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镜中人炭笔尖在素描纸上沙沙游走,勾勒出男人冷峻的侧影。只是那眉宇间,
始终缺了那份摄人心魄的神采。刺耳的电话**骤然划破了画室的宁静。是母亲,
沙哑与无法掩饰的惶急:“冉星……你爸爸他……银行那边……”林冉星的心直直地沉下去。
家族企业资金链断裂的消息,如同一场毫无预兆的冰暴,将她平静的校园生活彻底冻结。
母亲未尽的言语里,她听懂了——那最后的救命稻草,系在了一个名叫顾承的男人身上。
那个三个月前,在校庆典礼后台,仅凭一瞥就定夺了她命运的男人。记忆汹涌而至。那天,
作为志愿者的她,不慎撞破了被众人簇拥的顾承。他身旁的助理脸色陡变,斥责将至,
却被顾承一个抬手止住。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一刻,
林冉星清晰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恍惚与……惊震。他凝视着她,更确切地说,
是凝视着她的眉眼,长达十数秒,那复杂难辨的眼神,让她无从解读。“就她吧。
”他最终开口,声线冷冽,不容置喙,如同在裁定一件物品。后来她才明白,
这简单的三个字,意味着一份为期一年的“女友合约”。代价是她的自由,
回报是陆家对林家的注资。晚上十点,密码锁开启的“嘀”声准时响起。
林冉星如常接过顾承脱下的西装外套,清冽的酒气混杂着他身上固有的冷杉调袭来。
“还没睡?”他随口问,带着倦意。“在等你。”她轻声应答,
这是合约条款——营造家的温馨假象。顾承陷进沙发,阖眼揉着眉心。
林冉星娴熟地走到他身后,指尖刚触上他的太阳穴,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力道沉重。
他睁开眼,黑眸一瞬不瞬地锁住她,尤其是那双眼睛。微凉的指腹缓缓抚过她的眉骨,
眼神迷离,仿佛正透过她,凝望着某个遥远的幻影。林冉星身体微僵,心口泛起细密的酸楚。
她知道他在看什么,也知道他在想谁。书房抽屉里,那张被他摩挲得边缘泛白的旧照片,
女孩巧笑嫣然,眉眼间,与她有七分神似。苏晴。那个名字,是她与他之间,
一道无形却不可逾越的天堑。夜深。月光透过纱帘,在床上洒落斑驳光影。
顾承的手臂紧紧箍在她腰间,是占有的姿态。在情潮翻涌至巅峰时,他将脸深埋进她的颈窝,
一声压抑而深情的呢喃逸出唇畔:“晴晴……”刹那间,
林冉星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攫住,痛得无法呼吸。她睁大双眼,
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暗影,眼眶干涩得发疼。她轻轻挪开他环抱的手臂,悄然下床。
走到书桌前,翻开那本带锁的日记本,借着月光,一笔一划地写下:“顾承,今夜月色很好。
而我,不过是你精心购置的一面镜子,忠诚映照着你心底那道永不褪色的月光。
”笔尖划过纸面,留下的是她无人可诉的卑微,与绝望。---一周后,
顾承带她出席一场顶尖商业晚宴。衣帽间内,
他亲自为她挑选了一条白色蕾丝长裙——优雅、高贵,又不失清纯。林冉星望着镜中的自己,
这条裙子将她身上那点与苏晴相似的气质,放大到了极致。“很好。”顾承立于她身后,
审视着镜中人,目光里是纯粹的考量与满意。他是在赞赏这条裙子,
还是在满意她这个日益逼真的“赝品”?晚宴上,觥筹交错,流光溢彩。
林冉星挽着顾承的手臂,唇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应对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好奇、或艳羡、或探究的视线。
她扮演着温柔得体、善解人意的完美女友,无懈可击。顾承偶尔俯身低语一两句,
于外人看来,亲密无间。唯有林冉星能感知,他揽在她腰侧的手,礼貌而疏离,
不带半分情愫。宴会**将至,主持人正于台上热情洋溢地介绍着下一环节。蓦地,
宴会厅双门被侍者推开,所有聚光灯,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齐刷刷投向入口。
一道身着香槟色曳地长裙的身影,立于光晕汇聚的焦点。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
