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画月嫁给了北平的傅大帅九次,也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话。新婚三日,
傅承骁为他病骨沉沉的青梅陆听晚,第一次递上了和离书。此后一年,
这成了每月一次的闹剧。第九次,当傅承骁再次为了陆听晚的心悸丢下她时,
姜画月亲手撕了那身大红喜服,眸中再无爱意,只剩一片死寂。她笑着对他说:“傅承骁,
你护不住我,也护不住你的陆**,你这样的人,只配孤独终老。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欲擒故纵,等着她第十次穿上嫁衣。可当傅帅府的管家再次送来婚服时,
她却只留下一句话,惊得整个北平城都炸了锅。“告诉傅大帅,我不嫁了。这身新衣,
不如留着给他那娇弱的青梅收尸用。至于我,要去前线了,那里死人多,
我去给大帅……收尸。”第一章“画月,听晚她……又犯病了。
”傅承骁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歉疚,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身上的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
风尘仆仆。姜画月正坐在梳妆台前,拆着头上繁复的珠钗。
今天是她和傅承骁第九次大婚的日子。镜中的女人,穿着一身刺绣精美的大红喜服,
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几近透明。可那双本该含情脉脉的眼,
此刻却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她没有回头,只是从镜子里看着他,动作不紧不慢。
一根,两根,三根……冰凉的珠钗落在梨花木的桌面上,发出清脆又寂寞的声响。
整个北平城都知道,她姜画月,是傅大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傅承骁的青梅陆听晚,
身子骨弱,自幼就有心悸的毛病,受不得半点**。每当陆听晚犯病,
傅承骁就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包括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去陪着她。为了安抚陆家,
也为了让陆听晚安心养病,他每次都会选择与姜画月和离。一年,九次。
她从最初的心碎欲裂,到后来的麻木不仁,只用了一年。“所以呢?”姜画月终于开口,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大帅是来通知我,我们又要和离了?
”傅承骁喉结滚动了一下,走上前,想去握她的手,“画月,你别这样。是我对不起听晚,
她当年为了救我,才落下了病根。我不能不管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请求,“求你,
体谅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又是这句话。姜画月在心里冷笑。她缓缓转过身,
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这个她爱了快两年的男人。他还是那么英俊,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失忆时那双清澈的眼眸,如今盛满了权势和挣扎。一年前,
她还是乡下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孤女。
村里的王叔满脸为难地领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到她家门口,“画月啊,
这人……是从山上滚下来的,看穿着是个大人物。你要不……就当捡个夫君?
”那时的傅承骁,失了忆,像个干净纯粹的少年郎。她为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粥。她养了他整整半年。他康复那天,拉着她的手,
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认真又郑重。“画月,你护我半载,我却想护你一生。嫁给我,
好不好?”她怎么会不好呢?她以为自己捡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宝贝。她满心欢喜地嫁了。
可谁能想到,大婚第三日,他的副官就找了过来。他恢复了所有记忆,
记起了自己是权倾一方的傅大帅,也记起了他那个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陆听晚。从那天起,
她的天,就塌了。“体谅?”姜画月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傅承骁,我体谅了你八次,换来了什么?换来满城嘲讽,换来我爹娘的坟都快被人戳平了。
”“我成了北平城里最不要脸的女人,为了攀附权贵,连尊严都可以不要。”她的声音不大,
却字字泣血。傅承骁眼底闪过一丝痛楚,“画月,委屈你了。等听晚身体好些,
我会补偿你的,我会给你一场全城最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
你才是我傅承骁唯一的妻子。”“唯一的妻子?”姜画月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那陆**呢?她算什么?你的责任,你的愧疚,还是你心口的朱砂痣?”她站起身,
走到书桌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递到他面前。“不用等以后了,现在就签吧。
”傅承骁看着那份和离书,眉头紧紧皱起,像是被刺痛了。“画月!”“签吧。
