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同学会,我本来不想去的。毕业十年,大家变化都大。班长在群里吆喝得最凶,
说谁不来就是不念旧情。我对着镜子练习了半天微笑,才勉强说服自己出门。
酒店包间灯光晃眼,吵得很。有人升了官,有人发了财,有人离了婚。
空气里混着酒气和香水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过去的尘埃味道。我缩在角落,
小口抿着果汁。然后他就进来了。江沉。人群嗡地一下,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几个当年跟在他**后面的男生呼啦围上去,谄媚的笑脸堆得老高。他随意地点头,
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这边。我的心,猛地一跳。像高三那个闷热的午后,
一模一样的失重感。下意识地,我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玻璃杯。果汁冰凉,贴着掌心。
“哟,这不是韦汐吗?”一个刻意拔高的女声响起,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甜腻。是李薇,
当年班里的八卦中心,“躲这儿干嘛呀?老同学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人家江总现在可是咱们市里有名的青年企业家,金融新贵呢!”她声音不小,
周围几桌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我,带着探究、好奇,还有看戏的兴奋。我头皮发麻,
硬着头皮抬起头。江沉已经穿过人群,走到了我们这桌旁边。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
身形比少年时更挺拔,那股子迫人的气场却没变,甚至更沉了。视线落在我脸上,
没什么表情。“好久不见。”他开口,声音低沉,比记忆里多了几分打磨过的质感。
“……好久不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李薇捂着嘴笑,
眼睛在我和江沉之间滴溜溜转:“可不是好久嘛!得有十年了吧?哎,江沉,
你还记得高三那会儿不?咱们韦汐干的那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我就知道。江沉没接李薇的话,只是看着我,眼神深得像古井。包间里彻底安静了,
连背景音乐都识趣地停了。所有人都竖着耳朵。我的脸开始发烫,
思绪被强行拽回了那个改变了一切的下午。那是高三上学期,离高考还有大半年。
空气里都飘着油墨和试卷的味道,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我,韦汐,
一个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通女生,成绩中不溜秋,性格温吞得像白开水。唯一的秘密,
是我喜欢林远。林远是我们班的学委,也是年级第一。戴着细边眼镜,手指干净修长,
解数学题的样子像在弹钢琴。他坐在我斜前方,我每天最大的乐趣,
就是偷偷看他低头做题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这份喜欢,我藏得很深。
深到只敢写在粉蓝色的信纸上,藏在物理书的夹页里。那封情书,我写了整整三个晚自习,
每一个字都斟酌再斟酌,倾注了十七岁少女所有的羞涩和憧憬。我想好了,
趁放学后教室没人,偷偷塞进林远的书包。那天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
教室里安静得只有翻书和笔尖划纸的沙沙声。我手心全是汗,攥着那封叠成方胜的信,
心跳得快要撞出胸腔。眼角的余光一直瞄着斜前方林远的背影。他坐得笔直,
正在解一道复杂的物理大题,侧脸专注又好看。终于熬到下课铃响。
人群像开闸的洪水涌出教室。林远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整理竞赛卷子,
他的黑色双肩包就随意地挂在课桌旁边的挂钩上。我的机会来了。教室里很快空了。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进来,给桌椅镀上一层暖金色。我深吸一口气,
做贼似的溜到林远座位旁。心慌得要命,手指都在抖。
我飞快地拉开他书包最外面的小口袋拉链,把那封承载了我所有心事的粉蓝色信封塞了进去,
又迅速拉好。做完这一切,我像打完一场仗,后背都汗湿了。刚想松口气,一抬眼,
整个人僵在原地。离林远座位隔着一个过道,靠后门的位置,书包还挂着。
一个黑色的、磨砂质感、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结实书包。不是林远的。
林远的书包是深蓝色的,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宇航员挂件。而这个……我脑子“嗡”的一声,
瞬间一片空白。血液好像都凝固了,四肢冰凉。那是江沉的位置!江沉的书包!江沉是谁?
