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婚礼惊变水晶吊灯的万千光束,如同灼热的金针,刺穿着“圣心”大教堂的穹顶,
倾泻而下,将每一寸空间都镀上虚假的辉煌。空气粘稠得化不开,
昂贵的香槟气泡破裂的微响、上百种香水混杂的奢靡气息、还有衣香鬓影间虚伪的寒暄低语,
共同编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我,苏晚,站在这张网的中心,红毯的尽头。
身上这件由顶级大师耗费半年心血缝制的象牙白婚纱,缀满了施华洛世奇水晶与手工蕾丝,
此刻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枷锁,勒得我肋骨生疼。它华丽、圣洁,
象征着世间最美好的承诺,于我而言,却只是通往地狱深渊的裹尸布。前方,
我的未婚夫——顾泽宇,正微微侧身,与身旁一位掌控着海城半数港口生意的王董低声交谈。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Armani高定礼服,灯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勾勒得愈发英俊迷人。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又带着一丝矜贵的笑容,微微颔首,不时说上一两句,
引得王董开怀大笑,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姿态,那神情,俨然已是苏家未来的掌舵人,
游刃有余地周旋于上流社会的核心圈层。宾客席上,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羡慕、嫉妒、讨好、算计……那些曾经或明或暗嘲笑苏家独女天真愚蠢的嘴脸,
此刻都写满了对这位“乘龙快婿”的谄媚。而我最好的“闺蜜”林薇,
就站在伴娘团最显眼的位置。她穿着一身精心挑选的烟粉色伴娘礼服,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脸上妆容精致,笑容甜美无害,眼神却像淬了毒的蛇信,隐秘而贪婪地扫视着全场,
最终黏在顾泽宇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占有欲。她甚至状似亲昵地挽着我的手臂,
指尖冰凉。就在这令人作呕的喧嚣达到顶峰时,口袋里的手机,如约震动了一下。
轻微的嗡鸣,却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感官。来了。我微微侧身,
避开林薇探寻的目光,也巧妙地利用巨大的裙摆遮挡。指尖有些僵硬,
却异常稳定地划开屏幕。林薇的头像闪烁着。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刺眼的视频附件图标,
沉默地躺在那里,像一颗已经启动倒计时的炸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头顶,
又在瞬间冻结。指尖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点开了它。画面摇晃,光线昏暗暧昧。
背景是酒店那间为我预留的顶级VIP化妆间,
巨大的路易十六风格化妆镜冰冷地映照着一切。
镜头聚焦在地毯上——顾泽宇那件价值不菲的Brioni礼服外套,
像一团肮脏的抹布被随意践踏着。紧接着,画面向上移动……是他!顾泽宇!
昂贵的白衬衫被粗暴地扯开几颗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他正以一种近乎掠夺的姿态,
将身下的女人死死压在化妆台上,疯狂地吻着她的脖颈、锁骨。动作粗暴、急切,
充满了**裸的**。女人仰着头,长长的波浪卷发凌乱地铺散在冰冷的台面上,
那张脸——林薇!她闭着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迷醉与贪婪,红唇微张,
发出压抑而放浪的**,双手更是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在顾泽宇的脖子上,
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每一个喘息,每一次肌肤的摩擦,都在高清镜头下纤毫毕现,
丑陋得令人作呕。视频结束的瞬间,林薇的信息紧随而至,
每一个字都淬着最恶毒的汁液:“晚晚,泽宇说他从头到尾只爱我一个!
他说你蠢得像头被圈养的猪,除了苏家的钱一无是处!娶你?
不过是拿到苏氏控股权的必经步骤罢了!钱一到手,立刻让你滚蛋!
我们才是命中注定的真爱!识相点,自己宣布取消婚礼滚蛋,还能留点脸面!
”世界的声音被瞬间抽离。水晶灯刺目的光晕在我眼前碎裂、旋转、重组,
最终凝固成一片死寂的血红。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浓烈的腥甜直冲喉头,
又被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咽下,灼烧着五脏六腑。不是悲伤,不是愤怒。
是一种被彻底扒光了尊严、踩碎了信任、推入万丈深渊后,
反而从骨髓里升腾起的、冰封一切的极致冷静。那冰冷的火焰,足以焚毁一切。指尖冰凉,
在屏幕上缓慢而清晰地敲击,每一个按键都像在冰面上刻下诅咒:“巧了,我嫁他,
是为了让他死。”发送。屏幕暗下,映出我嘴角一抹冰冷到扭曲的弧度。“晚晚?你怎么了?
