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死的那天,他还在为我挡刀锁链勒得手腕生疼,我跪在刑场泥泞里,
耳边全是唾沫星子砸在脸上的声响。“侯府嫡女勾结外敌!”“活该千刀万剐!
”有人扔烂菜叶子,砸中我额角,血混着雨水往下淌。顾长风突然扑过来。他浑身是刀伤,
像团染血的破布,却硬是用后背替我挡住了刽子手的鬼头刀。
“**......快跑......”他回头冲我笑,牙齿上沾着血,话没说完,
喉管就被刀刃豁开。我拼命拽他染血的衣袖,可刽子手的第二刀已经劈下来。
寒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最后一刻我咬碎了舌尖——这疼,我要让害我的人都尝一遍。
再睁眼时,我正对着妆镜发怔。窗外海棠开得正好,粉瓣落在窗台上。
镜里姑娘十五六岁模样,眉峰还没被算计刻出冷意,眼尾那颗朱砂痣鲜活得像要跳起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腕间没有锁链勒痕,连刑场的腥气都散得干干净净。是重生了。
我攥紧了绣着并蒂莲的袖口。前世林氏那杯参茶,柳如月假模假样掉的眼泪,
秦昭阳转身时冷笑的脸......我一件都没忘。次日清晨,林氏带着柳如月登门。
“姝儿生辰刚过,姐姐备了盏参茶。”林氏手里捧着青瓷盏,茶雾袅袅里,
她眼角的笑纹比前世更假。柳如月躲在她身后,眼眶红得跟兔子似的:“姐姐尝尝,
是御赐灵芝泡的。”我盯着那盏茶。前世我也是这样接过的,喝到第三口就开始肚子疼,
最后被诊出“中了西域毒”——当然,是林氏买通大夫做的局。顾长风突然挡在我跟前。
他穿青布短打,腰间挂着侯府侍卫的腰牌,眉峰拧成结:“夫人,昨夜末将巡逻时,
见厨房小婢捧着个灰瓷罐进了您院子。”林氏的手一抖,茶盏差点摔了。
她很快堆起笑:“长风这孩子,许是看错了。”柳如月忙扶住她胳膊:“姐姐莫怪,
妹妹替母亲赔罪。”我垂眼盯着茶盏里浮沉的茶叶,突然捂住心口咳嗽。
第一口血沫子溅在茶盏边缘,第二口直接染红了衣襟。“疼......”我踉跄着栽倒,
指尖死死抠住青砖缝。“姝儿!”林氏扑过来,可那手在碰到我前半寸又缩了回去。
柳如月急得直掉泪:“快请大夫!我这就去请!”顾长风把我打横抱起时,
茶盏“哐当”砸在地上。他跑得很急,我能听见他心跳撞在我耳边,
“**撑住”重复了一路。意识模糊前,我瞥见他颈后那道旧疤——前世他替我挡刀时,
这道疤被砍得更深了。识海突然炸开一道光。朱漆大门上悬着块匾,“沧溟”二字鎏金,
在混沌里晃得人眼疼。“心劫未渡,因果缠身。”空灵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唯以意志破局,方可开启。”我咬着舌尖笑。前世我被砍头时都没掉泪,现在怎会认怂?
“我要活。”我在意识里喊,“我要林氏跪在我脚边哭,要柳如月的假脸被撕得稀烂,
要顾长风......”话音未落,大门“吱呀”洞开。再睁眼时,我正躺在顾长风怀里。
他跑得额头全是汗,可怀里暖得像团火。我舔了舔嘴角的苦汁——方才在仙府里,
我用三日时间翻完了《百毒解》,最后逼着自己吞了催吐药。“茶里有断肠草。
”我哑着嗓子说,“混了鹤顶红,还有西域迷心散。”顾长风猛地顿住脚步。他低头看我,
瞳孔里映着我染血的衣襟,可我知道,他这回不会再替我挡刀了。
“**......”他喉结动了动,“你怎么......”“我做了个梦。
”我伸手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梦见有人要害我,所以得提前醒着。
”后来林氏找了三个大夫来诊脉,都说我“中毒太深,元气大伤”。我便借着由头闭门谢客,
每日只让嬷嬷李送药进来。第2章第一张牌,
先废她的手我在软榻上数完第三百六十五片飘落的海棠瓣时,李嬷嬷掀帘进来:“**,
林夫人说今日春宴,您该露个面了。”我捏紧袖中平安符——这半月在沧溟仙府里,
我翻烂了三卷《西域毒经》,连顾长风送来的桂花糕都凉了三次。
指尖抵着符上那个歪扭的“安”字,我对着铜镜勾唇:“去。”花园里飘着新焙的茶饼香。
林氏坐在主位,身边柳如月穿了月白绣蝶裙,裙裾扫过青石径时,像朵会走路的云。
“今日春宴,原该嫡姐领舞。”林氏端着茶盏笑,
“可姝儿身子弱......”“妹妹替姐姐献丑吧。”柳如月垂眸福身,发间玉簪叮当。
她接过琵琶,指节在弦上拨出第一个音时,
我突然心口发紧——这是沧溟仙府里新悟的感知力,能触到旁人情绪里的刺。琴声凄婉如泣。
满座女眷正抹眼泪,柳如月的手突然抖了。琵琶“哐当”砸地,她尖叫着蜷起右手,
指尖乌紫如浸了墨汁,指骨一节节凸成枯枝。“怎么回事?”林氏扑过去要抓她手,
又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我扶着李嬷嬷的手起身,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是缠丝毒。
三年前西域进贡的奇毒,顺着血脉啃经脉,最后手会烂成渣。
”苏嬷嬷尖着嗓子笑:“大**莫不是见二**得宠,就想泼脏水?”我摸出随身香囊,
取出半块褐色药饼:“巧了,前日翻母亲妆匣,翻出张旧方子。雪魄散,专治缠丝毒。
”我捏着药饼晃了晃,“就是药材难寻,只够救一人。”人群突然静了。赵医正挤进来时,
白胡子都在抖。他俯身查看柳如月的手,指甲掐进掌心:“确是缠丝毒。”林氏猛地站起来,
茶盏摔碎在脚边:“是你下的毒!定是你!”“我若要下毒,何必现在说?