他是我们学校的“校霸”,当然,是那种非典型校霸。他不主动欺凌弱小,但打架是真的狠,
眼神也冷,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天然的凶戾,像蛰伏的狼。传闻他家里背景很复杂,
没人敢惹他。老师们对他头疼又无奈,只要他不闹出格,基本睁只眼闭只眼。
他平时独来独往,书包永远挂在那个位置。我怎么会……怎么会鬼迷心窍地认错了?!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
我甚至能想象出江沉发现这封情书时的表情——他大概会嗤笑一声,
然后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掉,或者更糟,当众念出来,
让大家看看是谁这么不自量力、这么愚蠢。完了。全完了。
我的人生可能就要结束在十七岁这年。我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拿回来!必须拿回来!我猛地转身,手抖得像帕金森,
再次伸向那个黑色的书包拉链。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冰冷的金属拉链头时——“你干嘛?
”一个低沉、带着点刚睡醒沙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门口响起。我吓得魂飞魄散,
猛地缩回手,心脏差点直接**。惊恐地抬头看去。江沉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斜倚在教室后门框上,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大半光线,在夕阳里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没穿校服外套,只穿着里面的黑色T恤,袖子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
头发有点乱,眼神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被打扰的不耐,锐利地落在我身上,像冰冷的探照灯。
我大脑彻底宕机,脸“腾”地一下红透,像煮熟的虾子,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会傻傻地看着他。他皱着眉,几步走了过来。那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被椅子绊倒。他看都没看我,直接伸手,一把扯下自己的书包。
动作粗暴随意。拉链“哗啦”一声被他拉开。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公开处刑要来了。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几秒钟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我鼓起勇气,
偷偷睁开一条缝。江沉手里拿着那封粉蓝色的信。他垂着眼,看着信封。
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股子不耐烦似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沉。他捏着信封的一角,手指骨节分明。他抬眼,
目光再次锁住我,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给我的?”他问,声音没什么起伏,
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喉咙发紧,像被砂纸磨过,一个音都发不出。点头?那不是找死吗?
摇头?信是从他书包里拿出来的……我的沉默和惨白的脸大概说明了一切。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那十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
他做了一个让我血液几乎冻结的动作。他用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拆开了信封!
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残酷的优雅。我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或者挖个洞钻进去。完了,他真的要念了。他会当着我的面,
把我那些羞耻的少女心事一字一句念出来,然后肆意嘲笑……他展开了信纸。粉蓝色的纸,
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那是我特意买的信纸)。他的目光落在纸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没有念出声。只是看着。眉头依旧皱着,但眼神似乎有了点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冰冷,
里面翻涌着一些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等待判决的煎熬比直接处刑更可怕。终于,他看完了。把信纸重新折好,塞回信封。然后,
他抬眼,再次看向我。那眼神很沉,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看得我无所遁形。“韦汐?
”他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像惊雷炸在我耳边。我浑身一颤,惊恐地看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同班一年,几乎没说过话!他没理会我的震惊,
只是晃了晃手里的粉蓝色信封,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让我浑身发冷的弧度,
带着点玩味和……一丝说不清的危险。“喜欢林远?”我脑子“轰”的一声,
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信不是给他的,还知道是给林远的!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瞬间将我淹没,我眼眶发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我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只能拼命点头,又飞快地摇头,
次:“不…不是…我…我放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你还给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带着浓重的哭腔。江沉看着我狼狈的样子,没说话。他慢悠悠地把那个粉蓝色的信封,
塞进了自己裤子的后兜里。动作自然得就像放一张废纸。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放学。
”他丢下两个字,语气不容置疑,“后门小树林,等我。”说完,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
拎起书包甩在肩上,径直从后门走了出去。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了,室内一片昏暗。我双腿发软,
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那天放学,我还是去了小树林。
不敢不去。小树林在学校最偏僻的角落,挨着废弃的老实验楼,平时人迹罕至。
我磨蹭到人都走光了,才像做贼一样溜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江沉已经到了。他靠在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干上,一条长腿微曲,
低着头在玩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轮廓。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了过来。“来了。
”他收起手机,语气平淡。我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低着头,
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信…能还给我吗?”我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蚋。
他没回答。空气沉默了几秒。晚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显得这片空间寂静得可怕。
“想追林远?”他突然问,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脸又烧了起来,支吾着:“我…我没想…”“就凭这个?”他打断我,
从裤兜里掏出那封粉蓝色的信,在我眼前晃了晃,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酸掉牙的情书?”我的自尊被狠狠刺了一下,脸涨得通红,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哭什么?”他眉头又皱起来,似乎有点不耐烦,“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他走近一步。
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我下意识地想后退,
却被他接下来的话钉在了原地。“这样,”他俯视着我,眼神锐利,“我帮你。”“啊?