那女子容颜极美,肌肤胜雪,气质卓绝。她唇角含着一抹从容浅笑,目光扫视全场,最终,
定格在林冉星身侧——不,是定格在林冉星身旁的顾承身上。林冉星清晰地感到,
臂弯中那条手臂瞬间僵硬。她侧目望去,只见顾承整个人如同石化,指间的香槟杯微微倾斜,
酒液几近晃出。他的双眼死死钉在门口那抹身影上,眸底翻涌着震惊、难以置信,
以及一种失而复得、几欲喷薄的狂喜。那种眼神,是林冉星在他身边一年,从未得见的。
苏晴。即便素未谋面,林冉星也在这一刻无比确信,就是她。顾承下意识地松开了她的手,
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踏前半步。苏晴踩着高跟鞋,步履从容如优雅的白天鹅,穿越人群,
径直向他们走来。她的目光先是饱含深情地落在顾承脸上,继而,
才缓缓转向他身旁面色微白的林冉星。她上下打量着林冉星,
唇角勾起一抹完美无瑕、带着些许探究与恍然的浅笑。“顾承,”嗓音柔美动听,
吐露的话语却如淬毒之针,精准刺向林冉星,“这位**是?我们……长得可真像啊。
”“轰——”林冉星只觉全身血液逆流冲上头顶,耳畔嗡鸣一片。
周遭那些好奇、打量、乃至隐含嘲弄的目光,化作实质的钢针,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僵立在原地,身着顾承为她挑选的、象征着另一个女人的白裙,在这一刻,
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去所有伪装、**站在舞台中央供人取笑的小丑。而她的“男友”顾承,
此刻全部的心神,早已被那失而复得的“白月光”占据,遗忘了她的存在。---归途,
车内的空气降至冰点。顾承一路沉默,下颌线紧绷,眼中却燃着一种奇异的光。
他甚至未曾看林冉星一眼,便直接驱车前往公司。接连数日,他彻夜未归。
林冉星守着空寂的别墅,空气中仿佛仍凝固着苏晴出现时的尴尬与冰冷。她明白,
某些东西已彻底打败。那份自欺的平静,被碾得粉碎。或许是夜风侵体,加之心绪紊乱,
她发起了高烧。额际滚烫,浑身酸痛无力,意识渐趋模糊。昏沉中,
她下意识地拨通了顾承的电话。她不奢求关怀,只想听听他的声音,在这冰冷的病痛中,
汲取一丝虚幻的暖意。电话响了许久方才接通。然而,听筒那端传来的,
却是一把温柔而熟悉的女声:“喂?”是苏晴。林冉星瞬间失语,喉头如同被死死扼住。
“请问是哪位?顾承他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呢。”苏晴的声线带着慵懒与理所当然的亲昵,
仿佛她才是这号码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林冉星指节泛白,猛地掐断了通话。
听着耳边急促的忙音,她蜷缩在冰冷宽大的床上,感觉自己像一尾被抛上岸的鱼,
连喘息都变得艰难。原来,他连日的不归,是栖身于另一处温柔乡。翌日傍晚,
顾承终于归来。他面带倦色,眼神却异常明亮。看着沙发上脸色苍白的林冉星,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旋即恢复一贯的冷漠。他在她对岸坐下,
姿态依旧是那个居高临下的掌控者。“冉星,”他开口,声调平静无波,
如同陈述一项既定事实,“我们到此为止。”林冉星的心狠狠一坠,纵然早有预料,
亲耳听闻时,心脏仍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推过来一张支票,
上面的数字足以令林家摆脱困境,甚至保她后半生优渥无忧。“苏晴回来了。”他略作停顿,
目光首次真正落在她脸上,却又似穿透她在凝视别处,“你该回到你原本的位置了。”原来,
她在他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位置”——一个随时可被正主取代的、临时占位的影子。
---客厅里,死寂弥漫。林冉星凝视着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支票,
再看向眼前这个她倾心一年的男人。他眼中无半分留恋,唯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以及对未来与真爱重逢的期盼。何其可笑。她这一年的青春,