”姜画月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决绝,“傅承骁,我累了。这一次,
我是真的不想再等你了。”他心疼得红了眼,接过笔,却迟迟没有落下。“你一定要等我。
”他几乎是恳求。姜画月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等?她再也不会等了。
第二章傅承骁终究还是签了字,带着那份薄薄的和离书,连夜赶去了陆公馆。偌大的新房里,
只剩下姜画月一个人。满室的红,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没有哭,
只是静静地脱下了那身华丽却讽刺的喜服,换上了自己带来的粗布衣裳。然后,
她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嫁进帅府时,孑然一身,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
什么都没有。这一年里,傅承骁给过她很多东西,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多到可以堆满一整个屋子。可她一件都没碰过。她知道,这些东西不属于她。
就像傅承骁这个人,也不属于她。管家福伯站在门口,欲言又止,苍老的脸上满是心疼。
“少夫人……”“福伯,以后叫我姜姑娘吧。”姜画月将一个小小的包袱背在身上,
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福伯叹了口气,“少……姜姑娘,
大帅他……他也是身不由己。您别往心里去。”“我知道。”姜画月点头,
“他有他的情非得已,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她走出这间只住了不到一天的新房,
没有回头。帅府很大,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她刚来的时候,还怕迷路。傅承骁失忆时,
曾牵着她的手,笑着说:“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路。”可现在,带她走进这迷宫的人,
却亲手把她丢下了。她一步步走着,走过他们曾经一起散步的回廊,
走过他为她种下满院月季的花园。月季花开得正好,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香气。他说,
月季,月季,画月的季。多美的情话,现在听来,却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
凌迟着她的心。走到帅府门口,两个持枪的卫兵拦住了她。“姜姑娘,大帅有令,
您不能离开帅府。”姜画月脚步一顿,心中一片冰凉。他这是什么意思?和离了,
却不让她走?是想把她囚禁在这里,当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让开。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卫兵面露难色,“姜姑娘,请不要为难我们,
这是帅令。”姜画月笑了,从包袱里拿出那份傅承骁亲笔签名的和离书,展开在他们面前。
“看清楚了,我和你们大帅,已经没有关系了。他没有资格再命令我。
”“如果你们非要拦着,就是非法拘禁。明天一早,北平的报纸上,
头条大概就是‘傅大帅囚禁前妻’了。”两个卫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
他们只是听令行事,可若是真闹大了,这责任他们也担不起。就在这时,
福伯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让姜姑娘走吧,出了事,我担着。”卫兵这才收了枪,
让开了一条路。“福伯,谢谢你。”姜画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福伯摇了摇头,
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姑娘,拿着。外面世道乱,多带点钱防身。
”姜画月没有拒绝。她现在,确实需要钱。“福伯,保重。”她说完,
转身走进了无边的夜色里,再也没有回头。福伯看着她决绝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次,大帅是真的把人弄丢了。这个看似柔弱的乡下姑娘,骨子里,比谁都倔。
第三章姜画月没有回乡下。她用福伯给的钱,在北平城一个偏僻的巷子里租了个小院子。
院子不大,但很清静,院里还有一棵老槐树,夏天的时候正好可以纳凉。她开始找活干。
在乡下时,她跟着村里的赤脚医生学过一些粗浅的医理,尤其擅长处理外伤。
当初傅承骁那一身伤,就是她一点点治好的。她想去药铺当个学徒,
可人家一看她是个年轻姑娘,都摆手拒绝了。这个时代,女人抛头露面本就不易,
更别说行医问药了。一连碰壁了好几天,姜画月带来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在城西的一家布告栏上,看到了一张招工启事。“仁心医院,
招募护士,无需经验,包吃包住,薪酬从优。”仁心医院是北平城里一家新开的西医院,
据说里面的医生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医术高明。姜画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
面试她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中年男人,他是医院的院长,姓陈。
陈院长问了她几个问题,大多是关于为什么想来当护士。姜画月没有隐瞒,
坦白说自己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并且对医术很感兴趣。
她还提到了自己曾经照顾过重伤的病人。陈院长听完,推了推眼镜,沉吟片刻。
“你很有天赋,也很坦诚。但护士的工作很辛苦,也非常考验人的胆量,你确定你能胜任吗?
