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放大的笑脸,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到了头顶,
又瞬间冻结。苏雨,我的合租室友,正对着直播镜头巧笑倩兮,脖子上戴着一条纤细的银链,
链坠是一枚小巧精致的羽毛。她用手指轻轻捻着那枚羽毛,声音甜得能齁死人:“这个呀?
是我十八岁生日时,妈妈送的成人礼哦,她说希望我像羽毛一样,自由又轻盈。
”评论区瞬间被“羡慕姐姐”、“这是什么神仙妈妈”、“富家千金本千金”的弹幕刷屏。
我的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那根本不是她妈妈送的。那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条项链我一直收在床头柜那个旧的丝绒首饰盒里,只有心情特别低落或者特别想她的时候,
才会拿出来看看。上周我发现它好像被动过,还以为是自已记错了位置,
现在看来……“晓晓,你看我这场直播数据怎么样?”苏雨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带着一丝刚刚下播的亢奋和不易察觉的炫耀。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把手机锁屏,屏幕瞬间变黑,映出我此刻有些苍白的脸。我不能慌,至少现在不能。
走到客厅,苏雨正歪在沙发上,翘着涂着鲜艳甲油的手指,滑动着平板上的数据,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直播的设备还没完全收起来,补光灯将客厅一角照得如同白昼,
与我们这间老小区公寓略显陈旧的装修格格不入。“嗯,挺好的。”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的脖颈——项链已经摘了。“何止是挺好呀!
”苏雨撩了撩她那一头精心打理过的**浪卷发,这个动作她做起来极其熟练,
带着一种刻意训练过的风情,“品牌方刚才直接私信我,想谈下一个系列的合作呢!唉,
可能就是看我比较有那种……嗯,与生俱来的贵气吧。”她说着,
端起旁边那杯我下午刚买的、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的星巴克,轻轻抿了一下,
留下一个鲜明的唇印。我看着那个唇印,再看看她脚下踩着的那双——明显比我码数小,
被她硬生生撑进去的——我的**版帆布鞋,胃里一阵翻腾。这双鞋我一次都舍不得穿,
她倒好,直接当成直播间的“富家女日常穿搭”道具了。这就是我的合租室友苏雨。
一个靠着偷用我的东西、编织谎言,在直播平台上混得风生水起的“白富美”。
我们合租这套两居室快一年了。当初之所以选择她,是因为她看起来开朗活泼,
而且承诺会保持公共区域卫生。现在想想,我真是瞎了眼。刚开始,
只是发现我的护肤品用得特别快,面膜经常不翼而飞。我问起来,
她总是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啊?是吗?可能是我男朋友新给我买的那个牌子跟你的一样,
我拿混了吧?晓晓你别介意啊,我回头分清楚。”她那个传说中的“富二代男友”,
我连个影子都没见过。后来,事情逐渐变得离谱。
我放在衣帽间里的几件稍微上点档次的衣服、包包,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直播镜头里,
成了她“衣帽间一角”的展示品。
甚至我偶尔放在客厅桌上的设计稿(我是一家文创公司的普通设计师),
也会成为她“无意间”入镜的背景板,配上她“最近在搞点小投资小设计”的含糊说辞。
我**过,但每次她都有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外加泫然欲泣的表情,
仿佛我才是那个斤斤计较、恶意揣测的坏人。次数多了,我也懒得为这些小事撕破脸皮。
这座城市很大,生存不易,有个固定的窝不容易,我告诉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的低调和隐忍,在她眼里大概成了懦弱和好欺负。直到今天,她动了我妈的项链。
那不仅仅是项链,是我和过去、和那个早已破碎的家唯一的、有温度的联结了。
我妈走得突然,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冰凉的羽毛贴在我皮肤上时,
我才能感觉到一丝虚幻的温暖。苏雨她怎么敢?“晓晓,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苏雨的声音把我从翻江倒海的回忆里拉回来,她凑近我,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冲得我头晕,
“是不是工作又不顺心了?要我说啊,你那工作又累钱又少,不如跟我学做直播吧?
虽然你这性格吧,不太放得开,长得嘛……也算清秀,但我可以带带你啊!
