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让我从“软柿子”变成了“疯子”。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我,这让我在学校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但这短暂的安宁,却像暴风雨前的死寂,让我更加不安。因为我能清晰地感觉到,404寝室里那三个男人投向我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危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试探”的、看不见的硝烟。
最先出招的,是沈子瑜。
他开始以“好兄弟”的名义,对我进行全方位的“骚扰”。他会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揽住我的肩膀,美其名曰“增进感情”;他会故意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可乐贴在我的后颈上,然后大笑着看我“吓”得跳起来;他甚至会在熄灯后,躺在床上,用一种极其慵懒的、引人遐想的语气,问我:“小林言,你长得这么清秀,以前……谈过女朋友吗?”
每一次,我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我必须表现出一个正常男性该有的反应,既不能太过抗拒,显得心虚,又不能毫无反应,显得奇怪。我只能用“**的有病吧”或者“给老子滚”这种粗俗的语言,来掩饰我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而沈子瑜,总是在我即将破防的边缘,恰到好处地收手,留给我一个“兄弟你真开不起玩笑”的无辜眼神。
他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用最无害的方式,不断地试探着我的边界。
如果说沈子瑜是阳谋,那陆风,就是最可怕的阴谋。
他不再有任何明显的表示,但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我。他观察我吃饭的习惯,观察我走路的姿势,观察我射击时手腕的稳定度。
有一次,我们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我的脚不小心被石头划伤了。陆风二话不说,蹲下身,不由分说地就脱掉了我的鞋袜。当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带着军人特有温度的大手,握住我纤细的脚踝时,我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我几乎是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没有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忍着点。”他拿出医药包,用消毒棉签清理着我的伤口,动作专业而迅速。他的眉头,自始至终都紧紧锁着,仿佛在研究一个极其复杂的课题。
“你的骨架,比一般男生要小很多。”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我……我从小发育不良。”我紧张得连声音都有些变调。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我包扎好伤口。但在他低头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他用指尖,在我的脚底板上,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轻轻地按了一下。
那是人体最敏感的穴位之一,也是分辨男女身体细微差异的关键点。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只是,没有说破。
而最让我捉摸不透的,是江辰。
他依旧是那座冰山,沉默寡言,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他既不像沈子瑜那样试探我,也不像陆风那样观察我。他只是,偶尔会在深夜,用一种极其复杂的、混杂着痛苦与憎恨的眼神,看着我的床铺。
那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他看的不是我,仿佛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我因为生理期的剧痛,在半夜里疼得浑身发冷,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在我意识最模糊的时候,我感觉有人走到了我的床边。
我以为是陆风或者沈子瑜,吓得几乎要停止呼吸。
但紧接着,一只冰冷的、却异常稳定的手,隔着被子,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小腹上。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几乎被风声淹没的叹息。
“姐……”
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压抑的悲伤。
第二天我醒来时,一切如常,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我的床头柜上,却多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我看着那杯红糖水,又看了看那三张各怀心事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团乱麻。
这个寝室,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们,又到底是谁?