那些小心翼翼的欢喜与深夜无眠的酸楚,于他而言,原来果真只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她缓缓伸出手,接过了支票。顾承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果然如此的了然。在他认知里,
她为钱而来,携款而去,顺理成章。然而,
下一瞬——“嘶啦——”清脆的撕裂声悍然刺破寂静。林冉星当着他的面,神色平静地,
将那张巨额支票从中撕开,对折,再撕成四片、八片……直至化为一捧无法拼凑的碎屑。
她扬手,将这把纸屑抛向空中。白色碎片纷扬飘落,似一场不合时宜的雪,
隔断在她与他之间。顾承瞳孔骤缩,脸上首次浮现出震惊与错愕。他全然未曾料到她此举。
“顾承,”林冉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她面色依旧苍白,背脊却挺得笔直,
眼中是他从未得见的清冽与决绝,“钱,我还清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镜子,
亦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冰珠落玉盘,砸在顾承心上。
语毕,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卧室。她早已收拾好行装,仅一只简单行李箱,
装着她自己的衣物、画具,以及那些他从不曾在意的、属于她的小物件。
所有他赠与的珠宝、华服、奢侈品,皆整齐置于衣帽间,分毫未取。她拉着行李箱,
行至玄关,将别墅钥匙轻轻置于鞋柜之上。没有回头,不留眷恋,她拉开那扇沉重的门,
步入门外微凉的夜色。背影单薄,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然。顾承僵立原地,
望着那扇缓缓合拢的门,又垂眸看向散落一地的支票残屑。空气中,
似乎还萦绕着她身上那缕淡淡的松节油与颜料的气息。一股无名的、强烈的空虚与烦躁,
猛地攫紧了他的心脏。他以为摒弃了一个麻烦,为何……心下竟如此空落?
---林冉星拖着行李箱,立于车水马龙的街边,深深吸入一口冰凉的空气。
寒意刺得肺叶生疼,却也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她取出手机,
将顾承所有的联系方式拖入黑名单。随后,在城中村租下一间简陋却洁净的一居室。
她用自己往日偷偷攒下的微薄积蓄,支付了租金。小小的画架在窗边支起,画板上,
正进行着新的创作。不再是以往为迎合顾承而绘的、风格甜腻的风景或肖像。
此刻铺陈于画布上的,是大片压抑的、混沌的深蓝与墨黑,宛如暴风雨前夜的海面。然而,
在那浓稠的黑暗深处,却有一道极其微渺、仿佛随时会湮灭的金色裂痕,倔强地透射而出。
她为这系列命名——《破碎与重生》。白日,她去一家允许她赊账的小画室打工,
教导孩童绘画;夜晚,便回到出租屋,发疯般地创作。
她用画笔倾泻着所有的痛苦、屈辱、迷惘,
以及那绝境之中滋生出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力量。与此同时,
顾承与苏晴破镜重圆、出双入对的新闻,开始频繁占据各大财经娱乐版头条。
“顾承集团总裁旧爱归来,深情相伴赏芭蕾!”“苏晴**甜蜜透露婚期将近,好事已定?
”林冉星在画室小憩间隙,无意瞥见同事手机推送。她只是平静地划开,眼神未起丝毫波澜,
继续低头调和颜料,仿佛那仅是陌生人的消息,与她再无干系。而另一隅,
顾承立于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万家灯火。苏晴就在他身后的客厅,
播放着她最爱的芭蕾舞剧《吉赛尔》,乐声悠扬。她身着真丝睡袍,款步走来欲予拥抱。
“顾承,你看……”顾承却有些神思不属。
他的目光落向客厅一隅——那里曾安放着林冉星的画架,她总爱在那个角落,安静作画。
如今那里空空如也,只余地板上一小块颜色略浅的印痕。鼻尖,
仿佛又萦绕起那抹熟悉的松节油气味。他烦躁地扯松领带。苏晴回来了,
他魂牵梦萦的白月光终得回归,他理应感到圆满与喜悦。可为何,
望着这间重归“完整”的居所,他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与不适?