”“我能。”姜画月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怕苦,也不怕血。
”陈院长看着她清澈又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你被录取了。明天就来报到吧。
”姜画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走出院长办公室,她还觉得像在做梦。
她终于有了一份可以安身立命的工作。从那天起,姜画月就在仁心医院住了下来。
她跟着医院里的老护士学习如何打针、换药、包扎,学习各种医疗器械的使用方法。
她学得很快,也很用心,不怕脏不怕累,什么活都抢着干。医院里的病患,大多是些穷苦人,
有时候甚至会有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那些伤口,狰狞可怖,
寻常姑娘家看了恐怕会当场晕过去。可姜画月却面不改色,清洗、缝合、上药,
动作熟练又轻柔。她好像天生就该吃这碗饭。渐渐地,
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对这个沉默寡言却手脚麻利的姑娘刮目相看。
陈院长更是对她赞不绝口,甚至有意培养她,让她跟着医生们学习更深奥的医学知识。
姜画月的生活,似乎终于走上了正轨。她刻意不去打听任何关于傅承骁的消息,
也不去看报纸。她想,只要她把他忘了,那些伤痛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可有些人,有些事,
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这天,医院里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陆公馆的管家亲自带着人来的,
阵仗很大。他们说,陆**心脏不适,请陈院长亲自过去出诊。
姜画月正在给一个断了腿的伤兵换药,听到“陆**”三个字,手里的镊子一抖,
差点掉在地上。伤兵疼得“嘶”了一声。“对不起。”姜画月连忙道歉,稳了稳心神,
继续手上的动作。可她的心,却乱了。北平城里,能让陆公馆如此兴师动众的陆**,
除了陆听晚,还能有谁?她终究还是没能躲开。第四章陈院长跟着陆公馆的人走了。
姜画月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不知道陆听晚到底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傅承骁是不是又守在她身边。一想到那个画面,
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晚上,陈院长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
姜画月给他倒了杯水,状似无意地问道:“院长,今天出诊还顺利吗?”陈院长喝了口水,
叹了口气,“那位陆**的病,有些棘手。”“是心悸的老毛病吗?”姜画月忍不住问。
陈院长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也知道?”姜画月低下头,“以前……听人说起过。
”陈院长没再多问,只是说道:“是先天性的心疾,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发作。
今天就是因为和傅大帅吵了几句,差点没缓过来。”和傅承骁吵架?姜画月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种病,最忌讳情绪波动。我给她开了些镇静的药,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陈院长摇了摇头,“想要根治,难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有。
”陈院长看着她,“我听说国外有一种最新的心脏手术,或许可以一试。但风险极高,
成功率不到三成。而且,需要去国外做,费用更是天价。”姜画月沉默了。
不到三成的成功率,傅承骁会让她去冒这个险吗?恐怕不会。
他宁愿用一次次的和离来换取她的安稳,也不愿让她承受半点风险。“对了,
”陈院长像是想起了什么,“傅大帅向我打听你了。”姜画月猛地抬起头,心跳漏了一拍。
“他……他打听我做什么?”“他问我,医院里是不是新来了一个叫姜画月的护士。
”陈院长回忆道,“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关心你。”关心?姜画月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如果真的关心,又怎么会舍得一次次地伤害她?“院长,
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她轻声说,像是在告诉陈院长,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陈院长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年轻人的爱恨情仇,他一个外人,
也不好说什么。“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台大手术,需要你做助手。”“好的,院长。
”姜画月回了自己的宿舍。宿舍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可她却觉得比帅府那间华丽的新房要安心得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傅承骁,他为什么会向陈院长打听她?是他发现自己不见了,所以派人找她吗?还是说,
这又是他另一个温柔的陷阱?姜画月不敢再想下去。她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
会因为他的一点点“关心”,就再次土崩瓦解。第二天,姜画月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那台大手术,是一个在工厂里被机器绞断了手臂的工人。手术从早上一直进行到下午,
陈院长主刀,姜画月做助手。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手术很成功,
工人的手臂保住了。姜画月累得几乎虚脱,但心里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种靠自己的双手拯救生命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她也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走出手术室,
一个穿着军装的副官正等在门口。是傅承骁的副官,张启。姜画月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第五章“姜姑娘。”张启对她行了个军礼,态度恭敬。
姜画月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张副官有事吗?”“大帅想见您。
”“我跟他已经和离了,没什么好见的。”姜画月绕过他,就想走。张启却拦在了她面前,
“姜姑娘,大帅说,如果您不见他,他今天就在医院门口一直等下去。”姜画月脚步一顿,
气得浑身发抖。无赖!他知道她最吃这一套。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张启。
“他在哪?”“就在医院外面的车里。”姜画月跟着张启走出医院。
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周围的人力车和叫卖小贩中,显得格外扎眼。车窗降下,
露出傅承骁那张英俊却略带憔悴的脸。他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上车说吧。”他看着她,声音低沉。姜画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不想在医院门口跟他拉拉扯扯,引人注目。车里的空间很小,充斥着他身上熟悉的,
淡淡的烟草味。这个味道,曾让她无比安心。现在,却只让她觉得窒息。“找我什么事?