”我彻底懵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我帮你追林远。”他重复了一遍,语气笃定,
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为…为什么?”我傻傻地问。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没什么温度:“无聊。想找点乐子。”他顿了顿,补充道,
“条件就是,在我觉得无聊之前,你得听我的。”这算什么理由?我看着他,
只觉得荒谬又不安。“听…听你的什么?”“比如,”他目光扫过我,带着审视,
“让你换个发型,别整天跟个蘑菇似的。让你说话大声点,别跟蚊子哼哼。
让你……”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我洗得发白的校服上,“穿点像样的衣服。
”我脸上**辣的。他的话像针,精准地扎在我最自卑的地方。发型土,声音小,家境普通,
衣服旧。“不愿意?”他挑眉,作势要把信揣回去,“那算了,这信……”“我愿意!
”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为了拿回那封可能已经失去意义的信,
我竟然答应了这种荒唐的交易?江沉似乎并不意外,把信随手塞回裤兜,
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道具。“明天开始。”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背影很快消失在暮色渐浓的树影里。我独自站在原地,晚风吹得我一个激灵。
我刚刚……答应了什么?跟校霸做交易?让他帮我追另一个男生?
这感觉……像把自己卖给了魔鬼。第二天开始,我的生活彻底脱轨了。课间操结束,
人群涌**学楼。我刚走到楼梯口,手腕猛地被人攥住。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是江沉。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过来。
惊愕、好奇、畏惧、八卦……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想抽回手,却纹丝不动。“跟我来。
”他面无表情,拉着我就往反方向走。那里通往学校后面几乎废弃的自行车棚。“江沉!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又急又怕,声音带着哭腔。他充耳不闻,
一路把我拽到车棚后面堆杂物的角落。这里很隐蔽,几乎没人。“放开!”我终于挣脱开,
手腕**辣地疼。我又气又怕,瞪着他。江沉靠在生锈的铁架上,双手插兜,
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忘了交易了?”“你…你也不能这样!那么多人看着!”我气得发抖。
“看着怎么了?”他嗤笑一声,“不这样,怎么让林远看见?”我愣住了。“让他看见,
你跟我有关系。”江沉走近一步,眼神带着点恶劣的玩味,“男人都这德性,越是得不到的,
越觉得好。尤其是被‘麻烦’盯上的。”他指了指自己。我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第一步,先让他注意到你。”江沉像个冷酷的军师,“第二步,制造危机感。第三步,
等他上钩。”他总结得言简意赅,仿佛在说一道数学题的解题步骤。“你…你胡说八道!
