气都省了,偶尔回个‘嗯’,或者干脆丢个表情包了事。
每个未接来电背后,我都能想象出他紧握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的模样。
B大的录取通知书比A大早到一周。
拆开快递时,烫金的校徽在阳光下闪着光。
爸爸高兴得像个孩子,说要亲自送我去学校,顺便在北方玩几天。
他翻出地图册,认真地规划着路线,那专注的神情让我想起小时候他教我认字的样子。
机场告别那天,妈妈一直强忍着眼泪。
直到我过安检前,她才突然抓住我的手:“晚晚,到了那边……”
后面的话化作一声叹息,只剩手掌温热的触感。
飞机冲上云霄时,我透过舷窗看着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在视野里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张模糊的地图。
那一刻,离别的实感终于重重落下。
我真的离开了,离开这座装满回忆的城市,离开那个曾经让我心动的少年。
抵达北方的第一天,我就换了手机号。
新的社交账号只加了赵米粒等寥寥几人,像是对过去的一场温柔告别。
开学一周后的傍晚,我正在图书馆熟悉环境。
北方的秋天来得早,梧桐叶已经开始泛黄,斜阳透过落地窗洒在书架上,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墨香。
就在我伸手去够顶层一本《西方建筑史》时,赵米粒的电话打了过来。
“晚晚!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周叙白没去A大报到!”
我的手指停在半空,书脊上烫金的字体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什么?”
“他集训结束回来就找你,你家没人,他联系不上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跟苏晴去了他们学校的新生联谊会。”
赵米粒语速很快,“你换号了没看见,苏晴那几天朋友圈天天发照片,每张都有周叙白,暧昧得要死。”
我能想象那个画面。
周叙白心不在焉地坐在人群中,而苏晴一定会恰到好处地靠近他,在镜头前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然后报到那天你还是没出现,他疯了似的找你,打听到林叔叔那里,林叔叔才告诉他你去了B大。”
赵米粒的声音低了下来,“他昨天来找我,样子糟透了,整个人瘦了一圈,问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走……”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确定:“我觉得,他可能会去找你。”
就在这时,我抬起头。
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我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
风尘仆仆的行李箱还立在脚边,衬衫领口歪斜着,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他抬起头望向图书馆的方向,通红的眼眶里盛满了我不敢细看的情绪。
“不是可能,”我轻轻对电话里说,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他已经到了。”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隔着玻璃窗对视,仿佛隔着一整个错位的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