---城中村的出租屋隔音不好,清晨的喧嚣替代了别墅的死寂。林冉星在公共水槽边洗漱,
看着镜中眼下淡淡的青黑,神情却异常平静。
她在附近一家名为“隅光”的小画廊找到了**,负责看店和教儿童启蒙绘画。薪水微薄,
但足够她支付房租和购买画材。更重要的是,这里安静,充满艺术气息,
老板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从不打听她的过去。她将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投入了毕业创作。
那幅《破碎与重生·其一》已经完成大半,
浓重的黑暗与那道倔强的金色裂痕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充满了无声的力量。这天下午,
画廊里没什么人。林冉星坐在角落,
对着画板修改一幅小的习作——画的是窗外一棵在墙缝中挣扎生长的野草。她用色大胆,
笔触凌厉,将那株草的顽强生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叮铃——”风铃轻响,有客人进来。
林冉星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米白色休闲西装、气质干净温润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眉眼清俊,嘴角自然上扬,带着一股让人舒服的书卷气。
老板不在,林冉星起身,礼貌性地点头示意:“您好,请随意看。”男人微微颔首,
目光在画廊里随意扫过,掠过那些风格各异的画作,并未多做停留。
直到他的视线掠过林冉星身后的角落,落在了那幅还未收起的野草习作上。他的脚步顿住了。
他朝着那幅画走了过去,俯下身,看得极其认真,眼神从最初的随意,渐渐变得专注,
甚至带上了一丝惊讶和欣赏。林冉星有些局促,那只是她随手画的练习稿。半晌,
男人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声音温和而肯定:“这幅画,是你画的?
”林冉星点了点头。“很有意思。”他指着画中野草的根部,“这里的用色和笔触,
把那种在困境中挣扎、却依旧向往光明的感觉,表达得非常透彻。痛苦,却又充满了力量。
”林冉星心中微震。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精准地看穿她画作里试图隐藏的情绪。
“我叫陆言之。”男人微笑着伸出手,眼神通透而真诚,“是个画家。冒昧问一下,
你还有其他的作品吗?我很有兴趣。”林冉星看着他干净修长的手,犹豫了一下,
轻轻与他握了握。“林冉星。”她报上自己的名字,
心中泛起一丝久违的、被理解和认可的微澜。---顾承站在衣帽间里,
看着苏晴兴致勃勃地将她的衣物、配饰,一件件挂进来,逐渐侵占着原本属于林冉星的空间。
那里现在已经空了。林冉星走的时候,把她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干净得仿佛她从未存在过。“顾承,你看我穿这条裙子去参加伯母的生日宴好不好?
”苏晴拿着一件藕粉色的高级定制连衣裙,在他面前比划着,笑容甜美。顾承有些晃神。
林冉星很少穿这样娇嫩的颜色,她大多穿素色,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松节油味,
他说过那味道有些刺鼻,她却只是默默地把画室的门关得更紧些。“嗯,很好。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晚上,他带苏晴去听她最喜欢的交响乐。音乐厅金碧辉煌,
演奏的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苏晴听得如痴如醉,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顾承坐得笔直,目光落在舞台上,思绪却飘远了。他想起有一次,他难得提前回家,
推开画室的门,看到林冉星正站在画架前,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
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咬着笔杆,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得发亮,
连他进来都没发现。那一刻的她,身上仿佛有光。“顾承,你在听吗?