”我歪头看柳如月,她正咬着嘴唇发抖,“等你指尖烂到骨头,
再哭着说‘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更有意思?”柳如月浑身一震,脱口而出:“姐姐,
我不是故意的......”满座哗然。林氏的脸白得像张纸,手死死攥着帕子,指节泛青。
顾长风不知何时立在廊下,他垂着眸,袖中银光一闪——那是支染了紫斑的银簪。我知道,
昨夜他翻了柳如月丫鬟的箱子,那支簪子,该是她用来给我下毒的旧物。“传太医!
”林氏的声音破了调。我重新坐回软凳,李嬷嬷递来温热的参茶。第3章他的命,
我亲自护第二日卯时三刻,侯府角门传来铜锣响。我站在廊下看李嬷嬷整理妆匣,
听小丫鬟碎嘴:“秦大人的马车比侯爷的还气派,车帘都是金线绣的云纹呢。
”校场里很快响起金属碰撞声。我扶着李嬷嬷过去时,正见秦昭阳甩了甩玄色锦袍,
指节叩在新造的机关弩上:“这般粗陋防务,怕是只猫都能潜入。
”周统领哈着腰凑过去:“大人说的是,
我们这些粗人哪懂机关精妙......”“那是什么?”秦昭阳突然眯起眼。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顾长风正握着刀巡岗,半片甲叶松了,垂在腰间晃。
“侍卫衣甲歪斜,步伐紊乱。”秦昭阳冷笑,“若真有刺客,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顾长风停住脚,垂眸行礼:“大人教训的是。”我看见他握刀的手背上,
青筋像小蛇似的爬起来。午后,周统领的鞭子就抽到了顾长风背上。我赶到刑房时,
他被按在枣木柱上,玄色侍卫服浸了血,染得柱子一片暗红。小石头跪在地上,
额头磕得通红:“统领,顾大哥昨日守了整夜库房......”“闭嘴!
”周统领甩着皮鞭,“扰乱贵客心神,三十鞭算轻的。”他瞥见我,嘴角扯出冷笑,
“大**来讨人情?这罪臣之后,能留在府里已是恩典。”我盯着顾长风背上渗血的鞭痕,
指甲掐进掌心。没硬碰。我转身回了房,关上门就进了沧溟仙府。现实里才半宿,
仙府中已过两日。我蹲在石桌前,
把顾长风昨夜塞给我的炭笔拓本摊开——那是他趁秦昭阳演示时,
用炭笔在袖中拓下的机关图样。铜簧。我盯着那片薄如蝉翼的铜片,突然笑了。
这种特制铜簧最怕湿气,一受潮就会软得像面条。天没亮时,
我把浸了湿药的棉絮塞给小石头:“塞进兵器库通风口,别让人看见。”午后校场。
秦昭阳拍着机关弩胸脯:“今日让各位开开眼——”“咔!”金属爆响惊飞一群麻雀。
弩身剧烈震颤,两支箭矢“咻”地倒射回来,擦着侯爷鬓角钉进廊柱。满场死寂。
我扶着李嬷嬷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弩身:“听闻此弩最忌湿气。昨夜大雨未歇,
库房又没防潮......”我看向周统领,“周统领每日巡查,怎没上报?
”侯爷的脸黑得像锅底:“周正!你可知罪?”周统领“扑通”跪下,额头砸在青石板上。
我扫了眼檐下未干的脚印,补了句:“倒是顾长风,昨夜冒雨加固库房梁柱。若不是他,
今日塌的怕不止一架弩。”侯爷这才注意到撑在房梁下的木桩,还有泥水里深浅不一的鞋印。
他眯眼看向顾长风:“升为贴身护卫。”夜里,我端着药罐去了顾长风的偏房。
他背对着我坐着,上身裹着纱布,血渍渗成暗花。我蘸了药汁抹在他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