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同床异梦,当夫君把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带回来之时,我便知道,
他不再是我所爱慕的那个少年,但我不会轻易离去,当然,
我也不会傻呆呆地等待他回心转意--1.我与李焕是青梅竹马,对门对户,一起长大,
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笑言:这丫头,就是给对门养的啊。我们形影不离,心意相通,
他在随着父亲出击狄柔,立下大功,得封将军后,便十里红妆,娶了我入门。我们琴瑟相和,
一起面对人世的快乐和悲伤,当他父亲和母亲因为意外去世时,是我陪伴着他,
在灵前守了三天三夜--我的父亲去世时,也是他陪伴着我处理了一切事宜,
以儿子的身份送了父亲归山--他为将争取功名,我主持中馈为他分忧,
我以为我们能一直这样琴瑟相倚、白首到老,但发未白,他再一次大胜归来,
却带回了一名女子,他说:玉洁是我的救命恩人,此生无以为报,只能娶她为妾,
以报其恩--一句话,恍若晴天霹雳,
将我所栖身的这个宁静的世界劈得粉碎--我忍下眼泪,问他:成亲的时候,你是怎样说的?
你说此生一对人、相依到白首,这才几年,就变幻了吗?他眼中出现了愧疚,低下头:若微,
此一时彼一时,玉洁为我,差点连命也搭上了,她这般恩重,我怎能负她,你放心,
你是妻她是妾,这将军府,总是由你主持--我静静地听着,愈发心寒:李焕,背弃誓言,
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伸手拉我,神色带着无奈:不是我要背弃,只是当日坠入冰河,
差点死去,是她以身体相依,才救了我一命,她为救我,不顾名节,
我不能害她在家乡被千夫所指,若微,你是我妻,你应该明白我的苦处--他这样说了,
我知道再反对也没有用,他见我沉默,便安排管家收拾房舍,接玉洁入门。一切事宜,
我都任由他安排,我不经手、也不出言,我只是,静静地理着自己的思绪,想想清楚,
事情为什么就会到了如此境地?是因为他经常出征,我们聚少散多吗?还是因为成亲几年,
我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我和他之间,究竟还有没有感情存在,若是有,
为什么他要如此伤我心?若是没有,为什么我的心,如此地疼痛--2我的母亲,
见了将军府挂红披绿,问清楚了事由,便唤了我去,她见我神色憔悴,
便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当日你和李焕成亲的时候,说什么这辈子只有你们两个人,
我就觉得是痴人说梦,天下男子,哪个会一心一意的?何况,他是大将军--我静静地听着,
满心的酸楚翻滚来翻滚去,待要哭诉,却又觉得很可笑,母亲的意思我明白,
她老人家要我忍--忍下我的夫君,和另一个女人同床共枕--我问母亲:如果我忍不了呢?
母亲正色:女儿,你要清楚,你现在是将军夫人,往后地位还可能更高,但你要清楚,
这个位置是李焕带给你的,离开了他,你什么也不是--女人,
不过是男子的依附而已--母亲还告诉我:我和你父亲福薄,只有你一个女儿,有李焕在,
家中产业便无人敢觊觎,若是你离了他,族中众人定然虎视眈眈--我默然了,也就是说,
我没有退路,对于李焕的决定,我不甘也好、愤恨也好,
都只能接受--我带着满腹的酸涩回到府中,李焕在房中等我,他神色很焦急:若微,
岳母她--我定下心神,朝他勉强一笑:她说,恭贺你了,要我照拂好妾室,安稳后宅,
做个好主母。他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岳母是明事理的,你能这样,
我要感谢她老人家--我看着他的笑意,心头突然如同吃了一个苍蝇般难受,明明这个笑容,
我看了这么多年,每一次看到,都心怀甜蜜,
但此刻却变了--他变了--我也变了--3当看到了玉洁的那一瞬间,我明白了,
为什么李焕定要娶她入门--因为这个女子,生的真是姝丽美妙,一双水光莹莹的眼中,
藏着无数的眼波妩媚,比我风情万种、比我妩媚多姿--她只望了他一眼,
他便笑着道:你别跪了,快起来,若微心底好,定能好好待你--她便抬头看我,
脸上笑意如同三月春风:多谢姐姐--我看着她,点点头:姨娘别多礼,在这家中,缺什么,
只管差人告诉我--她眼神微微一动,声如黄鹂:多谢夫人--行礼过后,我便站起来,
朝李焕道:夫君,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我转身就走,他朝前走了两步,
拉住我的手:若微,你在生气?我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良辰苦短,你还是顾着玉洁吧!