”她开门见山,语气疏离。傅承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也瘦了,
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现在只剩下尖尖的下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护士服,
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素面朝天。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这样的她,
比穿着华丽喜服时,还要耀眼。那双眼睛里,有了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坚韧的光。
“为什么不告而别?”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色的怨怼。姜画月觉得好笑,
“傅大帅,我们已经和离了。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吗?”“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承骁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找了你很久。”“找我做什么?准备第十次婚礼吗?
”她的话像刀子,句句扎心。傅承骁的脸色白了白,“画月,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说话?
”“不能。”姜画月摇头,“傅承骁,我跟你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你今天找我,
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请你让我下车,我还要工作。”“我给你钱,给你一座宅子,
你别在医院干了。”他突然说。姜画月愣住了,随即怒极反笑。“傅承骁,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养在外面的金丝雀吗?”“我没有!”他急忙解释,“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
医院里人多眼杂,不安全。”“再不安全,也比待在你身边安全。”姜画月冷笑,
“至少在这里,我不用担心哪天一觉醒来,就又成了被你抛弃的‘前妻’。
”傅承骁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车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过了许久,
他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到她面前。“这是什么?”姜画月警惕地看着他。
“打开看看。”姜画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打开了。锦盒里,
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的月季花胸针。是白玉雕刻的,花瓣温润,脉络清晰,仿佛还带着露水。
这是……她想起失忆时的他,曾笨拙地用狗尾巴草给她编过一个戒指,说等以后有钱了,
就给她买全天下最好看的首饰。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一下。“我不……”“拿着。
”他不由分说地将锦盒塞进她手里,“就当是我……补给你的。”“我不需要。
”姜画月想把东西还给他。傅承骁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滚烫,力气大得惊人。
“画月,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他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听晚的病……陈院长说,国外有手术可以根治。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了,等那边安排好,
我就送她出国。”“等她走了,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我发誓。”他的声音那么真诚,
眼神那么专注。如果是在以前,姜画月一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傻傻地相信他。
可是现在,她不会了。一次次的失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信任和期待。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将那个锦盒连同那枚胸针,一起扔出了车窗。“傅承骁,
收起你那套吧。”“你的誓言,我一个字都不信。”第六章锦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傅承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靠在座椅上,怔怔地看着窗外那个小小的锦盒。那是他托人找了最好的玉雕师傅,
花了整整一个月才雕刻出来的。他想,她叫画月,又喜欢月季。这个礼物,她一定会喜欢。
他甚至想象过,她收到礼物时,会是怎样惊喜的表情。可他没想到,她会把它扔掉。
毫不留恋。“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破碎的茫然。姜画月没有看他,
只是冷冷地说:“没有为什么。傅承骁,我们已经结束了。”“结束?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她捏碎。
“我没说结束,就永远不会结束!”他的眼眶泛红,里面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你是我傅承骁的女人,这辈子都是!”姜画月被他捏得生疼,却倔强地不肯示弱。
“放开我!”她挣扎着,“傅承骁,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是!