”苏晴略带不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嗯。”他应了一声,却觉得这悠扬的乐曲声,
莫名地让人有些烦躁。回到公寓,苏晴喜欢点燃香薰蜡烛,
让整个空间弥漫着浓郁的玫瑰香气。顾承却觉得这香味过于甜腻,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走到客厅那个空着的角落,那里曾经放着林冉星的画架。现在空荡荡的,
只有地板上留下一小块不易察觉的、没有被灰尘侵蚀的印记。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
似乎想从那块干净的印记里,再嗅到一丝那曾经觉得“刺鼻”,
此刻却无比怀念的松节油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只有浓郁的玫瑰香,无孔不入。
他心里那种空洞和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了。---在陆言之的鼓励和引荐下,
林冉星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毕业创作中。她剪短了长发,
利落的锁骨发让她清秀的脸庞更添了几分疏离和飒爽。眼神里的怯懦和哀伤被沉淀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专注于自身世界的光芒。毕业展当天,美术学院展厅人头攒动。
林冉星的《碎裂与重生》系列作为压轴作品,被安排在展厅最核心的位置。三幅联画,
从第一幅的黑暗压抑、裂痕初现,到第二幅的挣扎突破、光芒渗入,
再到第三幅的涅槃新生、生机勃发,构成了一个完整而震撼的心灵史诗。
画作前聚集了最多的人,人们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惊叹。陆言之站在人群里,
看着身旁紧张得指尖微凉的林冉星,低声笑道:“别担心,冉星。它们会说话的。
”评审环节,几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和艺术评论家在这组作品前停留了很久,频频点头。最终,
在颁奖环节,主持人高声宣布:“本届毕业展金奖获得者——林冉星!
作品《碎裂与重生》系列!”聚光灯打在林冉星身上。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深吸一口气,
挺直脊背,一步步走上台。她接过沉甸甸的奖杯,面对着台下无数的镜头和目光。
“谢谢大家。”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展厅,清亮而稳定,“这组作品,
记录了一段……破碎的时光。但我想说的是,碎裂并不可怕,它也许是新生的开始。
感谢所有给予我力量的人,也感谢那个……没有在黑暗中沉沦的自己。”她微微鞠躬,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她站在光下,自信,耀眼,侃侃而谈,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几家知名的艺术媒体记者迅速围了上来,对她进行专访。她的名字和作品,
开始在小范围的艺术圈内流传。一颗耀眼的新星,正破开尘埃,冉冉升起。
---一场慈善艺术拍卖会在本市最高端的酒店举行。顾承作为重要的捐赠方和竞拍嘉宾,
自然在受邀之列。苏晴挽着他的手臂,一身珠光宝气,应对得体。顾承却有些意兴阑珊。
他不太懂艺术,来这里更多是出于社交和商业目的。他看着台上那些被竞拍的作品,
总觉得缺少了点能触动内心的东西。“……接下来这幅作品,是本次拍卖会的特别推荐,
来自本届美术学院毕业展的金奖得主,新人画家林冉星**的油画习作——《韧》!
”主持人的声音让顾承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酒液差点晃出。林冉星?他霍然抬头,
目光锐利地射向台上展示的那幅画。画的是不起眼的野草,
但那蓬勃的生命力几乎要冲破画布。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金奖得主?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拍卖师已经开始报价。陆言之坐在前排,率先举牌。紧接着,
竟有好几个人跟着竞拍,其中还包括一位以眼光挑剔著称的艺术评论家。最终,
那幅小小的习作,以高出起拍价十倍的价格,被陆言之收入囊中。拍卖环节结束,
进入酒会时间。顾承心绪不宁,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终于,他在靠近露台的安静区域,
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穿着一条简洁的黑色吊带长裙,剪短的头发利落干净,
正端着一杯香槟,和陆言之站在一起低声交谈。侧脸线条优美,
唇角带着浅浅的、真实的笑容。
不再是那个穿着他挑选的白色礼服、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的影子。她变得自信,从容,
周身散发着一种独立而耀眼的光芒。仿佛蒙尘的珍珠被拭去灰尘,
终于露出了原本璀璨的内核。顾承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
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林冉星。
”低沉的、带着复杂情绪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林冉星嘴角的笑意微微凝住。她转过身,
看到了站在几步之外的顾承。他穿着昂贵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
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总,只是眼神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流。
陆言之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上前半步,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稍稍站在了林冉星身侧。
“顾总。”林冉星疏离而礼貌地点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对待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陌生人。
她这样的态度,让顾承心里莫名起火。他看着她,目光扫过她身边的陆言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