”她语气里的“施舍”和隐藏的优越感,像一根细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大概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用了,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
”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客厅里苏雨还在哼歌的声音。我背靠着门板,
缓缓滑坐在地上。房间不大,但被我收拾得很整洁,窗台上养着几盆绿萝,
给这个沉闷的空间带来一点生机。床头柜上,那个空了的旧丝绒首饰盒敞开着,
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我抱紧膝盖,把脸埋进去。愤怒过后,
是深深的无力感和一种被侵犯的恶心。我一直选择沉默,不只是因为怕麻烦,
更因为我的过去。父母早年的激烈争吵、离异,
各自组建新家庭后我被像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经历,
让我对冲突有一种根植于骨髓的恐惧和厌倦。我拼命考上大学,留在这座城市,努力工作,
就是想要一个安静、简单、属于自己的空间。我甚至用工作几年攒下的所有积蓄,
加上一点点母亲的遗产,偷偷买下了我们现在住的这套小公寓——不是为了投资,
只是为了那份“无论如何,我还有个地方可去”的安全感。房东的身份,让我觉得踏实。
这件事,我谁也没告诉,包括苏雨。在她和所有人眼里,
我只是个普通的、甚至有点穷酸的租客。可现在,我的退让,我的低调,
成了她肆意妄为的资本。她不仅偷我的东西,还在偷我的人生。用我的物品,我的空间,
甚至可能将来会偷走我更多的隐私,去堆砌她那虚假的、光鲜亮丽的海市蜃楼。我能怎么办?
冲出去和她大吵一架?把项链抢回来?然后呢?她会哭,会闹,会颠倒黑白,
最后大概率又是不了了之,甚至可能变本加厉。撕破脸的结果,
可能是无休止的争吵和更令人防不胜防的偷窃。或者,我忍下这口气,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可一想到妈妈的项链在她那里,被她当成炫耀的工具,我就心如刀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我倔强地仰起头,没让它掉下来。不能哭。哭了就输了。我爬到床头,
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日记本。这个习惯从大学保持到现在,只有在这里面,
我才能完全袒露真实的自己。我翻开新的一页,笔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X月X日,
晴转暴雨(在我心里)。苏雨戴着我妈的项链直播了。她说那是她妈妈送的成人礼。
我真想撕烂她的嘴。可我竟然……什么都没做。林晓,你怎么这么没用?但就这样算了吗?
不。我看着屏幕上她那张虚伪到极点的笑脸,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
她在直播里构筑的那个世界,看起来那么坚固,那么耀眼。可是,
如果我能找到足够多的证据,在她最得意、最风光的时候,轻轻一推……那摔下来,
该有多疼啊。”写完最后一句,我合上日记本,紧紧抱在胸前。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
映在我眼里,却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心。苏雨,你等着。你偷走的,
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你精心编织的梦,我会亲手把它戳破。就从这条项链开始。
这场戏,该由我来主导落幕的方式了。2.那晚之后,我和苏雨的合租生活,
表面上波澜不惊,内里却仿佛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我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个潜伏者。
决心像一粒种子,在愤怒和屈辱的土壤里破土而出后,便疯狂滋长。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默默生气、偷偷写日记的林晓。我开始有目的地观察,冷静地记录。
苏雨依旧每天在客厅里营造着她的“白富美”直播间,笑声银铃,巧舌如簧。而我,
则在她看不到的角落,睁开了另一双眼睛。我发现,她的“偷窃”远不止于实物。
那个周末下午,我无意中瞥见她直播的背景,
居然是我上个月熬夜画完、还没来得及提交的一套系列设计稿——《竹韵》。
那是我以中国古典竹文化为灵感设计的文具系列,倾注了我不少心血。
草图就摊开在我书桌上,被她“不经意”地纳入镜头,
配上她娇滴滴的解说:“最近对东方美学很感兴趣呢,自己随便涂鸦了几笔,
朋友们都说很有味道哦。”评论区自然又是一片“女神多才多艺”的吹捧。**在门框上,
手里端着水杯,感觉冰冷的玻璃杯壁都无法降低我手心的温度。她不仅偷我的东西,
连我的创意、我的心血,都要偷去装点她那空洞的门面吗?这一次,我没有选择沉默地走开。
我走上前,指着那叠设计稿,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苏雨,这个好像是我的东西吧?