”他低吼着,俯身就想吻下来。姜画月偏过头,那滚烫的唇,擦过她的脸颊,
落在了冰冷的车窗上。屈辱和愤怒,瞬间冲上了她的头顶。她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傅承骁被打得偏过了头,脸颊上迅速浮起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他愣住了。车里的空气,
仿佛凝固了。姜画月也在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怕的。她从来没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动手打他。可他刚才的样子,真的吓到她了。那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柔的阿骁,
也不是那个虽然**但至少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的傅大帅。那是一个疯狂的,
想要将她吞噬的野兽。“滚。”她听到自己用冰冷的声音说。傅承骁缓缓地转过头,
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震惊,有受伤,还有一丝……狼狈。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
自嘲地笑了一下。“好。”他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弯腰,
捡起地上那个沾了灰尘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放回怀里。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姜画月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报复的**,但更多的,
是无尽的悲凉。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张启不知所措地站在车外,看看自家大帅,
又看看车里的姜画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开车。”姜画月冷冷地命令。“姜姑娘,
这……”“我说开车!”她加重了语气。张启不敢再多言,只好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驶离,将傅承骁孤单的身影,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姜画月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越变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她闭上眼,将眼泪逼了回去。结束了。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第七章傅承骁被打了一巴掌的事,很快就在帅府传开了。
下人们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这位阎王爷的霉头。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傅承骁并没有发火。他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福伯不放心,
端着饭菜进去,却看见傅承骁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那枚白玉胸针,怔怔地出神。“大帅,
吃点东西吧。”福伯把饭菜放在桌上。傅承骁没有动,像是没听见。“大帅,
”福伯叹了口气,“您这又是何苦呢?”“福伯,”傅承骁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是不是……做错了?”福伯沉默了。他该怎么说?说他没错吗?
可他确实一次次地伤了姜画月的心。说他错了吗?可他对陆**的情义,对当年的承诺,
又该如何自处?“大帅,感情的事,没有对错,只有愿不愿意。”福伯斟酌着说,
“您当初失忆时,是真心想跟姜姑娘过一辈子的。可您恢复记忆后,
心里又多了一份对陆**的责任。”“您想两全,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
”傅承骁苦笑一声。“是啊,我想两全,结果却是一个都没顾好。”他伤了画月,
也没能让听晚真正开心起来。听晚最近总是跟他吵架,怪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乡下女人,
怪他对她不够好。他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身心俱疲。“福伯,你说,她还会回来吗?”他问,
像个迷路的孩子。福伯看着他眼中的迷茫和痛苦,心里也不是滋味。“大帅,
解铃还须系铃人。您如果真的想挽回姜姑娘,就该拿出您的诚意来。”“诚意?
”傅承骁喃喃自语。他的诚意,被她扔出了车窗。他还能拿出什么诚意来?“大帅,
恕老奴多嘴。”福伯鼓起勇气说,“您对陆**,是责任,是愧疚。可您对姜姑娘,
才是真正的喜欢。”“您看她的眼神,跟看陆**,是不一样的。”傅承骁浑身一震。
是这样吗?他对画月,是喜欢?他想起在乡下的那半年,阳光正好,岁月静好。
她蹲在溪边洗衣服,他就在旁边帮她捶。她的笑容,比溪水还要清澈。他想起他们成亲那天,
她盖着红盖头,紧张地绞着手指。他掀开盖头,看到她满脸娇羞,心跳得厉害。
他想起她为他治伤时,专注又温柔的眼神。那些画面,一幕一幕,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而他对听晚呢?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谊,是她为救自己奋不顾身的感动,
是她病弱时他必须承担的责任。这里面,有多少是真正的男女之爱?傅承骁的心,乱了。
他一直以为,他爱的是听晚。娶画月,不过是失忆时的一个意外。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
当他看到画月决绝地离开,当他被她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他感觉到的,不是愤怒,而是心痛。
是一种……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从他生命里流走的恐慌。“福伯,
我……”他想说什么,书房的门却被猛地推开了。张启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大帅,
不好了!陆公馆来人,说、说陆**她……割腕自尽了!”傅承骁“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你说什么?!”第八章当傅承骁赶到陆公馆时,
陆听晚已经被抢救了过来。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隐隐有血迹渗出。陆夫人坐在一旁,哭得几乎晕厥过去。陆先生,也就是傅承骁曾经的老师,
则铁青着脸,站在床边。看到傅承骁进来,陆先生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你还来做什么?!
”他指着傅承骁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女儿才甘心!”傅承骁没有还口,
只是快步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陆听晚,心脏一阵紧缩。“老师,对不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回事!”陆先生气得浑身发抖,
“要不是下人发现得早,听晚她……她就没命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她吗?