脸色突然这么苍白?”林薇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伪装得无懈可击的关切,
手臂也适时地收紧,像是支撑。我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切换,
绽开一个比头顶水晶灯更璀璨、更纯净的笑容,
眼中甚至还恰到好处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娇弱和无措。
“没…没事,”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少女的羞涩和紧张,“就是……可能太紧张了,
心跳得好快,还有点晕乎乎的……想到真的要嫁给泽宇哥了,
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我甚至轻轻晃了晃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幸福得晕倒。
林薇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鄙夷和得逞的快意,随即换上了更温柔的安抚:“傻丫头,
这是幸福的眩晕呀!忍一忍,马上你就是最美丽的新娘了!
”2誓言下的阴谋婚礼进行曲庄严而神圣地奏响,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红毯的另一端,
父亲苏正宏步履略显蹒跚地向我走来。他穿着挺括的礼服,努力挺直佝偻的脊背,
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他伸出手,宽厚的手掌依旧温暖,
但我清晰地感受到那掌心传来的、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
以及那份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自己压垮的……心虚和疲惫?他浑浊的眼睛看向我,
里面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女儿出嫁的欣慰?有不舍?但更多的,
是一种深重的、仿佛背负着巨石的压抑,
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投向顾泽宇方向的、带着托付意味的信任。那信任,
此刻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的好父亲啊,你和顾泽宇,
还有那个死去的女人……你们欠下的血债,今天,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一步,一步。
沉重的裙摆扫过光洁的红毯,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踏在通往刑场的路上。
顾泽宇已经转过身,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深情和期待,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优雅,
仿佛在迎接他唾手可得的战利品。我微笑着,
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冰冷的手放入他同样温热却虚伪的掌心。
司仪饱含感情的声音在教堂穹顶下回荡:“顾泽宇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苏晚**为妻?
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忠诚于她,直到生命尽头?
”顾泽宇的目光深情地笼罩着我,声音洪亮、清晰,
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坚定和“爱意”:“我愿意!”那声音回荡在教堂里,
激起一片轻微的赞叹。“苏晚**,”司仪转向我,脸上是程式化的祝福笑容,
“你是否愿意嫁给顾泽宇先生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他,
忠诚于他,直到生命尽头?”全场瞬间陷入一片屏息的寂静。几百双眼睛如同探照灯,
聚焦在我身上。空气凝固了,连香槟气泡都仿佛停止了升腾。
我能感觉到顾泽宇握着我的手指微微收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警告。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但眼底深处,
那抹志在必得的笃定已经悄然蒙上了一层薄冰般的疑虑。父亲的目光更是沉甸甸地压过来,
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复杂情绪。时间被无限拉长。一秒……两秒……我缓缓抬起头,
迎向顾泽宇的目光。脸上绽放的笑容,比之前更加明媚,更加纯粹,
带着一种不谙世事、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傻白甜特有的光芒。红唇轻启,声音清亮、甜美,
带着少女的雀跃,清晰地穿透凝滞的空气:“我——愿——意!”这三个字落下,
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宾客席中激起一片压抑的骚动和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
那些名媛贵妇们交换着“果然如此”、“苏家这傻女儿彻底没救了”的鄙夷目光。
我甚至用余光清晰地捕捉到林薇眼中一闪而过的、扭曲的快意和毫不掩饰的嘲讽,
仿佛在说:看吧,蠢货,你的男人和你的家产,都是我的了!顾泽宇眼底那层薄冰瞬间消融,
被巨大的、几乎要溢出的狂喜和得意占据,嘴角的弧度加深,握着我的手明显松弛下来,
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轻松。他迫不及待地侧身,从伴郎捧着的丝绒托盘里,
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光芒四射、主钻足有鸽子蛋大小的钻戒。
Tiffany的经典六爪镶嵌,纯净度极高,在灯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火彩。
他曾无数次在我耳边吹嘘它的价值——五百万,象征他对我“永恒不变”的心意。“晚晚,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溺死人,带着一种即将完成最终收割的满足感,一手托起我的左手,
一手捏着那枚象征着巨大财富和彻骨谎言的戒指,缓缓地、郑重地,就要套上我的无名指。
冰冷的戒圈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我脸上那幸福洋溢、天真无邪的笑容,
如同遭遇了极寒风暴,瞬间冻结、碎裂、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毫无生气的惨白!
瞳孔猛地放大,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晃,
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呃啊——!
”一声痛苦到极致、压抑不住的**从我唇间撕裂般溢出!下一秒,
固的错愕目光、林薇瞬间僵硬的得意、父亲惊恐的抽气声以及台下宾客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
我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软软地、毫无预兆地,向后倒去!“晚晚!”“天啊!