”苏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镜头外的眼神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
但立刻被她用更夸张的笑容掩盖过去。她伸手亲昵地揽住我的胳膊,
对着镜头说:“宝子们看,这就是我室友晓晓,她可崇拜我的才华了,
经常借我的草稿去临摹学习呢!”我浑身一僵,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本事震得说不出话。
她想把我拉进她的直播镜头,我猛地抽回手臂,后退一步,脱离了摄像头的范围。
屏幕上的弹幕已经开始滚动:“室友**姐好像不高兴了?”“雨雨好大气,还教室友画画。
”“这室友有点小家子气哦。”苏雨对我抱歉地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开玩笑的啦,
别当真。”我看着她那张无辜又虚伪的脸,胃里一阵翻搅。没有再争辩,我转身回了房间。
争辩没有用,只会让她有更多表演的机会。我拿出手机,
默默录下了她刚才那段关于“涂鸦”的解说,连同镜头扫过我设计稿的画面,
一起保存了下来。证据,又多了一条。实物方面,我买了一个带锁的小箱子,
把我所有重要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包括那个空了的首饰盒,统统锁了进去。
钥匙贴身放着。至于那些她惯常偷用的化妆品、衣物,我暂时按兵不动,
甚至故意摆放在显眼的位置。我要让她习惯,让她放松警惕,让她在不知不觉中,
留下更多的把柄。机会很快来了。公司有个新项目启动,连续加了几天班,
我回到家往往已经是深夜。有天下班早一点,推开家门,发现苏雨不在,
客厅里却一片狼藉——吃剩的外卖盒子堆在茶几上,直播的设备胡乱摆放着,
几件明显是她穿过的我的衣服,随意搭在沙发背上,其中一件我最喜欢的真丝衬衫的领口,
竟然沾上了一块明显的口红印!怒火“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但这一次,
怒火很快被一种冰冷的理智压了下去。我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对着那片狼藉,
尤其是那件带着口红印的衬衫,清晰地拍了几张照片和一段小视频。画面里,
甚至能拍到沙发上属于她的抱枕和角落里她的拖鞋,足以证明这是在我们的合租空间内。
做完这一切,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收拾。不是为她,是为我自己。
我受不了生活在垃圾堆里。正当我清理到厨房时,门铃响了。我有些疑惑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李浩。他手里提着一袋水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晓晓,你在家啊?
我刚下班,顺路过来看看。苏雨说她今天有个线下活动,怕回来晚,让我帮忙带点吃的给她。
”他顿了顿,扬了扬手里的水果,“我买多了,想着你也尝尝。”李浩是我们公司的同事,
不同部门,因为一次项目合作认识的。他为人正直踏实,工作能力也强,在公司口碑很好。
我知道,他对苏雨有那么点意思,
大概是被她在直播里营造出的那个“独立、优秀、又不失可爱”的形象迷惑了。
看着他真诚的脸,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有人关心总是温暖的;另一方面,又为他不值,
他看到的,不过是苏雨精心编织的幻影。“谢谢,进来坐吧。”我侧身让他进来。
李浩走进客厅,看到我正在收拾,有些不好意思:“哎呀,这么乱,苏雨这家伙,
说了她好几次了,直播完要收拾……”“习惯了。”我淡淡地打断他,递给他一杯水。
李浩接过水,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关切:“晓晓,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工作压力大吗?”他的关心很真诚,
让我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苏雨的真面目,把我正在做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但话到嘴边,
又咽了回去。李浩喜欢苏雨,我现在说出来,他会信吗?会不会打草惊蛇?
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我没有任何胜算。“还好,就是最近项目忙。”我挤出一个笑容,
转移了话题,“你呢?那个技术难题攻克了没?”我们聊了几句工作,气氛稍微轻松了些。
李浩似乎松了口气,笑着说:“看你没事就好。苏雨总说你性格闷,不太爱说话,
让我多照顾你点。她还挺关心你的。”我心里冷笑。关心我?