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为了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一次次地伤她的心!傅承骁,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傅承骁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知道,老师说的是实话。听晚会自尽,
一定跟他有关。“老师,你让我跟听晚单独待一会儿,好吗?”他声音沙哑地请求。
陆先生还想再骂,却被陆夫人拉住了。“让他去吧,也许听晚醒来看见他,心情能好点。
”陆夫人擦着眼泪说。陆先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房间里只剩下傅承骁和陆听晚。
傅承骁在床边坐下,握住陆听晚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她的手很冷,像一块冰。“听晚,
为什么要做傻事?”他低声问,声音里满是痛心。床上的人,睫毛轻轻颤了颤,
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神采。“承骁哥……”她开口,
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我在。”傅承骁连忙应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看着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你是不是要跟那个姜画月,永远在一起了?”“没有。
”傅承骁急忙否认,“我跟她……已经分开了。”“真的吗?”陆听晚的眼睛里,
终于有了一丝光亮。“真的。”傅承骁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难受。
他想起了姜画月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想起了她扔掉胸针时决绝的眼神。他们确实,
已经分开了。“那你……还爱我吗?”陆听晚小心翼翼地问。傅承骁看着她苍白的脸,
和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爱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
他不能再**她了。他点了点头。陆听晚笑了,那笑容,脆弱又满足。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抱住他。“承骁哥,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傅承骁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的身体很轻,很瘦,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听晚,答应我,以后别再做傻事了。
”他抚着她的背,轻声说。“那你也答应我,”她在他怀里,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跟她断干净,永远都不要再见她。”“还有……娶我。”傅承骁的身体,僵住了。娶她?
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有过。在恢复记忆的最初,他觉得,娶听晚,是理所当然的事。可现在,
当她亲口提出来时,他却犹豫了。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那张脸,
会对他笑,会对他生气,会为他哭。生动得,像是刻在了他心上。“承骁哥?
”陆听晚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傅承骁回过神来,对上她紧张的眼神,
心中一痛。他不能再伤害她了。“好。”他听到自己说,“我娶你。
”第九章傅承骁要娶陆听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北平城。
报纸上用大篇幅的版面,刊登了傅大帅和陆**的合照。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所有人都说,
这才是门当户对。至于那个被傅大帅九次娶进门又九次赶出门的乡下女人,
早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有人说她不知廉耻,妄想攀龙附凤。
有人说她早就被傅大帅厌弃,灰溜溜地滚回乡下去了。没有人知道,这个“笑料”,
此刻正在仁心医院里,冷静地为一个病人处理着伤口。医院里的护士们也在讨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傅大帅要娶陆**了!”“早就该娶了!那个姓姜的算什么东西,
也配跟陆**争?”“就是就是,听说她之前还在咱们医院待过,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赶走了。真是丢人!”姜画月听着这些议论,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的心,已经麻木了。从她决定离开帅府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
会来得这么快。也好。他娶了陆听晚,总该能安稳下来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第十次,
第十一次的和离了。她也终于可以,彻底地死心了。“画月,你没事吧?
”一个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陈院长。姜画月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我没事,院长。
”陈院长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故作坚强的笑容,叹了口气。“别硬撑着了,今天就早点下班,
回去休息吧。”“不用了,院长,我真的没事。”姜画月摇了摇头,“忙一点,挺好的。
”忙起来,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陈院长没再劝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画月,
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姜画月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她低下头,
继续给病人包扎。“谢谢院长。”下班后,姜画月没有回宿舍,而是一个人走到了护城河边。
河水在夕阳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她想起,失忆时的傅承骁,也曾带她来过这里。他说,
等以后仗打完了,天下太平了,他们就在河边买个小院子,种菜,养鸡,生一堆孩子。
他说得那么认真,那么向往。她也信了。可现在,说这些话的人,要去娶别人了。而她,
成了那个被遗忘的,可笑的过去。姜画月蹲下身,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哭自己错付的真心,哭自己可笑的坚持,哭自己那段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爱情。
风吹过河面,带着凉意,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直到眼泪都流干了。她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痕,眼神重新变得平静。哭过了,就该放下了。
从今以后,傅承骁是傅承骁,姜画月是姜画月。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是傅承骁。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第十章姜画月的心,猛地一沉。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陪着他的未婚妻,
商量婚礼的细节吗?她不想见他,转身就想走。“画月。”他却叫住了她。他的声音,
听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疲惫。姜画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傅大帅,恭喜。
”她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祝你和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傅承骁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