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与裴澈单独相见,还是一个月前。
当时我连破姜戎十七城,大胜归来。
本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守着女儿身这个秘密,可以荣归故里和裴澈相守一生。
却不想,誓言在权势面前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与我哭诉,诉说如今朝堂不稳,远在蜀国的皇叔虎视眈眈。
他需要我在朝堂坐镇,他需要宋国公府势力,他更需要我手中的百万大军做他的倚仗。
所以,我不能成为女子,更不能与他成亲。
只有是男子,我才能是宋国公府的世子,才能是统领百万大军的元帅。
“可就算如此,你又为何要娶长姐?”
我撕心裂肺地质问他,希望他能告诉我他有苦衷。
就像曾经所有他利用我的时候,但这一次他说的苦衷却讽刺至极。
“栀安,我出身卑微,需要一个出身高贵的妻子,国母之位非她莫属。”
我仿佛听见了十分可笑的笑话,笑着笑着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长姐亡母是信阳侯的嫡长女,生父是开国元勋之后的宋国公。
她七岁能吟诗,十岁便博通古今,当家理财更是信手拈来,是出了名的才女,更是鼎鼎有名的名门闺秀。
国母之位确实非她莫属。
像我这样的出身自是不配。
那日我像当年与他初相识的落水狗。
但那日没有人救我,我狼狈地离开了宫墙。
如今故地重游,倒是物是人非了。
我冷漠疏离,他热络之极。
“陛下。”
我客气地拱手行礼,裴澈想要上前扶我,但手上摸了个空。
“栀按,你何至于此?”
他目光复杂地瞧着我,见我不搭话,随即叹了口气,才进入正题。
“你莫非真要娶那太史令苏中书的女儿?”
“臣娶谁似乎与陛下没什么关系。”
许是有了上次被我刺过的前车之鉴,裴澈这次倒并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只微微皱了皱眉。
“没关系?就算别人不知你的身份,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如何能娶妻?你这般不是害人害己吗?”
他接连几句的谴责让我忍不住眉心直跳,只觉得他聒噪异常。
“若是陛下今日寻臣只是为了此事,那便不劳陛下费心,臣自有打算。”
”你能有什么打算?那苏府老太君以救命之恩为要挟,即使是你父亲也不得不答应这门婚事,难不成你还能推得掉?”
“陛下还真是无所不知。”
我虽早有耳闻,皇家对权贵之家皆有监视。
但还是没想到,能监视到这个份上。
我与父亲在内院书房所议之事,才不过片刻,裴澈竟知晓得清清楚楚。
他被我噎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
“此事朕自有办法,左右不过纳了那苏家小姐,替你遮掩过去就是了。”
“你往后得洁身自好,切不可再多管闲事。”
他对我再三叮嘱,似乎以为这是莫大的恩赐,这让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这样的人,祸害了我和长姐还不够,竟还想祸害苏小姐。
我又怎会让他如意呢。
“陛下,你既知晓苏老太君以救命之恩换取婚嫁之事,怎会不知婚书已被苏老太君带至苏府?”
“如今我与苏小姐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莫非您要当拆人姻缘的昏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