为着你纳妾,家中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还要去书房呢--他放开了手,
神色讪讪:也不急于一时--我只是说了一句,今日事今日毕,便转身离开,我抬起头,
不让眼泪落下--我不哭,哭没有任何用--我在书房,理着手中的账册和单子,一张一张,
都是地契、房契和租约,我一张一张地看,时不时地将其中的几张放入手边的锦盒之中。
这些,是我的嫁妆--我很庆幸,府中的财务一直都捏在手中,自然,
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把持--夜深了,我抬头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心头突然像被刀割一样疼痛起来--我的夫君,他和别的女子已经同床共枕了吧!
所谓的年少情深、白头到老,也不过是一个笑话!我回到房中,孤寂满室,
玉洁的院子离我院子很远,我看不见那里的张灯结彩,但我能想象李焕脸上的笑意,
就像我们新婚的那夜--天长地久,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我能把握住的,
也就只有我自己罢了。我在夜色中渐渐地睡了,眼角的泪湿了枕头--4第二天一早,
李焕来了我的屋子,见我对镜梳妆,便上前拿起梳子想放在我发丝上--我笑了一下,
挽起发丝:夫君应该多陪陪姨娘才是--他愣了一下:若微,你不生气?我嗯了一声,
他转到我身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细细地看我的神色,见我脸上没有异处,
有些生气:你为何不生气?我神色真诚: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娘劝了我--他放开手,
叹了口气:你接受得如此平静,我觉得对不起你--我却岔开了话题,笑着道:你新婚燕尔,
这段时日就别朝我这里来了,省得姨娘独守空房,再者,
我这段时日也要忙着去查视田庄产业,忙得很--他愣了一下:这些事,
管家去做就成了--我站了起来,让丫鬟给我披上了披风、带上了帷帽,笑着道:交给外人,
怎能放心?以往都是我亲自去的,你忘记了--他嗯了一声,
跟在我身后出来:你要几时才回来?我随意答应了一声:大概傍晚吧!
他说了一句:那你小心些,我等你用晚饭--我回头朝着他一笑:不用了,
不用耽搁你的时间--他想说些什么,却只是点点头。我走出将军府大门,
回首看威严庄重的大门,心头沉重得很,原本以为,
会在这里住一辈子的--我的确去了田庄上转了转,但很快就回了城,我到了天一居茶楼,
等待着我派人去请的那个人,没一会儿,一个修长的身影走进了静室,
大喇喇地坐到了我的对面,笑吟吟地道:赵**,哦,不,夫人,唤我有何吩咐?
我拿出一个钱袋子放在桌上,推到了他的面前:只想问问,如何保住祖产?
他问:你娘家还是婆家?我道:娘家--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钱袋子,
笑了笑:你该保住的,不应当是你将军夫人的位子吗?我苦笑了一下:这个位置于我,
并不重要--他哦了一声,问道:你要和离?
我摇头:并不--他疑惑地哦了一声:既然不和离,又何须担心娘家产业?
我思索了一下:我不和离,
并不代表我就能牢牢地呆在将军夫人的位置上--他将钱袋子揣起来:未雨绸缪是对的,
你那夫君,竟然不是良人--我没有反对,他道:娘家赠与你的礼物,
是属于你的--我点头,看着他:然后?他伸手摸摸下巴:过继亦或是生个继承人出来?
