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染嫁衣沈清辞被塞进冰冷的花轿时,北城正下着入冬的第一场雪。
大红的嫁衣裹着她单薄的身子,却暖不了那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轿帘被风吹开一角,
她看见沈府的灯笼在风雪里摇晃,像极了母亲临终前,那双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三天前,
父亲把她叫到书房,桌上放着一纸婚约——是镇北王萧玦的聘书。“清辞,萧家势大,
只有你嫁过去,沈家才能保住。”父亲的声音没有温度,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沈清辞攥紧了袖口,那里藏着半块玉佩,是少年时在桃花树下,
那个眉眼清亮的小将军塞给她的。他说:“清辞妹妹,等我立下战功,就回来求娶你。
”可如今,那个小将军成了镇北王,却要娶她这个仇人之女。三年前,萧玦的父亲,
老镇北王战死沙场,朝野传言是她父亲沈相暗中通敌。萧玦提着剑闯沈府时,
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沈清辞,我会让你沈家,血债血偿。
”轿子在王府门前落下,喜乐声穿透风雪,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沈清辞被人扶下轿,
脚刚落地,就被一股蛮力猛地推倒在地。“镇北王有令,沈家毒女,不配走正门,
从狗洞钻进来。”管事尖酸的声音在雪地里炸开。冰冷的雪灌进嫁衣,沈清辞趴在地上,
看着那狭小肮脏的狗洞,指甲深深掐进冻硬的泥土里。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萧玦就站在正厅门口,玄色锦袍上落着雪,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看着她从狗洞爬出来,满身泥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沈清辞,这滋味如何?
”他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你父亲害死我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下巴的疼痛让她几乎窒息,
沈清辞强忍着泪意,声音发颤:“我爹没有通敌……”“闭嘴!”萧玦厉声打断,
猛地甩开她的脸,“到了王府,就该守王府的规矩。从今天起,你不是沈相的女儿,
只是我萧玦的阶下囚。”他转身进了正厅,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
不准给她吃喝。”柴房阴暗潮湿,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微弱的光。沈清辞蜷缩在草堆里,
嫁衣上的泥水冻成了冰,贴在皮肤上,冷得刺骨。她饿,渴,冷,可最痛的,
是心口那处——那个曾经许诺要娶她的少年,如今却视她如蛇蝎。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丫鬟端着一碗东西走进来,是萧玦的贴身侍女,若竹。“夫人,
王爷让我送点吃的来。”若竹把碗放在地上,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不过这东西,
配您正好。”碗里是馊掉的米汤,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沈清辞别过脸,胃里一阵翻涌。
“怎么?不吃?”若竹冷笑,“沈**以前锦衣玉食,怕是没尝过这滋味吧?可您别忘了,
您现在就是条狗,王爷让您吃什么,您就得吃什么!”她上前一步,捏住沈清辞的下巴,
就要把馊汤往她嘴里灌。沈清辞挣扎着,却被若竹狠狠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
在寂静的柴房里格外响亮。沈清辞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竹还想动手,门外却传来萧玦的声音。“住手。”若竹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
低下头:“王爷。”萧玦走进来,目光落在沈清辞红肿的脸上,眸色深了深,却没说话,
只是挥了挥手让若竹下去。柴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萧玦蹲下身,
用手帕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温柔。“疼吗?”他问,
声音听不出情绪。沈清辞别过头,不想看他。他却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沈清辞,你以为装可怜,我就会放过你?
放过你那个通敌叛国的爹?”“我爹是被冤枉的!”沈清辞终于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萧玦,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信你?”萧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松开她,
站起身,“我亲眼看到你爹给敌军送信的密函,你让我怎么信你?”密函?沈清辞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什么密函。“你父亲老奸巨猾,你以为你能撇清关系?”萧玦的声音冷得像刀,
“从你踏进这王府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我会一点一点折磨你,
让你为你父亲的罪行赎罪。”他转身离开,重重地带上了门,
将沈清辞重新锁进黑暗和寒冷里。雪还在下,柴房的小窗被雪堵住,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了。
沈清辞抱着膝盖,蜷缩在草堆里,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冰冷的嫁衣。她不知道,
这场以恨为名的囚禁,会将她拖入怎样蚀骨的深渊。
第二章寒夜鞭痕沈清辞在柴房被关了三天。三天里,只有若竹送来过一次水,
还是带着冰碴的冷水。她饿得头晕眼花,浑身冻得发僵,意识渐渐模糊。第四天夜里,
她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她挣扎着爬起来,想去窗边找点雪化水喝,
柴房门却突然被踹开。萧玦一身酒气地闯进来,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吓人。
他一把抓住沈清辞的手腕,将她狠狠掼在墙上。“咳……”沈清辞撞得胸口剧痛,
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沈清辞,你爹又在朝堂上蹦跶了。”萧玦掐着她的脖子,
声音里满是戾气,“他想保你哥哥外放做官,你说,我该让他如愿吗?