是关心我怎么还没成为她更完美的“背景板”和“素材库”吧。就在这时,
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沙发旁边的角落——那里放着苏雨平时用来放杂物的一个收纳篮。
篮子最上面,压着一个眼熟的、印着银行标志的牛皮纸信封袋角。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好像……是我放房产证和相关文件的袋子?为了安全起见,
我把我那点最重要的家当——房产证、保险合同什么的,
都统一放在一个结实的银行文件袋里,塞在我衣柜最底层一堆旧衣服下面。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强作镇定,假装去整理沙发上的衣物,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个收纳篮。
趁李浩低头看手机的瞬间,我飞快地用指尖拨开上面的杂物。没错!就是那个文件袋!
看起来没有被打开过,可能是不小心从我衣柜里带出来,
或者……她已经开始翻我衣柜底层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如果她发现了这个秘密,
发现我才是这套房子的真正主人,她会怎么做?会羞愧难当?不,以她的性格,
更可能会恼羞成怒,或者想出更离谱的方式来利用这一点?比如,
对外宣称我是靠她“接济”才能住在这里的穷亲戚?我不敢再想下去。“晓晓?你怎么了?
”李浩注意到我的异样。“没……没什么,”我迅速直起身,
手里拿着那件沾了口红印的衬衫,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有点低血糖,头晕了一下。
这件衣服,看来是毁了。”李浩看了一眼那刺目的口红印,
皱了皱眉:“苏雨真是……太不小心了。回头我说说她。”“不用了。
”我把衣服扔进待洗的篮子,语气平静,心里却已惊涛骇浪,“一件衣服而已。”送走李浩,
我立刻冲回房间,反锁了门。从衣柜底层翻找,果然,那个重要的文件袋不见了。
它真的被苏雨拿到了外面!她到底看没看到里面的内容?如果没看到,她只是随手乱放,
那我把文件袋偷偷拿回来,是不是就没事了?但如果她看到了呢?**在门后,
心脏怦怦直跳。原本只是想收集她偷用东西、撒谎成性的证据,
在她直播巅峰时给她一个教训。可现在,事情似乎正朝着一个更不可控的方向滑去。
她触碰了我的底线,那条代表着我过去温暖和现在安身立命的底线。那个文件袋,
那张薄薄的纸,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它静静地躺在苏雨的杂物篮里,像一个沉默的审判者。
也像一把钥匙,一把可能彻底引爆一切,也可能让我万劫不复的钥匙。我该怎么办?
是现在悄悄拿回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我原来的计划?
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契机?我看着手机里刚刚拍下的,
那件带着口红印的衬衫照片,又想到那个躺在杂物篮里的文件袋。苏雨,你的手,
伸得实在太长了。3.客厅里,苏雨的笑声比往常还要尖锐刺耳,
像一把不断刮擦着玻璃的刀片,持续挑战着我忍耐的极限。
她正在试穿一条崭新的、logo显眼的连衣裙,对着穿衣镜左顾右盼,兴奋得脸颊泛红。
“定了!真的定了!”她几乎是蹦跳着转过身,看向刚从房间出来接水的我,眼睛亮得惊人,
“晓晓!那个我最想要的轻奢品牌代言,终于落到我头上了!年度独家哦!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意味着更多的谎言,
更虚伪的表演,以及,更大概率会动我的东西去撑场面。我心里默默补充。
她并不需要我的回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狂喜里:“这意味着我苏雨,
真正挤进这个圈子的上层了!以后就不是随便什么小网红了,是品牌代言人!
”她抚摸着裙子的面料,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晓晓,你看你,
整天穿着这些没牌子的衣服,也太不讲究了。等姐姐我以后有了更多样品,随便漏几件给你,
都比你这些强。”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穿了三四年、洗得有些发软的纯棉T恤,
没反驳。这件衣服很舒服,比她那件挂着夸张价签、勒得人喘不过气的“战袍”舒服多了。
狂喜过后,苏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凑到我身边,
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这个动作现在让我生理性不适,但我强忍着没挣脱。“对了晓晓,
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她声音放软,带着刻意营造的恳求,“品牌方那边呢,
希望这次的官宣直播能更有‘生活感’,更‘真实’一点。
他们特别喜欢我立的这个‘有才华、有品位、人缘好’的富家女人设。所以……我想到时候,
你能不能作为我的‘好朋友’、‘好室友’,出镜一下下?就坐在旁边,我们聊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