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泊川见他突然脸色苍白,担忧道:“我不是拦你,只是南疆瘴气重,重修医书又耗心血,怕你身子扛不住……”
林泊川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恰好被楚君泽敏锐地捕捉到。
他环顾四周,周围早已遍布姚如意的崇拜者。
她从一介寒微武夫,到如今统领三军的镇国将军,早已是万民称颂的战神。
他摘下头上那支发簪,钗头镶嵌的红宝石在药香中泛着光华——那是姚如意当年定情时所赠,说是用她第一场胜仗的赏银打造的。
“泊川,帮我最后一次。”
林泊川接过金簪的手微微颤抖,终于明白他不是在说玩笑话。
正沉默着,医馆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姑爷,将军在百岁楼买了您爱吃的杏仁酥,还请了南城戏班的角儿,说要陪您听今夜的《长生殿》呢。”
英武不凡,又温柔如水的女人,让人不自觉沦陷。
旁边正在捣药的小童感慨:
【太体贴了,谁敢相信这是有冷面阎王之称的姚将军呢!】
楚君泽苦笑。
这些年,姚如意的“深情”,演得可真好。
可若真的爱他,为何要一次次背叛?
那些她在外厮混的夜晚,又有谁见过他在空寂的将军府里,痛得蜷缩在床上,生不如死呢?
离开医馆,暮色已沉。
他正要踏上马车,一只灰羽信鸽突然落在车辕上,脚边系着一枚小小的竹管——那是军中特有的信鸽,非姚如意亲信不能调遣。
展开竹管里的纸条,又是一幅春宫图。
身着铠甲的女人,恰好低头吻上男人的唇瓣。
而那男子鬓边,斜斜插着一支金簪子,钗头的红宝石,与他刚摘下的那支,分毫不差。
画旁还有一行小楷:“这是将军送我的,我很喜欢。”
外面下起鹅毛大雪,无休止的冷风灌进来。
楚君泽只觉浑身血液都似冻住了,指尖冷得发僵。
头晕目眩间,林泊川猛地扶住他,触手处竟轻得像一片飘雪,惊道:“你这身子……怎虚成这样?”
“无妨。”楚君泽挣开他的手:“上马车暖暖便好了。”
马车碾过积雪,吱呀声里不多时便到了将军府。
朱门刚开一线,姚如意便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玄色披风上落满雪粒子,进屋便融成水渍。
见到楚君泽的刹那,她便冲过来,又硬生生止住动作。
怕他沾上寒气,她慌忙解下披风丢给下人。
确认他身上无碍,才敢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错了,君泽,我来晚了,莫怪我。”
女人双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
楚君泽望着窗外纷飞的雪,恍惚间竟与十年前那一日重合。
那年他十六岁,乘青帷马车去医馆送药,街角撞见个少女在雪地里收拾散落的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