”沈清辞的哥哥沈文轩,是个文弱书生,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未参与过朝堂争斗。
“你放过我哥哥……”她艰难地开口,呼吸越来越困难。“放过他?”萧玦冷笑,松开手,
任由她滑落在地,“当年我爹战死,谁放过他了?”他从墙上取下一根沾着冰碴的鞭子,
是他特意带来的。“你父亲欠我的,我就从你身上一点一点讨回来。”鞭子带着风声落下,
狠狠抽在沈清辞的背上。“啊——”剧痛让她惨叫出声,背上的皮肉像是被撕裂开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说!你父亲是不是通敌叛国!”萧玦咆哮着,又是一鞭落下。
“不是……我爹没有……”沈清辞咬着牙,泪水混合着汗水滚落。“还敢嘴硬!
”萧玦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一鞭接一鞭地抽下去。鞭子上的冰碴划破她的皮肤,渗出血来,
又很快被寒气冻住,结成薄薄的冰。沈清辞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背上的疼痛已经麻木,
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她觉得自己像一片被狂风暴雨摧残的落叶,随时都会碎裂。
不知打了多少鞭,萧玦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是血的沈清辞,
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的戾气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绪。他扔下鞭子,转身踉跄着离开,
没有再锁门。柴房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沈清辞微弱的呼吸声。月光透过小窗照进来,
落在她血肉模糊的背上,触目惊心。天快亮的时候,沈清辞才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挣扎着爬起来,每动一下,背上的伤口就像被火烤一样疼。她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
她会死的。她跌跌撞撞地走出柴房,院子里积着厚厚的雪,冷风吹在伤口上,
疼得她几乎晕厥。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凭着本能,朝着记忆中王府偏僻的角落走去。
那里有一间废弃的小屋,是她小时候跟着母亲来王府赴宴时偶然发现的。她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走到小屋门口时,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
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堆干草上,身上盖着一件带着体温的旧棉袄。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正坐在她身边,用布巾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背上的伤口。
“姑娘,你醒了?”老嬷嬷的声音很温和。沈清辞认出她,是王府里最年长的嬷嬷,姓刘,
据说曾是老镇北王的奶娘,后来因为腿脚不便,就被安置在这偏僻的地方守着杂物。
“刘嬷嬷……”沈清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别动,伤口还没好。”刘嬷嬷按住她,
“王爷也真是的,再怎么说,你也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
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沈清辞闭上眼,眼泪无声地滑落。王妃?她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
是他发泄恨意的对象。刘嬷嬷叹了口气,拿出一瓶药膏:“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抹上能好得快点。姑娘,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王爷他……心里苦。”沈清辞没说话,
任由刘嬷嬷给她上药。药膏抹在伤口上,传来一阵清凉的刺痛,
却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她知道,她不能死。她要活着,要查清当年的真相,
要还父亲一个清白。第三章毒计与流产沈清辞在刘嬷嬷的小屋里养了半个月。
背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却留下了纵横交错的疤痕,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
时刻提醒着她那夜的痛苦。刘嬷嬷每天都会偷偷给她送吃的,偶尔会跟她说起一些王府的事。
沈清辞才知道,萧玦这些年过得并不好。老镇北王战死,他年纪轻轻就要扛起镇北王的重担,
朝堂上明枪暗箭,边境战火不断,他几乎是凭着一股狠劲才撑到现在。“王爷心里是有你的,
”刘嬷嬷看着她,眼神诚恳,“不然也不会在你晕过去后,偷偷让人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沈清辞只是苦笑。有她?他对她的那些残忍和折磨,难道也是因为“有”?半个月后,
萧玦派人来叫她。她回到曾经的柴房,如今已经被收拾成一间简陋的房间,虽然依旧破旧,
却比柴房好上太多。“王爷说了,让你搬到这里住。”若竹皮笑肉不笑地说,“以后,
你就是王府的洒扫丫鬟,负责整个后院的卫生。”这意味着,她要做最粗重的活,
还要被王府里的下人任意欺凌。沈清辞没有反抗,只是点了点头。她知道,
反抗只会招来更残酷的对待。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成了王府里最低贱的存在。
天不亮就要起来扫地、挑水、洗衣,稍微慢一点,就会被若竹和其他丫鬟婆子打骂。
萧玦很少再找她,偶尔在院子里遇到,他也只是冷冷地瞥她一眼,仿佛她是路边的石子。
沈清辞以为,这样的日子虽然苦,至少能暂时保住性命。可她没想到,
更大的灾难正在等着她。那天,她正在给花园里的牡丹浇水,若竹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手里拿着一件染血的肚兜。“沈清辞!你好大的胆子!”若竹指着她,厉声尖叫,
“你竟敢用巫蛊之术诅咒侧妃!”沈清辞愣住了。侧妃?她从未听说萧玦纳了侧妃。
“什么巫蛊之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道?”若竹把肚兜扔在她面前,
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还有一个用针扎着的小布人,“这是在你房间里搜出来的!