我嘲讽地笑:谁生?他看我:就看你舍不舍得损害尊父的名节了--我摇头:不妥,
人是最不好拿捏的--他笑笑:夫人精明得很嘛!法子我出了,要怎么做,
就看你自己了--他站起来,朝我拱拱手,转身而去,临到门口,
又转头看我:若有一天夫人要争点家产什么的,来找我就是,你是个爽快人,
出手挺大方--我点头:自然,往后还有劳烦宋状师的时候--宋清河一笑,
扬长而去--5我回到家中,迎上来的是玉洁,她带着娇美的笑意:夫人可回来了,
我和将军等着你吃饭呢--我将披风递给丫鬟,躲开她伸过来的手,
看着桌边坐着的李焕笑:说了不必等我,天色这么晚了,饿坏了吧?他看着我,神色一松,
摇摇头:再忙,你也要惦记着自己的身子--我洗净了手,换了衣裳,在桌边坐下,
玉洁连忙吩咐下人撤换冷掉的菜肴--李焕看着她忙碌,道:坐下吧,反正就咱们三人,
别忙了--她笑吟吟地坐下,娇嗔地道:将军,
服侍夫人是我的本分--我拿起筷子径自吃饭,口口声声说本分,
**坐到了我的身边--李焕却对着她笑:玉洁是个懂事的--他转头看我:往后家里的事,
你可以分一些给她做,你也不必这么辛苦--我微微一怔,点点头:好的,
那往后要烦劳姨娘了--玉洁赶紧点头:能为夫人分担,是我的荣幸--她笑得很真诚,
我却再也吃不下饭了,胡乱喝了点汤,说声你们随意,
便站起来去里间休息--李焕一会儿跟了进来,见我梳洗完毕后靠在榻上看书,
便道:吃了饭不要躺着,我们一道出去走走--我露出疲惫的神色:今日走得够多了,
我不想动弹--他坐到了我身旁,伸手戳戳我额头:懒--若是往常,
我就会索性躺进他怀中,撒撒娇,现在,我只是笑笑--他看我:若微,
你和以前待我不一样了--我收起书本,认真地看他,他是天真还是傻,我是个人,
会伤心会难过的人,怎么可能还能以以往的心对他?我不奢求他专情,
他倒要求我大度--但是我还是坦白地道:夫君,当你决定把心分给两个人的时候,
我就不奢求再回到从前,你要原谅我,即便我迎合了你,我的心,
也是不高兴的--他愣住了,叹口气: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摇摇头:罢了,
我早该明白,嫁给了你,是不能奢求和你一双人白首到老的,你放心,我会尽量做好本分,
让你不至于为难--他抱住了我:若微,你别这样说--我将头靠在他肩头,提起嘴角,
我不这样说,我该怎样呢?痛哭流涕、疯狂嫉妒,满足他的自尊心吗?李焕留在了我房中,
我们一如往常地梳洗、睡觉、说话,他伸手将我抱在了怀中,我却不自觉地身子一僵,
笑呵呵地道:“这么热的天,你别在我肩头出热乎乎的气--”他放开了我,
神色有些黯然:“可是,我想抱着你--”我平躺好,伸手牵住他的手:“太热了,
就这样地好--”我的手臂放在中间,挡住了他靠过来的身子,一会儿,
我便进入了梦乡--梦中,我感到他在亲吻我的额头--但是,我觉得很恶心!
6玉洁很早地候着我,见了我,恭敬地道:夫人,我来伺候你--我摇头:姨娘莫客气,
将军说那些话,不过是客套罢了--她神色一黯:您嫌弃我--我笑了:这话说哪儿去了,
家务众多,你既然有心,我便先将府中日常杂务交给你,一餐一饭、一饮一啄,
前庭后院、洒扫清洁,你安排着人做就是--她眼神一动,怔了一下,
立刻又笑靥如花:谢谢夫人,我定会做好--我道声辛苦了,
便站起来走出门去了--我回了娘家,关上门,和娘亲说了好久的话,她沉吟良久,
方点头:你既然决定了,就这样吧--我抱住她:娘,
女儿可只有你了--她伸手摸摸我的头顶,神色带上了一抹怅然。回到府中,
玉洁正在和李焕哭泣,见了我,委屈地道:夫人,
下人们都不服我管束--李焕看我:你也该整饬一下,玉洁怎么说,也是主子,这些刁奴,
也太过分--我点头:好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在哄另一名女子,我纵然再大度,
也是难过的,我转身回房,坐在铜镜前,将头上珠翠一件件地卸下,
心底感到无边的灰败--李焕一连好些时日,都留在玉洁房中,
我心底原本还留着的几分情谊,渐渐化为乌有--我寿辰的那日,
娘家给我送来了好些金银首饰,都是巧夺天工之物,玉洁看了,
笑容有些黯然:姐姐有娘家真好--我让管家一一登记造册,收入了自己的小库房中,
这段时日,我把从娘家带来的金银首饰、古董名画之类的都收进了库房,
地契房契租约之类的,更是锁进了卧室里的柜子里--李焕见了寿礼,
若有所思:岳母是不是怕你在这里过得不好?我嗤笑:娘只有我这个女儿,
再送多少东西给我也不为过,你若是怕她多心,要不要和她比一比?
他呵呵一笑:家里的钱财都在你手中捏着,想买多少都可以--我抬眼看他,
柔情万分:那可不一样,夫君送的,和自己买的不一样--他看着我,旋即笑笑:那好,
我就和岳母比一比--于是,他在朱玉楼定制的首饰一套套地送入了我的库房,我的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