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初,姜氏集团现任总裁。
在决定集团未来十年命运的“虹湾”地块竞标会上,我的死对头,邵氏的公子邵钧,没有展示他的方案。
他选择在大屏幕上,展示我十六岁时的照片。
黄发,铆钉,唇环,以及冷漠挑衅的眼神。
一张标准的“不良少女”过去照。
他想用我的过去,毁掉我的现在和未来。
他想让所有人知道,姜氏的掌舵人,曾经是个混迹街头的小太妹。
他以为这是我的软肋,是我的耻辱。
他不知道。
那些伤疤,早被我熬成了铠甲。
而他,亲手把扳倒他自己的武器,递到了我手上。
会议室的冷气开得有点足。
风口正对着我的后颈,丝丝凉意往骨头缝里钻。
我没动。
只是伸手,把面前的保温杯往旁边挪了挪。
杯子里是许哲早上给我泡的姜茶,现在还是温的。
“接下来,有请邵氏集团代表,邵钧先生,阐述方案。”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公式化热情。
我抬眼,看向台上。
邵钧站起来了。
一身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
他冲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的挑衅,像没烧尽的烟头,明晃晃地亮着。
我回以一个平静的微笑。
这是“虹湾”地块的最终竞标会。
到场的,不是南城商界的巨头,就是掌握着城市规划命脉的官方评委。
拿下这块地,姜氏未来十年无忧。
拿不下,我们就得准备过冬了。
我父亲上个月突发脑溢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集团里那些叔伯辈的元老,一个个都在等着看我这个“黄毛丫头”的笑话。
这场仗,我输不起。
邵钧走上台,没有立刻开口。
他从容地调整了一下话筒,然后,对着台下的评委和我们这些竞争对手,深深鞠了一躬。
姿态做得很足。
“各位评委,各位同仁,下午好。”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是那种很容易获得好感的男中音。
“在阐述我们邵氏对虹湾地块的宏伟蓝图之前,我想先请大家看一样东西。”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的巨幅LED屏幕,亮了。
不是设计图,也不是效果模型。
而是一张照片。
一张被刻意放大的、画质有些模糊的旧照片。
照片上,一个女孩染着一头扎眼的黄毛,穿着破洞的牛仔裤和满是铆钉的皮夹克,耳朵上挂着一圈金属环。
她嘴上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凶狠,正抬脚踹向一个垃圾桶。
背景是条脏乱的后巷。
会场里,瞬间安静下来。
一秒。
两秒。
然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起。
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和那张照片之间,来回扫射。
有震惊,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我身边的许哲,身体瞬间绷紧了。
我能感觉到他投来的担忧目光。
我没看他,也没看任何人。
我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里的女孩,十六岁的我。
真够野的。
“想必大家很好奇,这张照片是什么。”
邵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得意。
“这张照片的主角,就是我们今天在场的,姜氏集团的现任掌舵人,年轻有为的姜初,姜总。”
他刻意加重了“年轻有为”四个字。
嗡的一声。
会场里的议论声,炸开了。
“我之所以要展示这张照片,并非是想窥探姜总的隐私。”
邵钧摊开手,一脸的“我都是为了大家好”。
“而是因为,虹湾项目,关乎南城未来的城市形象,它的开发者,必须具备卓越的品格、稳重的性情和良好的社会声誉。”
“而这张照片所代表的过去,恕我直言,实在让人难以对姜总,以及她所领导的姜氏集团,产生足够的信任。”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向我的要害。
他不是在攻击我个人。
他是在攻击我作为企业负责人的资格。
够狠。
我看到前排的几位评委,脸色已经变了。
他们交换着眼神,眉头紧锁。
坐在我斜对面的几个竞争对手,脸上已经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
我这边的几个姜氏高管,脸都白了。
有人坐立不安,有人低头不敢看我,还有人已经开始悄悄发信息了。
估计是在跟那些老家伙们通风报信。
整个会场,成了一个巨大的压力锅。
而我,就是锅中心那块被炙烤的肉。
所有人都等着我,要么暴怒,要么崩溃,要么仓皇逃离。
我端起保温杯。
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温热的姜茶。
甜中带辣,暖意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
然后,我抬起头,迎着邵钧的目光,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