布人上写着侧妃的名字,你还敢狡辩!”沈清辞看着那件肚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不是她的东西!她从未见过!“不是我的……”她急忙解释,“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谁会陷害你这个废物!”若竹冷笑,“侧妃刚刚查出有了身孕,
你就用这种阴毒的手段诅咒她,心肠也太歹毒了!”有了身孕?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仅娶了她,还纳了侧妃,甚至……有了孩子。这时,萧玦抱着一个女子快步走过来,
那女子穿着华丽的衣裙,脸色苍白,正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是吏部尚书的女儿,柳如烟。
“王爷,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柳如烟看到沈清辞,立刻哭了起来,
“臣妾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沈姑娘,
她竟然要用巫蛊之术害臣妾的孩子……”萧玦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将柳如烟小心翼翼地交给侍女,一步步走向沈清辞,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能将她冻结。
“沈清辞,是你做的?”“不是我!”沈清辞急忙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萧玦,
你信我,真的不是我!”“信你?”萧玦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父亲是叛国贼,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心肠歹毒,蛇蝎心肠!”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沈清辞的小腹上。
“啊——”沈清辞惨叫一声,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假山石上。
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来,染红了地上的青草。
她低头一看,那刺目的红色让她浑身冰冷。不……不会的……她最近总是恶心,嗜睡,
月信也推迟了很久,她一直以为是劳累和伤痛所致,却没想到……她怀孕了。
是她和萧玦的孩子。是那个雪夜,他醉酒后闯入柴房,失控之下……留下的。
她下意识地想护住小腹,可剧痛让她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看着萧玦,
眼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孩子……我的孩子……萧玦,
救救我们的孩子……”萧玦看着她身下的血迹,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从未想过,她会怀孕。柳如烟看到这一幕,
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却立刻又换上担忧的表情:“王爷,沈姑娘她……好像很痛苦,
要不要请大夫?”“不必。”萧玦的声音硬得像石头,他别过头,
不敢再看沈清辞那双绝望的眼睛,“一个用巫蛊之术的毒妇,死不足惜。。把她拖下去,
扔进枯井里,让她自生自灭。”沈清辞眼睁睁看着两个家丁朝她走来,
小腹的疼痛和心口的绝望几乎将她吞噬。她伸出手,朝着萧玦的方向,
嘶哑地喊着:“萧玦……那也是你的孩子啊……”可他没有回头。家丁粗鲁地抓住她的胳膊,
将她拖向后院那口早已废弃的枯井。沈清辞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仿佛看到一个小小的婴儿在对她笑,可转眼间,那笑容就变成了血色。她被扔进了枯井。
井壁湿滑,长满了青苔。她落在冰冷的井底,小腹的疼痛让她蜷缩成一团。黑暗中,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那渐渐微弱的、属于另一个小生命的悸动。孩子,
对不起……娘亲没能保护好你……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沈清辞闭上眼,
任由无边的黑暗将她吞噬。萧玦,你好狠的心……第四章枯井求生枯井里一片漆黑,
只有井口透进一点微弱的光。沈清辞躺在冰冷的井底,小腹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
血还在不停地流。她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她不能死。为了枉死的孩子,
为了被冤枉的父亲,为了查**相,她必须活下去。她挣扎着坐起来,靠着冰冷的井壁,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井底积着一些浑浊的雨水,她强忍着恶心,捧起一点水喝下去,
干裂的喉咙稍微舒服了一些。接下来的几天,沈清辞就在这枯井里挣扎求生。
她靠着井底的雨水和偶尔掉下来的枯枝败叶维持生命,身体越来越虚弱,意识也时常不清醒。
她常常会产生幻觉,看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在对她笑,看到少年时的萧玦递给她半块玉佩,
看到母亲温柔地叫她的名字。每次从幻觉中醒来,迎接她的都是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还有深入骨髓的恨意。萧玦,你好狠的心。不知过了多少天,
就在沈清辞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井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有人吗?
下面有人吗?”是个陌生的男声,带着些微的试探。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喊:“救……救我……”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