”我简直无法理解他的逻辑。“是不是胡说,试试就知道。”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现在,
去小卖部给我买瓶水。冰的。”他掏出十块钱,塞到我手里,动作自然得像使唤佣人。
“凭什么!”我捏着钱,像捏着烫手山芋。“交易内容第一条:听我的。”他抬了抬下巴,
眼神带着压迫,“还是你想我现在就把情书贴公告栏去?”我死死咬着唇,屈辱感涌上来,
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攥着钱,转身跑向小卖部。买水回来,他拧开盖子灌了几口,喉结滚动。
把剩下的钱和空瓶子一起塞回我手里。“下次带个杯子,塑料瓶不环保。
”他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走了。我捏着空瓶子和零钱,站在废弃车棚里,像个傻子。
类似的事情开始频繁上演。他会在食堂“恰好”坐在我邻桌,
把他餐盘里几乎没动的红烧排骨拨到我碗里,在周围一片倒抽冷气和窃窃私语中,
面无表情地说:“太肥,不想吃。”他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
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到篮球场边,逼我看他打球。他打球确实很凶,像头小豹子横冲直撞,
进球后会朝我这边扬扬下巴,引来一片女生的尖叫和男生复杂的目光。我站在场边,
如芒在背。他甚至开始“检查”我的作业。有一次数学卷子发下来,我错了好几道大题,
正沮丧地看着满卷红叉。卷子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是江沉。他皱着眉头扫了几眼,
拿起红笔,刷刷刷就在我卷子上改起来,步骤写得飞快又潦草,
还夹杂着几句不耐烦的点评:“笨死,公式都记不住?”“这步明显错了,脑子呢?
”改完,把卷子拍回我桌上,引来周围一片死寂和惊愕的目光。林远就坐在斜前方,
我看到他推了推眼镜,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很复杂。我的生活彻底乱了套。
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在看我,在议论我。
李薇那群人看我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探究,
仿佛我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攀上了高枝。我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只想把自己缩进壳里。
唯一的好处是,那封情书暂时安全了。江沉再也没提过。我和林远,似乎更远了。
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疏离和……怜悯?仿佛我是误入歧途的迷途羔羊。
我越来越怀疑江沉所谓的“帮我”根本就是个恶劣的玩笑,他只是在享受捉弄我的过程。
我几次想鼓起勇气找他终止这个荒唐的交易,但一接触到他冷冰冰的眼神,话就堵在喉咙口。
直到那天午休。我趴在课桌上补觉。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碰了碰我的胳膊。我睁开眼,
是前桌的女生,她指了指教室后门。江沉站在那里,朝我勾了勾手指。
又是那种召唤小狗的手势。我内心挣扎了几秒,还是认命地起身走过去。
周围几个醒着的同学目光若有若无地瞟过来。“干嘛?”我走到门口,没好气地问。
他没说话,直接把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文件袋塞到我怀里。“什么?”我疑惑地抱着袋子。
“打开看。”他言简意赅。我狐疑地拉开袋口的绕线绳。里面是厚厚一摞书和资料。
抽出来一看,全是物理习题集!而且是市面上很难买到的几种竞赛级别的难题精编和详解!
封皮都有些磨损了,但保存得很好。我惊讶地抬头看他。“我高一高二瞎买的。
”他移开目光,看向走廊窗外,语气有点不自然,“早用不上了。扔了可惜,便宜你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省得你下次物理再考二三十分,丢人。
”我抱着那摞沉甸甸的资料,一时语塞。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他这是在……帮我?
用他特有的、别扭的方式?“我…我物理没那么差!”我小声反驳,上次是意外。“嗯,
四十。”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嘴角似乎极快地弯了一下,又迅速绷直。“好好看,
不懂……”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艰难地吐出后面几个字,“……可以问我。”说完,
像是觉得这话太不符合他人设,立刻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转身就走。
我抱着那摞资料回到座位,心里五味杂陈。翻开最上面一本,
扉页右下角用铅笔写着一个飞扬的“江”字。书页里夹着几张泛黄的演算纸,
上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解题思路狂放又清晰。他真的……在帮我?虽然态度恶劣,
方式粗暴。我忍不住偷偷看向教室后门的方向。他靠在走廊栏杆上,侧对着我,
似乎在听旁边的人说话,侧脸线条冷硬。阳光落在他肩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