”“苏**!”尖叫声四起。顾泽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戒指差点脱手。他下意识地想扶住我,
动作却带着一种被突发事件打乱节奏的僵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林薇脸上的嘲讽瞬间化为惊愕和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强压下去,换上了焦急的关切。
场面瞬间大乱!3葬礼上的真相三个月后。苏家私人墓园——“静园”。天空低垂,
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得仿佛要压垮墓碑。冰冷的雨丝无声无息地飘落,
沾湿了黑色的西装、肃穆的礼服裙摆,
以及墓园里成片摆放的、价格不菲却透着一股颓败气息的白菊。
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泥土腥气、菊花的淡香,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死亡的沉寂。
一场耗资不菲、极尽奢华的葬礼正在进行。哀乐低沉呜咽,更添几分凄凉。
黑压压的宾客们撑着清一色的黑伞,神情各异。真心的哀戚少得可怜,
更多的是探究、算计、以及看戏般的冷漠。葬礼的主角——苏晚,苏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那个在婚礼上突发“恶疾”、缠绵病榻三个月后“香消玉殒”的可怜新娘,
她的巨幅黑白遗像被精心装裱,悬挂在崭新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方。照片上的她,
笑容依旧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眼神清澈,与眼前这片肃杀形成残忍的对比。最前方,
站着一对格外引人注目的“璧人”。顾泽宇一身量身定制的TomFord黑色西装,
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臂弯里紧紧搂着同样一身黑色Chanel套裙、妆容精致却难掩憔悴的林薇。
顾泽宇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沉痛和哀伤,眉头微蹙,嘴角紧抿,
仿佛承受着巨大的丧妻之痛。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平静无波,
甚至在那份沉痛之下,隐隐透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和难以掩饰的……志得意满?
尤其是在他目光扫过墓碑,扫过轮椅上的苏正宏时,那份掌控一切的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林薇依偎在他怀里,眼圈微红(不知是昨夜没睡好还是用了催泪棒),用手帕轻轻按着眼角,
肩膀微微耸动,扮演着失去“挚友”的悲痛。只是她低垂的眼帘下,目光闪烁不定,
不时飞快地瞥一眼顾泽宇,又迅速移开,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和期待。轮椅上的苏正宏,
裹在厚厚的黑色羊毛大衣里,歪着头,半边脸因中风而僵硬地抽搐着,
口水不受控制地从歪斜的嘴角流下,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手,死死抓着轮椅扶手,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
充满了绝望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他身后,站着一名表情冷漠的护工。
肃穆的牧师念完冗长的悼词。顾泽宇深吸一口气,仿佛强忍着巨大的悲痛,轻轻松开林薇,
步履沉重地走到临时搭建的、覆盖着黑色丝绒的发言台前。
他拿出一个密封的、印着烫金苏家徽章和火漆印的文件袋,动作庄重而缓慢地拆开,
取出一份装帧精美的文件。他的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兴奋的颤抖。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在这样悲伤的时刻,来送晚晚最后一程。”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
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墓园,
“晚晚……她在最后的日子里,饱受病痛折磨,却始终坚强……她最放心不下的,
就是苏氏集团的未来,和她深爱的家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
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沉重感,“她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为了苏氏的稳定,
为了父亲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也为了……感谢在她最痛苦时给予她温暖的人……她在神智清醒时,亲自签署了这份遗嘱。
今天,遵照晚晚的遗愿,由我……她的丈夫,代为宣读。”他清了清嗓子,
声音因为“悲痛”而微微发颤,却清晰地念出每一个字:“本人苏晚,
兹立遗嘱如下:”“第一条:本人自愿将名下持有的苏氏集团全部股份,
共计占集团总股本百分之五十一(51%),无条件、不可撤销地赠予我的丈夫,
顾泽宇先生。此部分股权所附带的一切权利、权益及收益,自本人去世之日起,
均由顾泽宇先生全权享有及行使。”人群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泣声和低低的哗然!
苏氏集团51%的控股权!苏家的命脉核心!价值难以估量的巨大财富!
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入了这个“情深义重”的丈夫手中?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顾泽宇身上,
羡慕、嫉妒、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怀疑交织在一起。顾泽宇仿佛没有察觉,他继续念着,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
:“第二条:为感念父亲苏正宏先生多年的养育之恩(尽管他因突发中风已无法表达意愿),
特将苏家位于南山麓、临湖路等地的所有不动产产权,
交由父亲苏正宏先生居住、使用直至其终老。
但上述不动产的管理权、维护权、以及最终处置权(包括但不限于出售、抵押、赠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